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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酒饮得_分节阅读_第21节
小说作者:慕清明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346 KB   上传时间:2025-11-14 17:4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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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恋花》(入V二章合一之二)

  绍兴三十二年七月,官家以太上皇的名义下诏,要为岳飞改葬并追复原官。

  绍兴三十二年十月十六,朝廷正式颁布文告,为岳飞复职追封。

  至此,二十年的冤屈终于沉冤昭雪。

  “复少保,武胜与定国二军节钺,武昌郡开国公,食邑六千一百户……”赵清存一仰头又是一盏琥珀酒饮下,喃喃地念着,“披云雾,睹青天,天夜将明,日月可鉴……”

  晏怀微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时日赵清存一直在做的事,便是襄助官家给岳元帅平反。

  “兄长要为岳伯伯重新礼葬,堪舆之后定在西子湖畔的栖霞岭……临安府衙张贴告示,满城遍寻尸身,后来终于在钱塘门外找到了。那地方立着一块牌子,你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吗?写着‘贾宜人之坟’……呵,贾宜人之坟……”

  宜人乃外命妇封号,可叹气吞万里为国为民的大英豪,死后却只能以外命妇的名号偷偷埋葬,怎不令人令人扼腕长叹。

  赵清存忽又笑了,拉起晏怀微的手,像个显摆的大孩子似的不停嘴地说:“还不止这些。今日给李大娘的文告亦已晓谕,复李大娘楚国夫人的封号。过些日子还要追复云哥,也要给云哥改葬,要将他葬在岳伯伯身边,让他们父子团聚。”

  “对了,跟你说件有意思的事。你肯定不知道,李大娘是阿嫣的救命恩人。那时候我们都在鄂州,阿嫣只有这么大,”赵清存边说边兴奋地比划着,“不对不对,只有这么大……我那时候也是小孩儿,哪懂得该如何看顾妹妹。那样小的孩子,眼看着就活不成了,多亏李大娘将她抱去悉心照料,她这才能活下来。”

  “军营里灰头土脸的,但那时候大家都在,岳伯伯也在,阿霖也在,云哥和雷哥都在。那时候我和阿霖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我们追在云哥身后……”

  说着说着,泪水又淌了下来。满脸清润水光被烛火映照着,再如何俊逸之人,如此这般都会变得可怜可哀。

  “岭南蛮烟瘴雾,二十年弃置身,好在他们终于要回来了……”赵清存低声念着,复饮一杯又一杯,“可惜虽已昭雪,却也只能走到这一步。岳元帅没有谥号……”

  “这又是怎么说?”晏怀微惊讶地问。

  奸相秦桧已暴毙而亡,其党羽譬如万俟卨、罗汝楫等人亦已一命呜呼,就连暗中参与过构陷岳飞的清河郡王张俊,也已经不在人世。可这些人死后皆有响当当的谥号——秦桧谥“忠献”,万俟卨谥“忠靖”,张俊谥“忠烈”。

  而岳元帅如此义胆忠肝之人,既已平反,却又为何不赐谥号?(注1)

  赵清存用力扣下杯盏,恨声道:“因为那个罪魁祸首还在德寿宫高高地坐着!”

  ——赵构!

  晏怀微心头大惊,蓦然低声喝止:“殿下慎言!”

  赵清存哂笑一声,不再讲话。

  晏怀微也学着赵清存的样子,端起酒杯,将杯中琼浆仰头饮尽。这一壶琥珀酒至此便已见了底。

  赵清存的身份本就如迷似雾,今夜这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醉话,说得晏怀微更是思绪动荡,心里乱成一锅粥。

  他少时居然曾在鄂州军营度过,他不是官家生父赵子偁过继的远房宗亲吗?难道这一切都是障眼法?

  晏怀微蹙着眉头,在心里偷偷梳理赵清存这些又哭又笑不明不白的话,直觉这些话语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也许关涉到赵昚、赵构、赵清存他们所有人,但究竟是什么,她着实猜不出。

  正想得走神,忽觉有只骨节修俊的手抚在了她的面上,紧接着便是一个柔软温热之物向她靠了过来。

  晏怀微浑身一僵,猛然意识到向她靠近的是赵清存的唇——赵清存想吻她。

  她想,自己应该立刻躲开。可事实上,她没有躲。

  夜色愈发浓郁,酒气也愈发撩拨。琥珀酒的后劲儿还是那么大,先苦后甜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也让人心猿意马。

  黑暗里借着酒劲拥吻对方,屏住呼吸,温柔痴缠。只须感受孤注一掷的浓情,无须厘清来龙去脉。

  好不容易喘过气之后,赵清存这混账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他凑在晏怀微耳边,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话。话语拖着气流,在晏怀微耳内抓挠着,痒痒的。

  赵清存问她:“我想要……可以吗?”

