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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酒饮得_分节阅读_第38节
小说作者:慕清明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346 KB   上传时间:2025-11-14 17:40:27

  人间摇摇晃晃,红尘沸沸扬扬,一眨眼的功夫,光阴蹴着秋千,这便蹴到了绍兴二十二年的夏天。

  夏至将至,晏怀微趁着晏裕赴建康公干之际,扭股儿糖似的拽着张五娘好一通撒娇,终于讨得应允,欢欢喜喜给自己收拾了个小包袱,打算去大妈妈那里小住几日消暑。

  张五娘不放心女儿,怕她在别人家受嫌弃,临出门的时候又给女儿塞了一大串绍兴通宝。

  晏怀微拿着钱高高兴兴在路上买了些吃食和果子酿,又搭上一辆顺路的牛车,这便优哉游哉地去往清波门外的李宅。

  李清照独自住在李宅西侧的一个小偏院里。

  这院子有三间房,一间是她的卧房,一间用作书斋,还有一间便算是客房。晏怀微每次来此,倘若留宿的话便是宿在那间客房。

  初时这院里还有个小女使,后来因还要照管李迒那边,一个女使里里外外地跑,跑着跑着就有些顾不及这小小的偏院了。

  易安居士本人如沅芷澧兰,心性高洁,最不喜别人将她当作哀哀无多日的老不死,遂也不怎么唤女使来伺候,凡是自己能做的事她都自己做。

  这不,晏怀微一进屋就瞧见李清照扶着榻沿半跪在地,正费劲地往床榻下面瞧。

  “哎呀,大妈妈趴地上做什么?!”

  李清照见小姑娘来了,慈爱地笑道:“怀微,快来快来,帮我瞧瞧我的叆叇去哪儿了。”

  晏怀微放下吃食跑过去,也学着李清照的样子趴在地上,探头一看,果然便看到一个似透明镜子般的圆物,也不知是被谁一脚踢到榻下去了。

  她努力将手伸去床榻下面,摸了半天终于将之摸出,又鼓起腮帮子“呼呼”两口吹掉上面的灰尘,这才把那叆叇递还李清照。

  钱塘自古繁华,尤其是在官家驻跸此处之后,花样繁多的舶来品源源不断地通过海路运送入城,叆叇便是其中之一。

  李清照这叆叇是李迒在敕令所的一位同僚送的,那人听说易安居士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便以此物相赠。

  李清照将叆叇收好,由晏怀微扶着站起来,转头就见案上扔了一堆吃的喝的,便笑道:“馋姑娘,又想趁着在我这儿好一顿饱食膨亨?”

  晏怀微被李清照一语说中,撒娇一般摇晃着脑袋“嘻嘻嘻”地笑。

  她每次来看大妈妈都会买一堆零嘴儿,说要与大妈妈一起吃。可年近七十的老妇人,牙齿都快掉光了,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遂每每只是浅尝辄止,余下所有吃食全都装进了她自己的肚皮。

  虽说白发苍颜的老人家已失却口腹之欲,但他们却往往喜欢看小辈儿吃。

  李清照亦是如此——晏怀微吃,李清照看着;晏怀微吃得高兴,李清照看得也高兴。

  其实这亦是大妈妈和母亲张五娘的不同之处。

  晏怀微明白她们都对自己好,但她们对她好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张五娘通常是不许她大吃大喝的,若是看见她对着一堆食物毫无淑女形象地大快朵颐,定会念叨不休。

  母亲总说淑女佳人不可如此放纵,一定要身姿窈窕、性情温婉,饭只能吃七八分,话只能说五六句,否则将来嫁去婆家必然要被舅姑嫌恶。

  每次张五娘如此念叨的时候,晏怀微都会忍不住想,婆家到底是个什么搞七捻三的地方,怎得比那阎罗殿还可怕?!

  但大妈妈却从来不拘束她。

  大妈妈不仅由着她像春风吹野草一样撒欢,甚至精神好些的时候,还会陪着她一起春风吹野草——晏怀微吃酒耍钱的本事都是从大妈妈那儿学来的。

  “不必一味讨好旁人,”李清照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对她说,“世人讨好别人,不过就是想让自己过得舒坦些。若是你一心端正,从容本真,你自然就会舒坦,又何须他人施情舍意。”

  晏怀微正埋头啃一只烧鹌子啃得高兴,“唔唔唔”地点头应着,觉得大妈妈说得对极了——什么夫君什么舅姑,全都边儿去,莫来妨碍她啃鹌子。

  待吃得心满意足之后,晏怀微跑去净手,回来便对李清照说:“大妈妈,我们打马吧?”

  李清照扑哧一声笑出来:“你都不知输多少钱给我了,竟还要玩?”

  “要玩,要玩!”晏怀微拍拍自己的小荷包,那里面装着张五娘给她的绍兴通宝,“我今日可有钱哩!”

