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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酒饮得_分节阅读_第20节
小说作者:慕清明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346 KB   上传时间:2025-11-14 17:40:27

  贴金纱灯在脚前照出浅浅步影,她孤负夜色向来路上走。灯影混着心绪一起摇晃,让她倏然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这脚步好像并非踩在地上,而是踩在自己的心事之上,绵软的、飘忽的、无可奈何的,一踩便陷落。

  她能感觉到赵清存对女先生梨枝的好,但梨枝是梨枝,晏怀微是晏怀微。

  她不仅恨齐耀祖,也恨赵清存。她和赵清存,恩是恩,恨是恨。恩要报,债要偿,一码归一码。

  在书房的时候,她对赵清存说因为担心他盛怒之下失了分寸打伤齐耀祖,所以才阻拦他。

  其实根本不是。

  沉甸甸的黑夜压在晏怀微的眼睛上,压得她低着头,只能将心里话说给脚下那一大片阴影:

  “赵清存,我才不是为了你,我为的只是我自己。你和齐耀祖最好就这样狗咬狗一直咬下去,直到互相把对方咬死。”

  ——赵清存,见你败伤,我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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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醉公子》(入V二章合一之一)

  之后的半个月, 赵清存仍是忙进忙出样子,卯时离府酉时回,好一个披星戴月的郎君。

  晏怀微已有许多日子连赵清存的影子都没见上了。周夫人和樊茗如都说他在帮官家筹措一桩大事, 可究竟是什么大事, 却无人肯告知这个身份卑微的女先生。

  晏怀微不是没猜测过,但思来想去皆无头绪。

  赵清存所办之事必然与治国理政无关——大宋祖宗家法,赵清存的身份是不能关涉朝政的,就算他与赵昚再如何兄弟情笃都不行。

  倘若与朝政无关,那又有什么事当得起“大事”这二字?

  赵清存到底在做什么?

  揣着满腹疑惑直到十月十六日,这天, 晏怀微终于知道赵清存筹措的大事究竟是什么了。

  前儿夜里天降骤雪, 窗外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十六日晨间,晏怀微起床后将自己所有衣裳都裹在身上, 却仍觉得冷。睡了一夜过后, 就连汤婆子也变得凉冰冰的。

  算算日子, 马上就是大雪节气。大雪一到,真正的凛冬便如约而至。

  晏怀微蹲在火炉前,正拿着拨火棍翻搅炉内所余无多的残炭, 忽听有人叩门。她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炭灰,打开门一看, 竟是周夫人的贴身女使栀子。

  “栀子养娘这时候过来,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晏怀微疑惑地问。

  “梨娘子可已用过朝食?”

  “还不曾。”

  栀子笑着说:“如此正好。夫人叫我唤娘子去暖阁, 那边备了好些吃食。夫人还给娘子准备了新衣裳, 快随我去吧。”

  晏怀微心内虽诧异今日不年不节的为何又备吃食又裁新衣, 但她知道不该问的别多问,遂披好面纱随着栀子去了暖阁。

  乍进暖阁,晏怀微便被食案上满满当当摆着的吃食给吓到了。

  一眼看过去, 但见虾元子、油煎雀儿、耎鱼辣羹、大骨清羹、蟹肉包儿、香药灌肺、五味焙鸡、鱼兜杂合粉……简直可谓琳琅满目,勾得人直咽口水。

  食案置于壶门榻上,周夫人坐于一侧,见她来了,便慈爱地让文竹伺候着晏怀微落座于另一侧。

  “从前都是阿如陪老身用朝食,今日她和三郎都出门去了,这顿饭就只你我二人。你瞧瞧这些吃食,喜欢不?喜欢就放开了吃!”老夫人高兴地说。

  文竹在晏怀微面前摆了一只青瓷碗和两只瓷碟,又布上银箸、银匙诸物,边布置边笑着说:“夫人今日一大早便叫了索唤,着院公并几个闲汉去御街和南市街,酒楼都看不上,专捡浮铺买,且买了这么一大摊子回来呢。”

  晏怀微想,怪不得这些菜肴看上去如此令人食指大动,原来竟是索唤。府里灶上虽然也做得好,可总觉得太过精细,少了些烟火气。临安市井人家最重烟火气,失了烟火气的菜肴无异于失了魂儿。

  周夫人与晏怀微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但听老夫人爽朗大笑道:“你们可别瞧不上浮铺。那些酒楼里的吃食,各个做得四平八稳的,忒没意思。我就喜欢街边浮铺。这些浮铺的东西才最是馋人。”