  窗外又起风了。

  江南的冬风虽不似北地凶暴,却也是冷得透骨。估摸着今夜也许还会落雪,直落得天地一片茫茫。风从窗牖的缝隙溜进房内,搅动这一室静寂,亦与房内二人的呼吸相拥着扑朔。

  晏怀微沉默着,好长时间没回答,直到赵清存澈净明通的双眸由憧憬变为黯淡,复又变为凄清。

  她仍是恨他的,但这恨意却在此时此刻变得玄妙而恍惚。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既爱且恨吗?晏怀微想,也许是能的——你的一半心魂想与他缠绵悱恻,另一半心魂却想看他痛不欲生。

  这可真是惊险又有趣。

  就在面前那双眼睛行将熄灭的刹那,晏怀微突然抬手搂在赵清存的脖颈上,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将唇凑于耳畔,压低声音,让温热的气流也在对方耳内抓挠。

  晏怀微答他:“好。”

  黑夜压下来的时候,红尘会在一刹那屏住呼吸。人间被分为两处,一处柔软,一处坚硬。

  狂风吹起,柔软会将坚硬裹住。可是忽然间,仿佛被囚禁于笼中的恶兽,有什么发疯似的向着四壁奔撞。

  是何人沿着红尘罅隙一步步向内走去,复退出来,复走进去。又是何人在这蛮不讲理的世间挣扎着,纠缠着,受尽折磨。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夜色让晏怀微痛楚难过,她不想再忍耐,于是用力向撑在自己身侧的那只手臂抓去。手臂被抓出道道血痕,耳畔却有风吹万籁的回响。

  庄子曾说,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庄子还说,七窍生而混沌死。说得真好啊,反正要疼就一起疼,要死就一起死。

  巫山的雨下得太大,流淌成河,又流淌成海。五脏六腑都在海面颠沛,白浪滔天,一浪撞向一浪,拼命折腾直至彻底脱力,红尘坍塌。

  ——楚襄王终于得到了他的高唐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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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待得歇下气来, 赵清存这才察觉似乎哪里不对,伸手一沾,指尖立刻惹上红痕。他倏然愣住, 虽说是初次, 但他只觉自己居然能差成这样,瞬间便有些信念崩溃。

  赵清存嗫喏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蠢不可及的话:

  “是我太、太过了……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弄伤……这伤……要紧吗?”

  晏怀微紧紧攥着帷幔边沿,还没缓过气来,心里却在想,什么伤?赵清存说这种蠢话是什么意思?

  复又想, 哦, 是了,秦炀伪造身世时, 版簿上写着这海宁的梨枝娘子是嫁过人的, 后来大概是克夫吧, 反正把人给克死了——赵清存以为是他太过莽撞弄伤了她,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其实是完璧之身。

  忽又听得赵清存在身后问她要不要去盥浴, 若有不适之处一定要告诉他。她摇了摇头,不想动, 也不想说话, 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音。

  赵清存拉开锦被给她盖上, 又仔仔细细将被角全都掖好, 这便起身穿衣, 片刻后开门出去了。

  房内安静下来,旖旎的味道却还未散去。晏怀微隐约闻到自己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苦香。仔细嗅了嗅,似乎是没药的味道——应该是赵清存用过的没药熏香, 于刚才纠缠时惹到了她身上。

  本朝王孙贵胄没人不爱熏香,什么檀香、沉香、降真、没药,皆是王侯心仪之物,赵清存自然也不例外。

  这香气清苦而隐秘,若即若离,忽近忽远,像极了赵清存这个人。

  晏怀微翻了个身,此时愈发强烈地觉出身上诸般不适。她蜷起腿闭上眼睛,也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与齐耀祖大婚那夜的画面。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认命了。

  先时她死咬着不松口,无论如何就是不嫁齐耀祖,倒也拖了三四年。直到绍兴二十五年仲春时节,临安府的公子王孙们依惯例聚于一处品赏朝廷所赐北苑新茶。便是在那次品茶会上,有人以晏赵昔年互赠《相见欢》之事来打趣,孰料赵清存张口便说自己最讨厌才女。

  此言一出,坊间霎时流言四起,一张嘴传给另一张嘴,每张嘴都要再添些油、再加点醋,最终便传成了晏家元娘脸皮厚如城墙,非要往承信郎身上贴,可笑却不知人家心里正厌烦。气得晏裕在家里摔了一堆碗碟,而晏怀微则躲在房内足足哭了三日。

  “女孩儿家,声名最是要紧。趁现在赶紧嫁去齐家,还能挽回则个。”张五娘语重心长地劝女儿。

  “必须嫁!此事再无商榷余地!再不嫁连齐大郎都不要你,我看你到时怎么办!”晏裕气恼地数落女儿。

  之后便是齐晏两家互换草贴,湖舫相亲,齐家下聘,晏家铺房,待得大婚当日便将晏怀微接出娘家。

  至夫家后,新人坐虚帐、拜家庙、交卺礼,一整天都在这些繁文缛节上受折磨之事且按下不表。及至二人互相为对方摘花解纽之后,又同往中堂参谢,再之后就是觥筹交错喝喜酒。至此,一场婚礼便接近尾声。(注1)