  打马乃是一种博戏,曾于我朝民间风靡一时。大抵是因其颇为雅致的玩法和规则,使得闺秀佳人们对此博戏尤为喜爱。

  市井间流行的打马博戏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关西马”,一种叫“依经马”。李清照和晏怀微打的是每人手执二十枚棋子的依经马。

  打马耍钱这事,晏怀微不敢让张五娘知道,若是张五娘知道了,她免不了又得吃一顿数落。故而在家中是绝没有人陪她玩的,但是到大妈妈这儿可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敞开了玩儿。

  李清照眼下已是虚七十的高龄,身体每况愈下,每日吃药比吃饭还多,遂已是许久不曾填词作诗。但她却仍旧喜欢打马,不仅喜欢,其水平之高绝可称为鳌里夺尊——晏怀微与她玩,从没赢过一次。

  细论起来,晏怀微在打马这件事上实在当得起“又菜又爱玩”这五个字。虽然一次没赢过,但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这一局是手气不好,下一局定能逆风翻盘。

  但见少女轻车熟路地将棋图、骰子、马棋和官盆全翻出来,又从她那小荷包中数出五百枚绍兴通宝,“呼啦”一下扔进官盆里,之后便满脸兴奋地坐在案前,巴望着李清照来下注——活像一只浑不知自己就要被宰的肥兔子。

  官盆里的钱便是打马之赌资,一局结束,赢家可依照规则从中拿取数额不等的钱币。

  李清照瞧着小丫头今日如此“财大气粗”,一下子就扔了五百钱进去,遂也笑着数出五百钱放入官盆。而后她落座于案前,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你是小辈儿,让着你,你先丢骰子。

  桌案上铺开了打马图一幅,并有骰子三枚,晏李二人每人手执二十颗马棋,准备撒骰子“下马”。

  每一颗马棋就代表一匹马,此博戏的最终目的便是将玩家手中的所有“马匹”全部打入终点“尚乘局”,而在打马的途中,还会经过“玉门关”、“陇西监”等处,在玩法上亦有倒行、入夹、落堑等各种技巧。

  晏怀微拿起骰子,天灵灵地灵灵地一通乱嘀咕之后将之丢向棋画,定睛一看,掷出的是一幅“三、三、三”的花色。

  “啊……怎得是个雁行儿……”

  三个骰子都是三,这花色被唤作“雁行儿”。“雁行儿”是不可以下马的,须将骰子交给对方,由对方投掷。

  “到我了。”

  李清照拿起骰子随意一丢,但见三枚骰子所呈点数为“二、五、六”,此花色名“暮宿”,可以下马。

  再次轮到晏怀微掷骰子。晏怀微这次真是卯足力气,将骰子向案上用力一扔,花色为“一、二、三”。

  此花色名唤“小浮图”,依旧不能下马——苍天啊,谁家好人手气能烂成这样!晏怀微简直要以头抢地了!

  又轮到李清照。

  只见易安居士扬手一丢,骰子咕噜噜转动着,停下时定睛一看,“一、四、一”名唤“火筒儿”——请您下马。

  之后二人继续轮换掷骰子,直到李清照将二十匹马全部下完已经开始行马了,晏怀微那边却还余五六匹马没下去。

  女孩儿家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抬起袖子胡乱抹一把,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玩!

  打马这种博戏,下马的时候讲究运气,行马的时候则讲究战术博弈。

  但见李清照时而前进,时而倒行,时而将马匹左右分散,控制得机动灵活。而晏怀微这个莽丫头,一股脑儿只顾着往前冲,每每总会掉进大妈妈给她挖的坑里。

  晏李二人这次玩得着实起劲儿,从蝉鸣聒噪的中午一直玩到日头偏西,毫无意外,官盆里的钱又一次被李清照全部赢走,连根寒毛都没给晏怀微剩下。

  李清照笑着揉了揉自己都快坐僵了的腰,在晏怀微闷闷不乐地收拾棋子的时候,她从卧房内捧出一个钱匣子,而后将今日赢来的钱全部收进了自己的钱匣子里。

  晏怀微嘟着小嘴,直勾勾地盯着李清照手中的钱匣子看。这个大肚子钱匣,可是吞掉她不少钱呢。

  真气人,大妈妈表面上说要让着她这个小辈儿,其实从来都没让!

