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写的一手好字,她却没遗传到他的风采和博学多才。她委实不爱学那些琴棋书画和笔墨纸砚,她只想玩。大抵他爹的才干,都遗传给了凌科吧……
第83章 生儿子
一想到凌科, 她又记起来高瓮安口中的小像,心想明日要讨回来才是,她也想看看爹爹的遗作。
屋里静悄悄的, 外头却狂风骤雨, 榻上的女郎一动不动, 呼吸绵长, 宛如一只慵懒的狸奴,显然是睡熟了。若是她亲兄瞧见她清醒不过一刻钟, 心中定又要唤她懒姝才是。
暴雨生凉, 做成好梦,飞到伊行。[1]入夏多雷雨, 幸而昨夜雨疏风骤,并未落下天雷,否则兰姝夜里还有的熬。
“小瓷, 外面是谁在吵?”天大亮, 兰姝坐起身子, 娥眉微蹙,隐隐透露几分不悦,不高兴被人闹醒了。
但过了几稍都没人回话,女郎睁开双眸,一头秀丽的青丝披在脑后, 气势冲冲走了出去,她倒要看看, 是谁大清早地招人烦。
“小姐还未起身,姨奶奶,你行行好,我们小姐昨日累了一天, 就让我们小姐再多睡一会吧。”
身穿新衣的小丫鬟此刻面上尽是讨好,而那穿着半新不旧的老妇趾高气扬,睨着眼睛瞧她,眼中满是不屑,“什么大小姐啊,这个时辰还没起来,我们平儿可是天不亮就去服侍老太太的。她倒好,嫡亲的孙女十天半个月都不见踪影,小姐身子,金贵着哩!可不敢逼她去给老太太请安问好!”
兰姝一出来就听见那老妇给她上眼药,她脸色沉了沉,“黄师傅,这么早,可有什么要紧事吗?”
在她看来,她与白平儿祖母井水不犯河水,唯二有争执的便是白平儿想当徐青章的妾,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但她既然选择做她大哥的姨娘,想来应当是放下徐青章了吧,至于那孩子,兰姝那日听了大夫一番话,觉得罪不全在小瓷。
但这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尖锐,黄氏两人与她的想法截然相反。不仅仅是白平儿,就连黄氏都认为,兰姝日后是要嫁出去的,她早晚都是外人,而她俩才是这家里的主子。小瓷犯的错固然严重,但她们心中却也觉得兰姝内心也要日日备受煎熬,如此才算得上真心实意的道歉。可见她日子依旧过得这般舒爽,半点瞧不出憔悴,她们岂能不恨?
“兰姝丫头,适才你也听到了,老太太上了年纪,老人家眠少,不到辰时就起身了。眼下已经辰时过半,还等着你去伺候她呢。孝居百行之先,[2]兰姝丫头,请吧。”
兰姝见她面色红润,若非知道近日家里没什么喜庆事,否则她还当这黄氏中了蒙彩呢。而且她方才随意唤的她黄师傅,并非那劳什子外祖母。她却满不在乎地叫她兰姝丫头,她心道这还真是个新鲜名字儿,好似她是头上插根稻草,任人买卖的穷苦人家孩子似的。
“小姐,不久前大少爷派人过来提了一句,叫您每隔几日,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一旁的婢女颔首低眉出声提醒,实则她思量几番,终是未将凌科的原话道出。半个时辰前凌科遣了小厮过来吩咐她,叫她看着点兰姝,莫要与小猪一样,只知吃喝玩乐。
她心中腹诽,凌科果真阴晴不定,若不是昨日替她解围的真是他,她寻思,家里的大少爷莫不是一匹披了人皮的恶狼,时好时坏的。她私以为,若她口不择言,当真一字不漏将那原话带到,小姐怕是要气得直跺脚。
如她所想,兰姝此刻满脸的不高兴,昨夜淋了一场雨,树梢上的雨珠时不时坠落一颗,清晨的阳光淡淡的。但即使经过一夜的休整,她也不曾迅速地恢复如初。身子的隐隐酸痛迫使她心中生起几分躁意。若非凌科没在她身边,否则她定要扇他几巴掌,让他再也不敢惹恼自己。
