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柳氏语气恳切,苦口婆心劝道,“小嫣,你也别多心,母亲自然是希望你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的。只是家里就一个亦哥儿,母亲也老了,如今就希望多几个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潭嫣她是个好孩子,这几个月一直陪着我吃斋念佛,又是你的嫡亲妹妹,你为大,她是小,她怎么也越不过你去,母亲总不能害了你的。”
屋中窗户紧闭,又因日落西山,故而房里早早地就点了烛火。明晃晃的烛光拉长几人的身影,林书嫣却觉得这间老宅阴森森的,像是吃人的妖怪。
“母亲的意思,小嫣明白,应寒他知道吗?”
纳妾之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应寒他在外办差,每回过来之时,你总不在家,连个知心人都没有。小嫣,母亲是为了你好。与其便宜外头的人,还不如你娘家姐妹知根知底,亲姊妹毕竟占个亲字,你母亲当初,不也让你姨母进了林家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已至此,林书嫣莞尔一笑,不愿再同她辩道一二。
“等应寒回来之后,辛苦母亲再同他说一遭吧,小嫣但凭母亲做主的。”
林书嫣并未反驳她,既是她儿子的事,那便由他们母子商讨去,她一个姓林的,她才懒得同他们瞎掺和。
谢柳氏对她的识相很满意,她自觉儿子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如今一看自己的目的达成,谢知亦也无大碍,便由下人搀扶着回了小佛堂,决意再去拜一拜送子观音。
她是真真切切地希望家里多子多福,将他们谢家发扬光大。
屋里的妇人目送她离去,眼中的讥讽不言而喻。
“夫人,老夫人她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叫侯爷纳妾呢?”
“不管他们,姝儿呢,你可送姝儿回去了?”
林书嫣揉揉脑袋,谈及好姐妹之时,便换了一副关切的神情。
她随仆从回府之前,将带过去的如粟留在了昭王府,正是为了寻找兰姝,好叫她将小娘子送回花朝阁。
“回夫人,奴婢并没有找到凌小姐,不过王府的那位萧管家告诉奴婢,他们已经将凌小姐安全送回去了。”
林书嫣不疑有他,可脑子里却闪过一丝不自在,眼下她怎么也抓不住那道白光。
她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良久,还是吩咐道:“你现在叫车去一趟花朝阁,看看姝儿在不在。”
她总要顾念小娘子的安危的,也并非不信任昭王府。只有自己的人亲眼所见,她才能宽心。若是没有谢知亦这档子事,她必是要亲自去瞧上一瞧的。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如粟回了谢府,林书嫣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然,小娘子回是回来了,却并非是早前萧管家告知她那会回的,仅仅是赶在如粟过去的前几瞬。
如粟没同林书嫣说的是,在花朝阁中,不仅有貌美的小娘子在,她们那位谢大人,谢侯爷亦是在她身侧。
往日里温润如玉的谢应寒,在花朝阁却是狠狠砸了一通,上好的织锻地毯一片狼藉。
她同如意一样,并不喜欢兰姝,故而对于谢应寒的怒火,她喜闻悦见,不过是在门外瞧了一眼,便高高兴兴回了谢府。
而她自然是没有看到,待她走后没多久,她们的姑爷就欺身压着小娘子吮了又吮。
谢应寒今日高兴,他故意安排了此出,目的正是为了让他的娇花彻底死心,彻底忘了那位妖颜如玉的郎君。
他曾见过岚玉舒一面,论美貌,自是不及她。但也是个温婉的女子,同那人并肩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他也略有所闻,北昭军里面,无一不尊那位舒夫人。她不仅替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还替昭王生了一双儿女,持家有道,同他着实相配。
那他为何还要灌他的花?