  彼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和大妈妈打马输掉的那些钱,大妈妈分文未动。甚至包括大妈妈自己攒下来的银钱,全部都储在匣子里,那是打算留待她嫁人的时候给她作嫁妆的。

  ——而当她知晓此事的时候,大妈妈却早已不在人间。

  但这些都是后话,今回只说绍兴二十二年的夏天,晏怀微带着一堆吃食来看望李清照。她原打算在这儿舒舒服服小住些时日,孰料第二天就出了一桩大事,迫使她不得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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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日落时分, 晏怀微和李清照玩够了打马,又一起用罢飧食,李清照这便唤来家中女使帮晏怀微收拾房间。

  待一切整理妥当已是月明星稀。耳闻清风吹起蛙鸣阵阵, 亦有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儿在夜色之下忽隐忽现。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各执一柄团扇坐在院子里数星星。晏怀微依偎着李清照, 又唱了一会儿她最喜欢的那首“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之后就抱着她的小包袱于客房下榻。

  次晨起床之后,晏怀微忽然想起昨儿出城的时候看到西子湖畔的藕花开了,于是就提出想和大妈妈一起去看藕花。

  李清照眼下颇有些腿脚不便,已是许久不曾出门, 可今日见丫头一双眼睛亮闪闪地描述着湖畔藕花如何明艳, 不忍扫她的兴,遂允了。

  朝食过后, 二人这便开始为出门看花而梳妆打扮。

  七十岁的老妇人已是银发稀疏, 早就不再喜欢花环金钗等累赘之物, 遂只是随意将白发挽起,再用木簪子一簪便算是收拾好了。

  晏怀微却是满头青丝如瀑,饶是李清照来给她帮忙, 也仍旧挽了好半天才挽出一个髻子。

  女儿家好不容易梳好头发,孰料却又在衣衫上出了麻烦——晏怀微拎着自己带来的那几件褙子, 左看右看没一件满意的, 嘟嘴皱眉, 根本不知该穿哪件。

  李清照笑着转身回房去, 不一会儿就见她拿着一件衣裳出来, 道:“怀微,你瞧瞧这件,喜欢吗?”

  晏怀微接过衣裳抖开一看, 竟是一件几乎全新的绮罗褙子。但见褙子缘边以缠枝纹织就桃花、杏花、荷花、菊花、梅花五种花样,实在清丽贵气。

  “这是‘一年景’?!”晏怀微惊诧地看向李清照。

  一年景,顾名思义,乃将一年四季的花卉全部绣在一件褙子上,使得这褙子既能流溢万花枝缠之贵,又可彰显秀丽娇艳之美。

  此纹样起源于靖康初年的汴梁,先是在宫中盛行,之后传至民间。随着衣冠南渡,眼下又时兴于江南各处。

  但这种“一年景”衣裳因其织工复杂、用料讲究,故而价格十分昂贵。像晏怀微这样的小家女儿,自然是不曾拥有过。今日见李清照拿出这样一件衣裳,她简直又惊又喜又羡慕。

  “你试试,看合不合穿,”李清照温和地述说着,“这件褙子是我从北边带过来的。现如今年纪大了,再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衣裳,这件拢共也只穿过一次。北边的‘一年景’与临安的颇有些差异,若是你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哪里会嫌弃哟,大妈妈真是太好了!晏怀微开心得眼睛都笑成了小月牙儿。

  她原本穿着的是一件彩蝶穿花褙子并绿罗裙,这会儿便将那件彩蝶穿花脱掉,手脚麻利地换上了“一年景”,左看右看美的不得了。

  李清照帮她整理着褙子边沿和裙摆,边理边问:“你道那些士大夫是怎么说‘一年景’的?”

  “怎么说呀?”

  “他们说,就是因为女人一下子就把一年四季的景色全穿在身上,所以靖康才会一年而止,徽钦二帝才会被金人虏去。”

  晏怀微瞪大眼睛惊愕不已:“这些人怎得空口白牙乱讲话哩。”

  “这世道向来如此。男人若是无能,便会将那刻薄之处一味对准女子。男人找不到台阶下的时候,便会踩着女子的脊背,好让自己站稳。”

  晏怀微一跺脚,道:“真气人!”

  院墙内的两个女人正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唾弃着那些道貌岸然的软骨头,却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一辆马车停在李宅大门外。

  从马车里下来的是一名男子和一个小女孩。

  那男子身着天水碧色,眉目俊美至极,小女孩也生得十分漂亮,仿佛瓷娃娃似的。

  来人叩响宅门,唤得女使出来。女使初时还以为他们是来找李迒的,便说官人去了敕令所,眼下并不在宅中。

  哪知男子却递上一纸梅花锦笺拜帖,言今日只为拜访易安居士而来,烦请女使通传一声。

  女使拿着拜帖来到偏院的时候,李清照正在帮晏怀微戴耳坠——那是晏怀微生日时父亲晏裕送她的银鎏金童子执莲叶坠,李清照笑言这坠子与今日的出游颇为相称,于是晏怀微就让大妈妈帮自己戴上。

  “大娘,门外有人来拜访您,这是他的帖子。”女使将拜帖递上。

  李清照接过拜帖,打开一看,便道:“快请他进来。”

  “是谁来啦?”晏怀微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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