兰姝转身进了卧房,小瓷手脚麻利地替她挽了个简单样式的发髻,又给她换了一身衣裙,不过一刻钟,两人就从里边走了出来,黄氏心中得意,脸上笑容也逐渐狰狞,“走吧,莫要让老夫人久等了。”
兰姝脚步不停,却也一声不吭,只跟着前面那老妇行动,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雕塑。小瓷照顾她许久,自是明白兰姝已然动了怒,若是黄师傅再出言不逊,她家小姐怕是要同她闹起来。
家中老夫人最大,但若是亲孙子提及的事,她也从未下他面子,如白氏的平妻之位,又好比这回的请安一事。
她的确因为上了年纪,夜里睡得不踏实,是以不到天亮便清醒过来。但家中就两个小辈,她也懒得兴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只盼着日后家里人能多一些才是。昨日孙子过来跟她提了一嘴请安的事,她虽没有询问他缘由,但也猜到了几分。
凌宅不大,兰姝走了没一会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厅堂摆件古朴,虽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都是一些好物件,想来老太太没少在这些撑起门面的事情上下功夫。兰姝见祖母容光焕发,穿着得体,并不需要她做些什么,便先是上前给她请安,又寻了个离她稍近的位置坐下。
凌老夫人倒比往日热情了些,她吩咐丫鬟赶紧给兰姝上茶,“姝儿,虽说你与徐世子的婚约拖到了明年,但嫁衣还是要绣的,只是仔细伤了眼睛,不必太过着急,你绣活一向出色,祖母对你还是放心的。”
“祖母说的是,姝儿定会好好绣。”
凌老夫人与兰姝有来有回,谈笑间,她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些。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知道孙子何时与孙女闹了些龃龉,但兄妹一心才是她想看到的,故而她并没有如黄氏所愿那般,去磋磨兰姝。
黄氏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小盒子,献宝似的打开,“老夫人,您心善,我们平儿惦念着您呢,这是平儿这几日为您绣的蒲扇,她念着您那日给她叫了大夫,感激您救了她一命。这几日夜里总要点着灯,睡前也要绣上一会。这不,紧赶慢赶终于制作完成了,她那孩子,原想亲自给您送来,又怕自己身上腥气重。昨夜特地托我,嘱咐我务必要亲手送给您,以表孝心。”
兰姝朝她手上的蒲扇望过去,上面的花样繁复,慢工出细活,确实得熬好几个大夜才能完成。但那花样却是当下时兴的牡丹花和玉腰奴,很显然,这个配色娇俏的蒲扇并不适合她祖母这样的年纪。
凌老太太被她打断,又见她那蒲扇的花色,眼神淡淡,并不为所动。
“平儿还说,老太太您这样的有福之人,应当不惧年华,鲜花配美人,蒲扇的牡丹年久不衰,一如您的风华,比之当年亦犹更甚。”
凡事论迹不论心,[3]兰姝细细观察,自黄师傅这话一出,她祖母脸上才有了些笑意。也是,谁不愿别人夸赞自己容颜?纵是年岁渐长的妇人也不例外,应当说,上了年纪后,妇人就更加注重养颜了,难以释怀韶华不再的憾事。兰姝心想,自己日后也会变成满面皱纹的老太太吗?又会不会同旁人那样心系容貌?