他养了这株美人花整整五年,平日里舍不得让她疼上一星半点。同她亲近之时,只要她蹙起眉,自己便会顾念她的身子。
而今日,她不过是去了一回旧地,不过是与那人见了一面,身子竟残了。
红肿的唇瓣,破了皮的两张瓣儿,身上各处都布满红痕,一条条,一团团,连成一片片,那些暧昧的痕迹实实在在刺痛了他的眼。
他心中充满恨意,恨不得立刻冲去王府,一剑刺死那人才好。
男子紧攥拳头,骨节咯吱咯吱作响,他咬牙切齿怒吼,“备,水。”
青蒲二人唯唯诺诺应了他,生怕主子殃及池鱼,拿她们出气。
醉酒的女郎对他的怒火半点不知,就连谢应寒将她抱去沐浴,她都俨然一副昏睡的模样。
“呵,你倒是睡得沉。同他亲近之时,是不是也没醒?”
“姝儿妹妹,你是不是被迫的?”
“好姝儿,寒哥哥知道的,你身娇体弱,手无缚鸡之力,定是他为难你,你迫不得已,才从了他,对吗?”
“姝儿是干净的,没有人能把姝儿弄脏。”
水声滴答,他将帕子打湿,顺着兰姝身上的红痕,一点一点地擦拭。他神情专注,眼中不带一丝温度,一边替她擦洗,一边吮她雪颈,“姝儿,不要他,有寒哥哥一个就够了,好不好?”
室内水声不断,谢应寒又去团她的软肉,“姝儿,你好香,寒哥哥知道的,你没有背着小嫣去用别家的香粉,寒哥哥都知道的。”
软滑的舌头舔过兰姝的颈子,惹来娇体的震震颤抖,“夫,君……”
女郎白皙的雪额渗出一层薄汗,她喃喃自语,声音软糯,叫这位与她挨着的郎君万般震惊。
小娘子这几年里从未开口说话,而眼下她口中轻声唤的,自然不是他。
如何会是他?昨日都不愿同他吃舌头,今日便叫旁人破了身子,如何能是他?
饶是他再自欺欺人,此刻也恍然大悟,兰姝同那人亲近之时,必是知晓他是谁,而非昏睡着不理事、不晓事。
一阵恶寒直往他皮肉里钻去,直入肌骨,敲碎他的心房,让他颜面无存,让他浑身发冷。
他伫立在昏暗的湢室,眼睛死死凝视着眼前这具莹白的娇体,他的脸颊如死人那般苍白,薄唇上不剩半点血色。
“姝儿妹妹。”
好半晌,谢应寒叹了口气,将不着寸缕的她捞起,又替她擦干身子,继而左手圈着她的细腰,右手拖着她的屁肉,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内室空无一人,婢女自不敢上前打扰他俩,谢应寒将她抱置床榻之后,却依旧同她维持着方才那个姿势。
他扯过被衾,盖过裸.露的雪肤,任她将全身的皮肉压向自己,不重,轻如鸿羽。
“姝儿妹妹,答应我,你永远不会离开寒哥哥,对不对?”
兰姝任他摆弄自己,她又困又醉,趴在他的胸口,半点没有挣扎。
白日里当明霞嗷嗷大哭之时,她只一心同她争宠,不愿那玉人离自己而去。
她知道自己很美,于他面前,也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柔美与媚意。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清醒又糊涂,脑子昏昏沉沉,恬不知耻地牵引他去玉门,于是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她呛喷了两回。
之后发生了何事,她委实记不住了,只记得好似他将自己抱了起来。
她不记得那些是是非非,另一人却是记忆犹新。
水中一回,爱女过来之时,那小东西被吓了一回,稚水滚热,浇上之时,他也不免于俗,同她一道迸了些。
而当他正欲转身离去,小东西却从身后抱着他,求他垂怜,求他不走。
世人皆知,明霞是他的掌上明珠,今日的他,却让爱女在屋外多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习武多年,指腹略有些薄茧,绵进绵出之际,他也得了经验,知她哪里薄弱。他动作迅速,又快又猛,兰姝扶着他的肩膀晃了两遭。
若非她身子不敌,彻底昏死了过去,他的明珠怕是还要等上片刻。
之后他吩咐人将她送回去之时,不想被萧河发现了蛛丝马迹,听说他涕流满面,将那娇娘的牌位都烧了个干净。