  夫妇参谢罢,晏怀微独自回到婚房内,亲朋诸人皆在前院行筵礼,欢声笑语不歇气地传入耳中。说什么行筵礼,不过就是吃吃喝喝互相吹嘘罢了。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前院的喧闹之声逐渐消停,又等了一会儿,就见戴着花幞头的齐耀祖推门而入。

  “娘子,我的好娘子……”齐耀祖明显是喝醉了,摇摇晃晃向她走来,边走边扯掉自己的幞头和銙带,张开双臂要抱她。

  晏怀微坐在帐帘下没动也没躲。

  她今日既已嫁与齐耀祖为妻,便打算彻底忘记什么承信郎,什么大宋第二才女,从今往后只做个贤惠麻木的商贾之妇便罢了。

  孰料天意总爱捉弄人,她明明已是心如死灰,上苍却在这死灰里扔下一枚爆竹。

  那边齐耀祖抱着她一通乱亲,亲完之后便急不可耐地扯他自己的衣裳。晏怀微低着头不想看对方,怎知眼角余光无意一瞥,却仍是看到了齐耀祖身上那些斑斑驳驳的东西。

  刹那之间晏怀微像被针扎似的,猛然从婚榻上弹起,三两步便跑得远远的。

  跑开之后回头一看反而看得更清楚——在看清的瞬间,晏怀微只觉一阵剧烈的反胃。

  齐耀祖确实已喝得烂醉,晏怀微跑开时推了他一把,他被这力道推着仰面倒在榻上,而后便彻底昏睡过去。

  晏怀微强忍着腹中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蹑手蹑脚上前瞧了瞧,只看一眼便觉浑身鸡皮疙瘩往外冒。

  她恍然忆起从前在晏裕的书房里翻到过一些破烂残卷,其中有本医书,乃隋朝一位名唤巢元方的大医官所撰,那医书上似乎是给这种斑驳之物取名叫“花瘘候”。(注2)

  花瘘候,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突然想到齐耀祖那四房外室,还有他惯常爱去的那些花街柳巷,遂再忍不住五内汹涌,扶着床围子“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可惜她这一整天几乎粒米未进,吐了半天只觉喉内生疼,眼前眩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倚着床脚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待眼前晕感减轻,晏怀微再不迟疑,起身便跑出了婚房。

  婚房外是齐家内院,北边是舅姑居处,齐家尚有小姑小叔分住西厢两侧,而东边这几间便是她和齐耀祖的婚房。她在院子里转了两个圈,瞧见东厢后面有间空屋,这便快步跑进去,“砰”地一声将门闩上了。

  躲在那间空屋内,晏怀微又哭了大半夜,直哭到泪水浸没干涸心田,将龟裂的心事一点点打湿。

  就在旭日初升时候,早已枯萎的心田开始长出葳蕤荆棘——她不要认命,不要妥协;她要野火烧不尽,她要想办法和离!

  自那之后,她再不肯让齐耀祖近身。齐耀祖当然不乐意,但几次与她纠缠都被她伶牙俐齿斥了回去。晏家再如何不济,晏裕毕竟是秘书省官员,齐晏两家结亲,晏家女属于下嫁。故而齐耀祖虽怨愤,却不能不有所顾忌。

  期间有一次,齐耀祖借着酒劲对她动粗。情急之下,她抓起榻上的瓷孩儿便砸在了齐耀祖头上。齐家舅姑知晓此事之后,先是罚她跪家庙,之后又将她锁在齐家破烂的偏院内锁了足有大半个月,就连玲珑都跟着吃尽苦头。

  “吱呀——”

  开门声打断了晏怀微心底恍恍惚惚的昔年旧事,她听到有些踉跄的脚步向床榻这边行来。

  赵清存的膝盖不当心撞在榻边,险些摔倒,急忙撑了一下才坐正身子。他倚在床头缓着,又抬手为晏怀微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片刻后重新躺下。

  他今夜喝了太多酒,先是与赵昚把盏,之后又与晏怀微对酌,且刚才又出去吹了冷风,这会儿琥珀酒的酒意已完全窜上头来。

  “赵清存很快就会全然醉去。”晏怀微在心底暗想。于是她闭着眼睛仔细听身旁动静,果然,不过须臾便听到赵清存的呼吸由凝重逐渐变得平稳——他睡着了。

  “现下正是掐死他的好时候。”这么想着,晏怀微支起身子,将手抚在赵清存脖颈上,体会着对方的肌肤和脉搏都落入自己掌心的感觉。

  可惜……才被赵清存折腾完,累得要命,根本掐不动……

  算了,今天先放过他,下次再掐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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