“平儿有心了。这些日子莫要出门吹风了,仔细身子,等养好了,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哎哎,是是是,平儿她总惦念您老人家,若非自己下不了地,她还想来您面前,日日给您请安呢。”
兰姝目光朝她瞥去,见她抹了几把眼泪,眼中却带着笑意,似是真被她祖母哄住了。她可是知道的,她家祖母最爱说些场面话了,那黄氏被她哄得嘴角高高翘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
“还是表小姐有福,徐世子风采照人,表小姐一嫁过去那就是世子夫人,往后定还能当个诰命夫人。我听说,世子日日往兰芝阁送些冰块,哎,表小姐好福气,只是也要仔细些身子才是,我们妇人家最忌身子着凉了。”
徐青章送冰块的时候自然也没落下凌老夫人,但她一把老骨头,经不住那寒凉之物,便让人撤了下去。眼下听黄氏提及,这才皱了皱眉,神色略显凝重,“姝儿,你外祖母说的是,虽说近日是热了些,但莫要贪凉,往后不可用冰了。不行,快,这就去请个大夫来瞧瞧,莫要落下病根。”
黄氏原想着凌老夫人能教训她几句,但她瞧她神色紧张,竟与那日她等在芳琦院时那般焦急,且不分上下。她暗暗揪着帕子,心中生出万般不满。
老太太的确紧张兰姝的身子,望女成凤,她家孙女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姻缘,可不能因为那几块冰给毁了。一想到那可恨的冰,心里对徐青章也隐隐生出几分怨怼。她此刻默念阿弥陀佛,祈祷兰姝无碍,否则真是天要亡她凌氏子孙。
与那两位老人家情绪的起伏不同,兰姝不以为然,只因她对生孩子没有确切的概念。她虽幼时见过娘亲拜送子观音,可她的小脑袋现在也想不明白,子嗣对女子有何影响?她娘没有儿子,可她爹不也是只宠着她娘吗?若是她生不了自己的孩子,徐青章也能同旁人生下子嗣,莫非他还能因为自己生不了,就不爱自己吗?
但她娘,的确还想着生儿子,家里的送子观音她日日都拜着。
这会她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她爹好似并不关心凌科?她幼时就没见过他指导他功课。相反,爹爹虽然对自己严厉,却时不时教导她骑马射箭。若非自己讨厌书画,他定还要将他毕生所学传授自己的。
[1]摘自杨无咎《柳梢青·暴雨生凉》
[2]、[3]摘自王永彬《围炉夜话》
第84章 易孕体质
不仅仅是功课, 就连往年的节庆日,亦是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过的。爹爹因为时常要处理政事,经常不在家, 祖母又不喜她娘亲, 故而只除了中秋和正月, 他们往日里聚的少之又少。
凌科年岁和徐青章一样, 比她大五岁。她自三岁起记事,印象中凌科不单单只是与她关系不好, 便是她爹爹在家时, 她亦是没见过他对爹爹撒娇的,不像她, 整日就爱粘着她爹娘。
有一次爹爹抱着她举高高,她眼尖,瞧见凌科从另外一条小道朝他们走来, 三人相遇时, 凌科匆匆对他行了一礼便告退了。她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丹青, 还以为他是向爹爹请教的,没成想竟是偶遇。
她那时年纪尚小,分不清好坏,只知道他是兄长,眼下回顾往事, 好似她那次还叫了他一声,倒是不记得他有没有应她。但想来他应当是没搭理她的, 种种往事回忆起来,她的亲兄待她竟如此坏!幼时摔了她的糖,害她小小年纪便尝到了痛苦是何滋味。长大了自己还要被他管教,她心下万般委屈, 她想爹爹,想娘亲了。
坐在一旁女郎愣怔怔的,没瞧见她的丫鬟疯狂给她使眼色。小瓷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紧张,她心跳加速,额间冒着豆大的汗珠,奈何她小姐颔首低眉,半点没察觉她的不安。她见兰姝端起茶杯准备润喉,她眼神一凛,咬咬牙,悄悄上前一步,瞬间将那茶杯打翻在地。因杯中水是满的,故而迅速地溅在了兰姝的脚上,打湿了一只绣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小姐恕罪。”小瓷跪在地上,细心地将那些碎片扒拉到一旁,免得伤了她的小姐。
凌老夫人正和黄氏谈笑,却被下面那丫鬟打断,定睛一看,又是那个令她生恨的死丫鬟,淡淡道,“姝儿,你这丫鬟若是不懂规矩,就把她放到祖母院子里来,祖母给你调教好了再送回去。”
那茶水虽不烫,但穿着湿掉的鞋不仅难受,还有失体面。“无碍,是姝儿一时失手了,不关这丫鬟的事。祖母,可否叫柳叶替姝儿去拿一双鞋过来?”