  说话时,周夫人夹起一枚鱼兜子放在晏怀微面前的青瓷碗中。碗旁备着一个很小的青瓷碟,瓷碟内是混了姜末的香醋,专门用来蘸鱼兜子。

  蘸着香醋的鱼兜子实在是人间最极致的美味,一口吃下去,晏怀微觉得自己简直已经忍不住想原谅赵清存那个混账了。

  “吃吧,好孩子,快吃。”周夫人又夹了一只白嫩弹滑的大虾元子放在晏怀微碗里。

  晏怀微咬了一口虾元子,瞬间又原谅了赵清存一次。

  满脸慈爱地看着她吃完,老夫人立刻马不停蹄又给她夹了一只五味鸡腿。

  “要多吃肉,多吃肉才能身子好,别听那些人说什么女孩儿不能吃肉。净胡扯!老身当年在秀州给人做活计,日日疲累,全靠吃酒吃肉才觉舒爽。”夫人絮叨叨地说着。

  晏怀微抬眼看去,周夫人眼尾皱纹似一池青鱼弋波,清癯面容乍看严肃,其实却是个豪爽又慈爱的老妇。昔年在市井讨生活,使得她与那些官宦人家出身的命妇气质截然不同。

  这些“女儿家也要吃酒吃肉”的言辞,令晏怀微忽地又想起大妈妈李清照。

  大妈妈喜欢吃酒。晏怀微每次去清波门看望她的时候,都会买些果子酿带过去。而晏怀微自己也是在大妈妈那里才学会了吃酒。

  彼时晚云舁月,韶光澄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就坐在简陋的院子里,披着月辉痛快地对酌。边喝酒还边躅足唱着“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饮了片刻,大妈妈忽将酒盏一举——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五人!

  ——好不热闹!

  晏怀微收回逐渐飘远的思绪,也想给周夫人夹菜:“夫人,您也吃。”

  谁知周夫人却笑着拦她:“不行咯,年纪大了不行咯,吃了这些肚子受不住,就只吃些肉羹好了。”

  栀子上前为周夫人盛了一碗大骨羹,周夫人拿羹匙舀着慢慢地喝。

  待一顿饱饭吃得肚皮圆滚滚,周夫人这便牵起晏怀微的手,一同往旁边的挟屋行去。

  这间挟屋像是周夫人的衣饰间,墙屋四壁立着许多衣架、衣橱之类,斜侧摆着几个熏笼并一口浅腹衣箱。

  周夫人唤文竹将那浅腹衣箱打开,把内中衣物捡出来给女先生看。晏怀微伸头一瞧,竟是一件貉袖,一袭狐裘,还有一套夹罗复裈短袄。

  “这些都是新裁的冬衣,夫人每年都会给咱们备上。今岁给梨娘子准备了和樊娘子一样的。夫人与恩王商量过了,专捡在今日给娘子。”文竹对晏怀微解释道。

  “梨枝多谢夫人恩赉,只是……不知夫人为何要将如此贵重的衣物给我?”

  无功不受禄,晏怀微看了一眼那件狐裘,心道就这一件恐怕便顶她全部的身子钱了。

  周夫人面上浮起一丝狡黠笑意:“好孩子,你竟瞧不出来?阿珝他喜欢你。”

  晏怀微一惊,忙道:“还望夫人莫要拿我取笑。”

  “老身可不曾取笑你。老身是看着阿珝长大的,他喜欢谁不喜欢谁,老身一眼便瞧出来了。他待你与众不同,前儿他不是为了你还把那齐员外给打了吗?你瞧瞧,若是不喜欢,怎会如此?”

  晏怀微听周夫人絮絮说着,眼眸却逐渐黯淡,低下头没再答话。

  就算赵清存不辨妍媸,就算他真的喜欢这丑八怪梨枝,那又如何?他喜欢梨枝,能抚平她晏怀微的怒火吗?不能!他越是对梨枝好,晏怀微就会越恨他。

  周夫人还在那边念叨,可晏怀微却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扰下去,她干脆岔开话题,问出了从吃饭时就盘桓心头的疑惑:“夫人,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

  周夫人咧嘴一笑:“自然是个好日子。但究竟是为何,待夜里阿珝回来让他自己告诉你。”

  “恩王已许久不曾见我。”晏怀微细声说。

  周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且放心,好孩子,他今夜定会见你。阿珝是个混账,就他那点儿小心思,可别想瞒住老身!”

