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来。”兰姝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来一个空位,见他怔怔的,便又催了一次。
兰姝白日里瞧了他的身子,今晚她只想搂着他,钳住他睡觉,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
与女郎的坦然不同,男子面上有些窘迫,兰姝见他离自己远远的,便又朝他挪了挪身子,寻到他的手环住自己。徐青章在圈住她的那一刻,才明了,掌下的柔软不是梦境。
“章哥哥,今晚抱着姝儿睡觉可好?”
女郎捧着他的脑袋,说话的热气撒在他的脖颈上,有丝丝痒。
“好,哥哥抱着你。”
他并非没有搂着她睡过,但那都是在白日。马车里,椅子上,他都抱过。可他却是第一次上了小女郎的榻,做了这登徒子。
她父母去得早,想必并没有人教过她,不可以与外男同睡一张榻。思及此,他心中的怜惜只多不少,他凑了过去,吻了吻她的发顶。
挽棠阁的被衾早已换上了轻薄的毛毯,兰姝却有些热,躺了大半个时辰她还没有入睡。可男子将她搂得很紧,她动弹不得。
听着身旁男子厚重的呼吸,兰姝起了坏心,她伸出小手捏住了徐青章高挺的鼻子。顷之,见男子脸色慢慢变红,她才松开了手。
小女郎不知道的是,她差点就要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了。那男子也是憨,都快将自己憋死了过去,都不曾叫女郎放过自己。恍若女郎对他做任何事他都欣然接受,甚至是坦然赴死。
眼下兰姝并未察觉异状,便继续探索男子的身体。她柔嫩的小手划过男子的鼻尖,停留在他的唇瓣,兰姝将指当做笔,于黑夜里细细给他描了一遍,知他菱角分明,嘴唇饱满,丝毫不吻合娘亲所说的薄情男子。想来也是,他自小便对自己情深根种,如何会像周昀笙那般混账?
唇如温玉,不过女郎很快便玩腻了,她目光下移,盯上了他白皙的脖颈。夜色中,他的下颌线流畅而分明,她也瞧见了上面青筋虬结,危险又美艳。刹那间便将女郎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去,乃至于她未曾发现,被她亵玩的郎君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
兰姝顺着那些青筋移动,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知晓这些是脉,不能戳破了。可指肚的手感确实好,鼓鼓的,很有弹性,她玩得不亦乐乎。
白日里她已经戳过他的胸口了,于是轻车熟路地便将小手伸了进去,可她却发觉与白日里的手感有少许不同。她正疑惑呢,就听男子长呼了一声,吓得她立时乖乖躺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3]徐青章诚然并非木雕泥塑,与兰姝一样,自上榻后他也兴奋得一刻都未曾入梦。他方才被女郎摸上时,浑身一僵,忍不住吐了一口气,不想竟把他的娇娇儿吓住了。他有些愧疚,也有些后悔,他很想叫兰姝继续玩弄他,只要她开心就好。
许是听见了他内心深处的祷告,女郎再次卷土重来,不过倒没有执着于他胸膛,而是扒拉起他的裈带。
她白日里没瞧够,眼下他睡着了,正好方便她行事。
男子浑身僵硬,他也知晓女郎接下来想对他做什么。他有些畏惧,他从未料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雪团,竟然这般热情。
他又想到了那手下,军营里大多都是糙汉子,那糙汉还说,别看女子外表娇柔,实则她们最会拿捏男子。他如今深以为然,他彻底被身侧这女郎拿捏住了,他愿意做她的一只狗,每天围着她乞尾摇怜,吃她口中吐出的肉骨头,她的玉津,定是好吃的。这几日他时常偷喝她剩下的茶水,沿着她的口脂,细细品味。
兰姝蛾眉一蹙,她有些气恼,她向来最烦穿衣,而今连条裈带都解不开,气煞她也。她甚至都想将男子叫醒,让他自己解开。可一想到他白日里的抗拒,他定然是不肯给自己看的,于是作罢。