老太太看着她俩,独自沉默半晌,转头对一旁的丫鬟说:“既是吩咐你,你便去吧。”
“哎,小姐,奴婢去去就来。”柳叶已经来了凌家好几个月,凌家主子不随意打骂人,事儿也不如她家里的活多,每个月还有银钱拿,便是嫁个汉子都没她这般舒心,她对当下的生活心满意足。
待兰姝进到屏风后,她坐下,又瞧了瞧小瓷,好奇问她,“小瓷,可有什么事吗?”
她刚才使唤老太太的丫鬟,就是猜到小瓷定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此刻见她脸色苍白,又印证了几分自己所想。
适才还一脸焦急的小丫鬟,这会与兰姝单独相处,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纠结几息过后她环顾四周,见四下里无人,于是她抿着唇,猛吸几口凉气,低声道:“小,小姐,您昨日可与昭王殿下,有过肌肤之亲?”
未等兰姝开口,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忙补充一句,“就,就是小姐,您有没有和殿下,共赴云雨,有过交合?”
清晨的阳光还未照过来,室内不冷不热,兰姝的小脸却被她说得燥热起来。小瓷眼见她家小姐听了她几句话后,顿时惊得不知所措,小手死死拧着发带,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到耳珠,由淡淡的粉变得殷红如血,她不得不再次开口,“小姐,奴婢以前听人说过,有些大夫医术高超,不仅仅能诊断出妇人有孕,亦能看出对方是女郎身还是妇人。”
兰姝脑子很懵,她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求饶,湿泞,水声,撞击声,还有那日马车上叠在一起的狸奴,那人伏在她耳边说,咬弄着她听户,说它们在交合,交合,对,是交合。
“小瓷,小瓷,我……”
圆脸小丫鬟见兰姝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她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小姐,没事,小瓷在呢,没事的小姐。”
可她嘴上安慰着兰姝,实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盼着待会来个庸医才是,否则小姐的清誉真是要被那王爷害惨了。
兰姝眼中闪着泪光,她紧咬下唇,两张唇瓣被她咬得通红,鼻子也红扑扑的,她吸吸气,心中着实委屈。她害怕被旁人指指点点,说她是没规矩的女郎,更害怕徐青章知道此事,若他知道,肯定要同自己退亲了。
两人抱在一起好半晌,直到柳叶将她的新鞋拿过来,她才记起左脚被水泡湿了,满身的不适。柳叶也是好心,原想去扒拉兰姝的绣鞋和寝袜,替她换上干爽的,但却被小瓷拦下了。“小姐这里有我伺候,多谢你,柳叶你先下去吧。”
临近屏风时,柳叶偷偷摸摸往里面瞧了一眼,小姐面色潮红,那只金莲却是白到晃眼,便是比她早上吃的鸡子白还要嫩上几分。她脸上一红,不敢再多看,匆匆忙忙走了出去,还差点撞到架子上的花瓶。
兰姝虽然不爱自己穿衣服,但小瓷知道她也不喜欢陌生人伺候她,这才阻止了柳叶的殷勤。待她替兰姝换好鞋后,她眼神一亮,“有了,小姐,奴婢去门口等着,再给那大夫一笔封口费。定是不能叫他乱说话!”
她心下着急,不等兰姝同意便拔了腿一样往外跑,只是她离了兰姝不久,那大夫便来了凌霄堂。
“金大夫,前些日子家里头来了个亲戚,可怜见的吃得少,面黄肌瘦,养了段时日还是觉得她瘦了些,有劳你待会替她请个平安脉。”
凌老夫人不敢说兰姝的名讳,若是传出去她孙女不易有孕,徐家定是要替徐青章纳些妾室开枝散叶,她如何不担心兰姝日后在徐家中的地位?
这也是她没叫兰姝再出来的缘故,少一人知道,总归是好的,纵使给了封口费也难保对方不说漏嘴,故而她给兰姝谎编了个不相干的身份。
小瓷在外边急得手心直冒汗,她适才刚出去,甚至还没出院子,就撞见黄师傅领着金大夫上前。她暗道不好,这老太婆和她们有怨,又如何肯帮她们掩饰一二?怕是见她们不好,还得暗自拍手叫好,宣扬出去才是。她望着那金大夫一步一步走过去,心里如咚咚打鼓一般,瘫坐在地上,心想完了,全完了。金大夫是民间有名的妇科大夫,若是他诊断出小姐不是处子之身,她家小姐又该如何自处?纵使徐世子再如何喜欢小姐,那也不会容忍旁的男子与小姐亲近过。难不成小姐的宿命是绞了头发,一辈子做姑子吗?