  于是乎,晏怀微高兴地把周夫人这句“阿珝是个混账”揣进兜里,心满意足地抱着新衣裳回了晴光斋。

  就在周夫人将她唤去暖阁的时候,晴光斋这边也有女使送来了入冬新衣。冬衣一式三份,晏怀微平白又得一份。只是这边送来的皆是普通的袄子、褶裙之类,与周夫人赉她的那件狐裘自是比不得。

  雪月姊妹见晏怀微拿了件狐裘回来,兴奋地非要她穿上看看。

  裘衣皮毛之外一般会缝罩一袭锦缎,锦缎所罩之处比狐裘本身要窄小,故而手腕、前襟、脖颈等处都会露出一圈茸毛,这露出的部分便被唤作“出风”。

  出风的雪白毛儿衬着晏怀微的雪白肌肤,两下里相得益彰。这样看去,就连她面上那些纵横可怖的烧疤似乎也顺眼了许多,还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三个女儿家开开心心试了好一会儿新衣裳,至黄昏用罢飧食又约着一起玩藏钩戏。怎料正玩得好好的,晏怀微突然想起周夫人说赵清存今夜一定会见她,没来由一阵心慌,遂推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躲进房里忐忑地数时辰。

  大约到了戌时末,果然便有两个小女使来唤晏怀微,说恩王已回府,要见她,让她立时便过去。

  晏怀微跟着小女使来到景明院,原以为是要去书房,谁知那俩小女使一路领着她脚步不停地穿过复廊向卧房行去。

  一看这走向,晏怀微的心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两个小女使她没见过,也不好搭话,倘若来唤她的是妙儿,她还能问一问这是要做什么。

  该来的终究是逃不过……晏怀微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轻轻推开了赵清存卧房的门。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个黑影倏地扑过来,一把将她扯进房内,环腰抱住。紧接着向前用力一抵,这便将她抵在了门上。

  晏怀微大骇,正要喊人,却听那黑影俯在她耳畔先一步道:“娘子来得好慢,害我等得好苦。”

  ——这什么登徒子言行?!简直无耻!

  但她也听出来了,这个抱着她的无耻之徒便是坊间人人交口称赞的玉骨兰郎,以及,这兰郎……他喝多了。

  “殿下醉了,我扶殿下去圈椅上坐着吧。”

  晏怀微感觉自己和赵清存交颈之处有温热气息拂动不休,是赵清存的呼吸,弄得她心烦意乱。

  赵清存轻轻一笑,转而握着晏怀微的手腕,道:“谁说我醉了……你来,我从宫里带了好东西给你。”

  二人行至榻前矮案旁,赵清存拿起案上一把白釉瓷执壶,将壶中清液倒入杯中,又将杯子递至晏怀微唇边。

  “尝尝。”他说。

  晏怀微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霎时眼前一亮——是琥珀酒!

  临安府的好酒,每一个都有其专出之地和雅名,至于琥珀酒,大抵算是其中十分名贵的一种了——此酒产自御库,专供皇家大内,不在街面出卖。不过晏怀微昔年有幸尝过一次,那种先苦后甜的味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大略记得那是某年的天申节,朝廷向文武百官赏赐了此酒。彼时晏裕想找个人陪自己喝,可惜晏家人丁稀薄,张五娘是滴酒不沾的,杂使仆役诸人晏裕又瞧不上,最后还是晏怀微撸起袖子陪着阿爹喝光了那一整坛琥珀酒。

  琥珀酒入口微苦,之后便转为清香,先时以为其与街面上的黄酒差不了多少,却不知这酒后劲儿极大。晏怀微喝到后面头晕脑胀,满口胡言乱语,气得张五娘把晏裕狠狠数落了一顿。

  唇边抿着这珍贵的酒酿,脑海中回忆着少女旧事,晏怀微忽觉鼻子发酸,仰头便将整杯酒饮下肚腹。

  “梨娘子真是好酒量!”赵清存笑着夸赞道。

  话毕,他拉着她,并肩挤坐于榻前的床踏子上。赵清存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只杯子,二人推杯换盏倒是喝上了。

  “今日兄长在追思亭设宴,十数坛琥珀酒,我们敬天地,敬社稷,敬英魂……”

  赵清存果然已有醉意,话语不似往日那么流畅:“……兄长让我相信他,我信!我当然信!我知道他能做到!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尽力助他……终于,终于……”

  “殿下和官家做了什么?”晏怀微低声问。

  赵清存没直接回答,而是突然伸臂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双肩无声耸动着——晏怀微知道,赵清存哭了。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房内静谧,偶闻一声低沉啜泣。

  再开口时,赵清存的声音仍旧哽咽,断断续续地说:“就是今日……朝廷文书正式发告天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二十年冤屈终于平反……我为今日足足等了二十年!”

  泪水如大雨倾浇,沿着他的面颊簌簌滑落,落在晏怀微脖颈上,也落在晏怀微的心上。

  明明已打定主意要心硬如铁,可也不知为何,当赵清存淌着泪念出“天日昭昭”这四个字时,晏怀微感觉自己冰冷的心瞬间便疼至无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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