女郎状似生气般地将那衣带一甩,正好砸中了那肉,今晚月色明净,即使屋里没点灯,她依旧瞧得仔细,瞧得真切。
她咽了咽口水,蛮横地挣开了男子的怀抱,继而跨了上去。
不知是因为干了坏事,还是因为女郎有些畏高,眼下的她双腿颤栗,有些不安。她自然是害怕的,她担心徐青章突然醒过来,质问她在干什么,又怕他不让自己搂着他,心中思绪万千,她也绷直了身子,放松不下来。
她幼时曾与徐青章捣过糍粑,也知晓如何制作。首先要将糯米浸泡在水里,没有水是万万不行的,待它们被水泡胀了,将它们放在锅里蒸煮,而后将糯米饭放入石臼里。
接着便由徐青章手握粗壮的木杵进行捶打,将木榔头捣入石臼,捶烂白糯米。糯米会慢慢变得黏腻,粘住那榔头。她觉得好玩,便去帮他,将那些糯米翻面,为了让徐青章捣得均匀些,她还每次都撑开它们。
徐青章的力道很大,她在一旁瞧着觉得新奇,她甚至还接过他手中那根粗壮的木杵,也想玩耍片刻。
可那糯米太黏了,粘住了榔头,她拔不出来。她使出吃奶的劲都没法抽出半分,最后还是徐青章帮了她,他使了力,与她一同握住,将那木杵抽了出来。不过她玩了一会就腻了,徐青章便拾了张小板凳放着,让她坐在一旁,看他捶打年糕。
她当初便觉得,她的章哥哥壮得跟头牛似的,那劲仿佛使不完一样。柔软的糯米经不住反复捶击,最终成了女郎爱吃的白糍粑。她爹娘看着徐青章喂她吃年糕,还取笑她胖乎乎,是个年糕娃娃,气得她直哭,后来还是徐青章赔着小心,哄好了她。
她爹和她娘感情很好,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她爹爹丹青极好,却只爱给她娘画小像。若是徐青章多去几趟简州,她应当算得上是他养大的。可惜天公不作美,他只去过几次,这个美少年却住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她常常渴望他来找她玩。她人虽小,可也知道美少年疼爱她,事事都顺她心意,愿意宠着她,哄着她。
兰姝心想,徐青章力气那么大,若是让他捣,怕是两三下就经不住了,故而她没唤他,而是自己复习了一遍如何捣麻糍。
到最后兰姝实在是累极了,卧房里的女郎乏力地喘息,心想下次还是叫徐青章干活吧,这种粗活,她可不要再尝试了。
与兰姝的体弱不堪不同,未婚夫习武多年,自是有一身的蛮力。
可他适才任由女郎动作,却不敢动,怕一发不可收拾。他对她的自控力微乎其微,他晓得自己今晚充当了一回木雕泥塑。
待女郎沉沉睡去,男子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憋久了,半点不敢动弹,可那胀意却充斥着他的全身,他无奈地对伏在他肩头的女郎笑了笑。
过了一盏茶时间,他才起身收拾残局,他非稚子,固然知晓女郎的不适,在这此前他并未多想,只一心想让兰姝身子干爽一点。可当他收拾起来,自己却遭了罪。
房里响起愈发浓重的粗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即使屋里头的冰块并未消融,可他却热到极致,眼前一幕堪比那晚的肖婉蓉给他下的猛药,不,比药更加猛烈。
女郎如白玉般的脚踝,不知在哪处沾上了些清透的水渍。他呼吸一滞,根本不敢睁眼往上面瞧。
他往日不曾亲近过旁的女郎,可男子似乎天生就比女郎在那方面知道得多些。他曾无意间见过避火图,那画上都是死物,自是没有眼前的娇娇儿这般,又娇又媚。
纠结了半晌,男子才凑上前,伏在她的脚边,当真做了她玉足旁的一只忠犬。
此刻他满眼通红,湿湿热热的呼吸撒在女郎脚背上,他心口微滞,不敢用力呼吸,恐惊了他的娇娇儿。
好半晌他才虔诚地凑了过去,咬住了榻上搁放的白玉糕,他登时露出痴迷狂热的神情。
她好香,就连足,都是香甜的。
晚间兰姝虽沐过身了,可夏日闷热,房里没有一丝凉风,故而她身上还是有些汗津津。徐青章自小便是伺候惯了她的,知晓她最是爱洁,故而早在吻上她之前,就闭上眼替她揩干净了。
那帕子,他用的是他的。自然,如今也是他的,即使上面沾了些女郎的香津。可他爱惨了兰姝,如何会嫌弃她的汗珠,便是叫他替女郎做任何事,他都欣然规往。
和他方才装睡不同,兰姝出了力,这会早已睡着了。只是当她半夜睡醒时,却发现足上一片潮意,她以为是茶水倒了,往下面一瞅,却看见个高大的男子在亵玩她!
