那么,难道是在敞亮的地方?
“魏大哥,他们这二十年都没改造过屋子,也就是说没请过泥瓦匠那些?”
魏楹看她还在想这个问题,便停下脚步,“粉粉墙壁还是有的吧。对了,花园好像整修过,还有院子里大鱼缸是后来新砌的。你是说,可能埋在花园里?”
“我是猜的。是你说极有可能就藏在天星园的嘛。”
“花园里,还真是有可能。”
魏楹沉吟了一下,“来人,去告诉各位叔父,我临时想到些事,先到天星园去一趟。管孟、刘準你们带上人,都带上锄头。咱们替二老爷家的花园松松土去。”
“这不等于抄家了么?”
“反正长房、二房实质上关系也好不了,表面上那套今天就免了。时间紧急要不然还可以晚上偷偷的来。总之,二房舒坦了我就不舒坦,他不舒坦了我就舒坦。”
沈寄挽住他的手臂,“那好,我们走!”
于是魏楹便带着沈寄到了二房。
二房正在凑要退赔的四万两银子呢,显然是不欢迎他们的。
一院子的鸡飞狗跳,老三办喜事的三千两银子被挪出来了。
二夫人和宋氏的妆奁也都拿出来了。
沈寄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是看到宋氏命人把一个侍妾手里的首饰匣子抢了过来。
“二奶奶——那是妾身的嫁妆啊。”
“我的嫁妆都已经全交上去了,没道理你还能藏着私房。如今不是族里要得急么,非得说我们二房贪了银子,要我们交出来呢。爹娘说了只有自家人凑凑了。”
宋氏的目光不善的落在进门的魏楹和沈寄身上。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洪大丫,要是凑不够,我就连你一并卖了。这可怪不得我,是别人欺人太甚了。”
沈寄本来没想过问了,听到这个名字再仔细看了看眉眼,果然是洪总管的大女儿没错。
那就不能看着她受欺负了。
上次她过来,也是看到宋氏在管教她。
于是出声道:“原来二弟妹在凑还给公中的银子啊,可要记得那三千两银子是我家三弟办喜事专款专用的。”
办喜事的银子,二夫人事后自然会拿出来补上。
不过沈寄还是要把话说在明面上,不要挪用公中的银子成了习惯。
那里头可有二千两是她拿出来的。
魏楹更是不会理会这个说话含沙射影的弟妹。
直接一挥手,管孟等人便拿着锄头往后花园去。
宋氏惊道:“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快来人啊,拦住他们。哪有这样做大伯子的,居然带这么多人到弟媳妇院里来。”
魏楹侧过身道:“这里还没进二门。你身为人妇,不在内宅安分呆着,跑到外院来做什么?”
宋氏是刚才带人追抱着首饰匣子跑出来的洪大丫,不提防跑出了内宅的,一时无言以对。
魏植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大哥、大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边指挥小厮等拦住管孟等人,一边让人进去给正在商量对策的二老爷、三老爷报讯。
“大侄子,你要做什么?”十五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他一马当先,后头一众叔父都来了。
这个敏感时刻,他们叫魏楹过去商量,却听说他带了一帮小厮气势汹汹的直奔二房去了。
于是便立刻也都赶过来了。
魏楹笑道:“没什么,帮二叔家除除草、翻翻地。”
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是怀疑金子藏在花园里呢。
心思便都跟着活泛了。
纷纷盘算着,如果真找到那账册上的那么多金子,自家至少能多分个万儿八千的吧。
里头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也应声出来。
二老爷道:“好啊,你这是要抄我这个族长兼亲叔父的家啊。魏知府,你好大的官威!”
做了官便仗势欺人,还是欺负族长兼亲叔,这个罪名可不小。
日后很可能因此遭弹劾,影响前途的。
魏楹不慌不忙的拱拱手道:“二叔此言差矣。第一,我带来的全是小厮,可没有一个衙役;第二,咱们这是家事,也扯不上官威。至于说你这个族长嘛,下午的宗族大会之后想必就不是了。那也得坐得正、行的端的长辈才值得敬重啊。至于说小侄抄你的家,那你可说错了。正在抄家的是你这位儿媳妇吧。小侄不过是帮你的后花园除草翻土而已。”
“你——”二老爷一手指着魏楹,气得发抖。
旁边的三老爷道:“大侄子,你这么做就太过分了。”
身后的几位叔父不出声,可是隐隐也是站在魏楹这边的。
他们当然也怀疑二房把金子藏起来了。
还有一个时辰宗族大会就要开了。
所以,魏楹的举动他们其实很赞同。
而且他肯跳出来出这个头,得了好处又是大家的,何乐而不为?
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有魏楹顶着。
十五叔想到先前二哥还在老父面前倒打一耙,说自己篡改暗帐污蔑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而且,他的名声一贯就是这样了,也不怕更坏。
便站了出来,从小厮手里拿过锄头,“是啊,二哥,小弟今天亲自替你除除草、翻翻地。”
他这是站出来,有什么后果要和魏楹一起承担的表态。
说起来也算是他受不住老父压力,打破了魏楹的苦心布局,导致如今证据不足。
结果老头子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他是让哄骗了。
这时候便有心弥补一二。
他身怀武艺,轻松闪过拦阻的人就过去了。
二老爷出来想以言语拿捏住魏楹,管孟、刘準等人方才还有些迟疑,怕自家爷真落了把柄给人。
现在见十五老爷带头,便都使出功夫来挤开二房的小厮涌了过去。
而魏楹把手一摊,指着往花园的小径道:“二叔与众位叔父先请。”
他这里来了个反客为主,二老爷气呼呼的当先往后花园走。
三老爷、四老爷等人纷纷跟上,谁不想在现场看着?
万一真找到那么多金子呢。
沈寄留意了一下二夫人的脸色。
虽然铁青着,但却没有惊慌。
今天长房跟二房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众目睽睽之下,十五叔不熟练的抡起锄头。
旁边的管孟等人照做。
只可惜掘地三尺,无数花卉被毁,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众人面上都浮现出失望来。
二老爷更是冷笑数声,“魏楹,今天下午宗族大会,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这目无尊长的罪过。”
魏楹也很失望,他是觉得沈寄的分析很靠谱才做这事的。
也是因为时间实在是紧急来不及想别的法子了。
可是一无所获,他就被动了。
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三老太爷派人来催众人。
一干人等便只好往外走。
二老爷、二夫人自然还在不依不饶说就算他们做错了事,也已经在筹银子要归还公中了,自有父亲和族老来惩处。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晚辈来他们家抄家的?
沈寄觉得银子在天星园这个判断应该没错才是。
她侧头正好看到四个大大的砖砌金鱼缸。
二老爷喜爱金鱼,这一向是出了名的。
她往鱼缸下看看,眼里一亮。
那鱼缸里的水并不太深,所以下头的砖应该是实心的。
反正今天也闹了这么一场了,也不怕多闹一场。
她扯扯魏楹的衣袖,然后一指鱼缸底部。
魏楹也是恍然大悟。
此时他们走在最后头,因为他们是下一辈的。
他也来不及说什么,直接从管孟手里拿过锄头。
几大步过去,用力往鱼缸下头砸去。
前头的十五叔第一个回过头来,然后众人都回了头。
沈寄在二夫人脸上捕捉到惊慌。
心道:这回对了。
魏楹连砸了几下,那鱼缸底部便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