一刻钟后,金大夫淡然从内室走了出来,小瓷瞧不出来他的神色,倒是上首的老太太面色焦急,如上次一样,她主动开口:“如何,大夫,我家,我家亲戚可是有何不妥?”
“回老夫人,里边的小姐身子骨强健,气血充足,脉象平稳有力,并无不妥之处。”
“哦,那若是日后受孕……”老太太目光灼灼,殷切地问出自己今日叫他前来的目的。
“那位小姐经行顺畅,往后与夫君恩爱,顺其自然,固然有孕。”
“好好好,多谢大夫,有劳金大夫了。”
待金大夫出了凌霄阁,室内的几人才松了一口气,只除了黄师傅,众人面上都见些许喜色。
就在金大夫走后没多久,兰姝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方才听了小瓷一番话,六神无主,被吓到出了一层薄汗,身上汗涔涔的,此刻她却上前依偎在老太太怀里,“祖母,姝儿热,您就让姝儿用些冰块吧。”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她身上蹭去。
“好好好,你个小皮猴,当真是吓死祖母了,好在无碍。祖母听说徐世子给你房里放了两个冰鉴?那便撤掉一个,给你留一个,但也要仔细身子才是,莫要早起和睡觉的时候贪凉了。”
兰姝脸上一红,她往日里挨着徐青章睡觉,并不觉得夜里寒凉。徐青章身上热热的,特别是那处,更是有如炙铁一般,她还觉得烫手呢。
“姝儿都听祖母的。”
老太太瞧身边的孙女芙蓉面姣好,心中尽是得意。来了京城后她出落得越发美丽,她凌家的女儿堪称绝色。
她心中突然冒出来个想法,凌家到这一代也就凌科和兰姝两个人,若是兰姝日后和徐青章生个儿子或是女儿,该与凌科的孩子结亲才是。表亲之间,亲上加亲,自古以来便是成婚配对的。如此想来,凌家的辉煌指日可待,她满意地对兰姝笑了笑,那笑意又真切了几分。
…………
“师父,您上哪里去了,医馆里的病人还等着您诊脉呢。”不远处小厮打扮的少年上前抱怨,只是从说话的声音判断出,她并非男儿身,而是位女郎。
“刚给人家小姐上门请了个平安脉。”金大夫将药箱递给她,他抹了抹汗,这来来回回也是瞎折腾。
“哼,那些小姐身子也真是金贵,动不动就气血不足,我看就是平日里疏忽锻炼,一步一喘气。若是让她们日日去犁三里地,我看她们能比蛮牛还强壮呢。”
“你这丫头,嘴里没个把门的,在师父面前说说就是了,莫要于人前口无遮拦啊。”
“嘿嘿,莫要说我了,师父,您快回医馆瞧瞧那位妇人吧,她……”
小徒弟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二人脚步稳健,正是要回他的小医馆去诊治那急需救治的病人。
金大夫一把年纪,路上却有些神色戚戚。他没跟这徒弟分享他方才的所见所闻,就是怕她哪日惹上祸事。他们学医的,嘴巴一定要严些才是。
就好比今日上凌家,听凌老太太给那穷亲戚诊治,他原以为是老太太心善,可怜打秋风的亲戚。但当他走到里面时,从屏风后面伸出来的手腕却明晃晃的,令人失神。
又听老太太细细跟他打听孕势如何,他心中自嘲,这哪里是穷亲戚,摆明是人家备好的姨娘,就等着送给男子去受用呢。就是不知道那女子是为她凌家准备的,还是徐家?想来应当是徐家,他也耳闻过凌徐两家的婚事,徐世子的冯姨娘有孕,看来凌家也坐不住了,只是那凌小姐也着实可怜了些,还没嫁过去,未来夫婿就有两位姨娘。而且今日屏风后那女郎,是易孕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