她迷迷糊糊以为是贼人上了她的榻,本想踹他一脚,下一瞬才记起那人应当是徐青章。可他为何不睡觉,却逗弄她?
她当下已经清醒了过来,感触瞬间加深,她被啃得难受,足弓不由自主地弯起。
“啊,章哥哥,你饿了吗?莫要,莫要咬姝儿了,桌子上还有糕点。”
男子痴迷地含着,并未听见女郎小声的呼唤。他饿极了,好似只当她是块白玉糕点,又软又糯,香香甜甜。
“章哥哥,别舔了,姝儿难受,放过姝儿吧。”女郎经不住他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他,只呜呜咽咽地求着他。
徐青章这才如梦初醒,此刻他浑身通红,也不知是被羞的还是激动使然。
兰姝紧张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她不敢斥责他,因她睡前也做了坏事,这会更是做贼心虚,如何敢斥责他?她只当他是在惩罚自己,故而也不敢踹他。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徐青章转身过来躺下搂她,又替她拭掉羽睫上的残泪,轻轻拍着她。两人如平日那般亲昵地抱在一起,只是那足心的微麻,却告诉着她今晚的不同寻常。她不安分地动了动脚趾,不想却碰到了他,他的小腿好热,被他搂着有些热意,可她却不敢再乱动弹。
…………
“小姐,您没瞧见,大小姐身边那个梨儿,今早看您的眼神藏着怒气,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两银钱一样。”
开口说话的是徐冰涵的丫鬟,银杏。她并非是二房的人,原是徐家厨房里一个打杂的丫鬟。那日徐冰涵回门,瞧见这小丫鬟讨喜,便将她要了去,如今已经将她提为大丫鬟了。银杏性子讨喜,办事妥帖,很受徐冰涵的重用。
“父亲私底下给了我十万两银票,同为二房的女儿,她自是不满的。不然我送给她那添妆,也不会戴在周家柳姨娘的脑袋上。”
旁人原先都以为徐大小姐比三小姐嫁得好,没成想不过两三个月,这对比就显现出来了。倒不是三小姐过得不好,两两相比,徐冰涵如今的日子可谓是如鱼得水。
张家的主母如今汝日瘫在床上,剩下那位姨娘倒与她主仆情深,衣不解带照顾着她。除了庶女偶尔来她跟前刺她几句,她在张家没有任何不如意的。
张岱日日讨好她,一把年纪了还赔着小心,她除了新婚那夜准许他上过自己的榻,这几个月他大都睡在耳房里。可又不是她让他将就睡那的,张府那么多院子,她才不管他睡哪,总之不是她身旁就行。
在内她揽管家大权,在外张岱带她出席宴会,竟比她那憋屈的前世还痛快。张茹倩一介小小的庶女,她来她面前讥讽,她就停了她的月例。即便告到张岱跟前又如何,那老男人如今一门心思讨好她,为此他还罚了她禁足半个月。
“小姐,奴婢方才听说,好似大小姐知晓表小姐手上有玉肌膏,昨日已经去挽棠阁讨要了。”
“姝儿?”被蔻丹染过的圆润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默了片刻,继而道,“我们也过去瞧瞧吧,别让姝儿遭人欺负了去。”
她身故之时,恰好是徐三小姐出生之日,十几年来她与徐雪凝虽在明面上没有任何矛盾,可她那姨娘却不是个好惹的。据说丽三娘当初颇得她那个便宜爹的宠爱,只是阮姨娘却时时截胡……
待徐冰涵走进挽棠阁,才发现这儿多了些物件,比她前几个月来的时候多了点花花草草,秋千,就连假山都搬了一座过来。
妇人装扮的她见状,由衷一笑,只是还没步入室内,就听见里面传来少女娇嗔的嗓音。
“章哥哥,你定是糊弄我的,不理你了。”
“哟,谁惹我们家小美人生气了。”
兰姝一听,从男子怀里探出个脑袋,“涵姐姐。”
“瞧我们姝儿这红扑扑的脸蛋,可是你章哥哥做了坏事?”徐冰涵一边说着,一边将兰姝从男子怀里拉扯出来。