明棣冷哼一声,人还没死,倒先让他烧了不少纸钱。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2]哄完明霞之后,夜幕降临,他独自回了这座神霄绛阙。
他虽抗旨不遵,桌案上却放着整齐的奏折,他父皇早已不理朝政多时,于是特命他监国。
奏折的左侧放着那套紫砂壶,是他心爱之物,今日却被那娇娘把里里外外舔了个遍。不止茶具,就连他,亦是遭了那嘴馋的小东西吮了多回。
茶具也舔,他也舔,当真是贪嘴得很。
湛如神玉的男子自行提壶倒茶,内里所剩不多,不过勉强还能斟上半杯。茶杯在他骨节分明的玉指上来回旋转几圈,他目露玩味,继而一饮而尽。
除却茶香,隐隐可嗅那人的花香。不止茶具沾染了她的味,他亦如此。
哼,若不是狐狸所化,便是花木成了精。
日思夜想,几人于今夜都梦到了那位皎皎如月的美娇娘。
梦里的她亭亭玉立,体态轻盈,身材玲珑有致,于人面前,更是半点不避讳,极尽妩媚。
谢府的小郎君烧得糊涂,他只当那位姨母像他母亲那般搂着他,嘴里哼着童谣哄他,又如奶母那般喂养他。他吮了奶水之后,身上的不适渐渐褪去,当夜便退了热。
林书嫣怕他夜里惊醒,在他的小榻边守了一整宿,朦朦胧胧之际,还能听到他嘴里唤的狐妖和姨母,她全当这臭小子是被魇着了。
不同于谢知亦那天马行空的梦境,另一边的父子二人却都咂舌了一遍,兰姝于湢室里求人的模样。
明鹜如今五岁有余,他早已启蒙,并非懵懵懂懂的谢小郎君。
他羞耻有度,小脸皱巴巴的,身边又没有母亲替他擦汗,是以夜半惊醒之时,浑身都湿了一遭,汗涔涔的。然而,比起身子的不适,他对梦中的景象更为骇然。
那位同他父王纠缠的女子,如一朵出水芙蓉,雅而不俗,媚而不妖。
梦里的她却极为过分,勾引他的父王便罢了,还嚷着要做他的母亲,要替他沐浴擦身,抱着他,唱童谣哄他睡觉。
他识礼仪,懂礼数,他都这般大了,又不是要奶母伺候的襁褓稚子。
义正言辞拒了她之后,她却委屈着一张脸,说自己是坏小孩,还说要生一个比他更为乖巧的子嗣。到时候她若再吹吹耳边风,怕是连他的父王都不喜欢他了。
他从未见到那般妖娆的女子,就连他那位渊清玉絜的父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下,甚至她连罗衫都不穿一件……
明鹜狠狠灌了自己一壶冷茶,他晃晃脑袋,就着湿衣再次躺下,于是隔日他也感染了风寒。
他知道昭王妃并非他的生母,故而从未期待她会整日整宿地贴身照顾自己。
少点期待,少点失望。
可他脑袋昏昏沉沉之时,眯着眼睛,依稀目睹他的父王过来替他把了脉。
他隐约记得自己嘟囔了几句,但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忘事快。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明棣听完之后,眸光中显然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昨日去了银安殿?”明棣张口问向一旁的段之。
“回王爷,世子他昨日做完了高大人布置的功课,说是想向您请教一二,应当是午后去的。”
明鹜身边如今只一个段之伺候,他虽说只是个侍卫,却包揽了所有的活计,其中也包括联络宫中的宝珠。
而昨日下午,他正好去了趟皇宫。
当初在北地时,奶母有不轨之心,明棣不会容忍这么一个人伺候他的孩子。
至于为何他身边没有其他嬷嬷和丫鬟伺候,却是这位世子爷自行要求的,他说自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事事被人伺候的贵胄子弟。
可即便他事事独立,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面如冠玉的男子替小郎君掖了掖被子,又用帕子替他抹了抹汗,他做起事来,得心应手,仿佛练习过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