小女郎晓得她在打趣自己,连忙抬起纤纤素手捂住自己半边脸。
早在徐冰涵开口之前,她就扫了扫屋内,那两个盛着大冰块的青铜鉴她不会没瞧见。京城不比江南,夏季多酷暑,即使日落西山,外头也是燥热的,她一路走来也有些汗津津,故而一来挽棠阁便感受到了阵阵凉爽。
自然,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郎。兰姝脸上的红云她瞧得真切,这两人定是在她来之前还在嬉笑打闹。思及此她脸色一沉,看向徐青章的眼神有些不善。
“二哥,我瞧见秦伯母好似在找你。”
这倒不是徐冰涵在糊弄他,不久前她隐隐约约听见秦可玉谈及姝儿,便侧耳听了听,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还真给她听到些秘辛。
眼睁睁瞧着她那位气宇轩昂的堂哥走出院子,她才拉着兰姝走到一旁坐下,“姝儿,你跟涵姐姐说实话,徐青章方才有没有欺负过你?”
徐冰涵怕她不晓事,便又直白地问了一句,“他有没有亲过你,摸过你?”
女郎一听她的话便垂下眸子,不敢昂首与她对视,好半晌她才扭扭捏捏开口,“不曾,章哥哥没有亲过我,摸过我。”可她摸过他,他也咬过她。
今日清晨她睡醒时,瞧见徐青章睁着一双眼盯着她,他眼底那些乌青,让她回忆起了昨夜的荒唐,而且他怕是一整宿都没睡。她没问他为何舔食她的足,她如今忆起,竟还有些回味。便是昭王府那人,也没有啃过她的足。
如今不仅仅挽棠阁内里大变样,此刻的徐冰涵梳作妇人装扮,气势凌人,兰姝觉得眼前的涵姐姐与已故的母亲越发相似了。
在简州时她最怕的不是爹爹,而是娘亲。娘亲时时板着脸训她,不同于爹爹,爹爹虽然凶,可她一撒娇,爹爹就心软了。
徐冰涵见她小脸羞得通红,便知她没有撒谎,于是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姝儿,莫要在成婚前与男子做些亲密的事情。世间男子多薄情寡义,别看他眼下对你好,实则,罢了,你昨日也瞧见了那周小侯爷,那便是个不好的。徐雪凝选择不和离,往后还有的她受。”
乖巧的女郎点点头,而后郑重道,“涵姐姐,可是张尚书待你不好了?”
这会轮到徐冰涵脸红了,她前日被伺候了一宿,这才跑来徐家躲躲。那老不羞的,一把年纪了还尽折腾人。
“张岱他如何敢待我不好,如今他夫人整日疯疯癫癫,内宅管家大权尽数交给我,他兜里怕是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兰姝听了后若有所思,小脑袋里又冒出些新的想法。
[1]摘自周邦彦《解语花·上元》
[2]摘自苏轼《闲庭漫步》,第一句有改动。
[3]摘自吴趼人《情变》
第70章 私奔 神女也有欲,木雕亦会动情
两个女郎虽隔着辈分, 可也很快聊到了一起,不比男子那些朝堂之事,她俩从穿衣吃饭, 聊到胡女边塞, 亦是畅快淋漓。
兰姝正愁没人陪她玩, 那日与林书嫣一别, 也许久没见过她了,真是年岁渐长, 事事不由己。她听闻林书嫣最近在忙铺子开张的事情, 便也没有前去给她捣乱。林家代代从商,她也擅长经营之道, 不像她,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姝儿,徐青章房里的姨娘你近日可曾见过?”徐冰涵方才通过和兰姝闲聊, 已经得知兰姝来徐家小住了半月之久。
“冯知薇吗?”女郎露出疑惑的神情。
“嗯, 听说她有身孕了。”
兰姝一听徐冰涵的话, 眸子里显露出几分不可置信,随即嘴皮嗫嚅了几下,端着茶杯的手指也颤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