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盛菩珠伏在锦衾间,青丝如瀑,掩不住白皙脊背上像花一样的痕迹,她指尖无力地揪着布老虎的耳朵,整个人还陷在未散的余韵里轻轻发颤。
犹带春色的小脸,唇瓣绯红,水光潋滟,纤长浓黑的眼睫,细微地颤抖,犹似蝴蝶受不住风的猛烈。
“还吃‘石榴’吗?”男人听起来暧昧又缱绻的嗓音,如夜风撩过。
“不……不吃了。”盛菩珠脸颊贴着锦衾,眼尾淡淡的红如同被揉碎的胭脂,薄汗浸湿碎发软软地贴在鬓角,她在被填满,被一次次抛高的求而不得里,压抑着渴求,将那点不堪承受的情动,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闭着眼眸呓语,瘦薄的肩膀微微瑟缩,一次又一次地低泣,她被他击得一败涂地,哪怕是在睡梦中,他都成了那个绝对的掌控者。
晨光渐盛时,盛菩珠终于睁开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娘子,该起了。”杜嬷嬷端着铜盆站在廊下,小心翼翼往里边看了一眼。
“嗯,我醒了。”盛菩珠拥着坐起来,她拢了拢衣襟,企图把锁骨下方那些实在羞人的痕迹遮掩掉。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屏风上,梨霜跟在杜嬷嬷身后,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
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盛菩珠接过帕子擦手,目光落在食盒上轻轻一扫便移开了。
“郎君天没亮就差人送来的新鲜石榴,娘子可要尝尝?”梨霜笑着问。
“不必了。”
盛菩珠根本不敢直视,那一个个比拳头还大上些许,鲜红欲滴的石榴。
其中一颗还被人贴心剥开,颗颗饱满的石榴籽上沾着清晨的露水,简直像极了昨夜,他把她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逼问她。
石榴多籽。
他不也同样多……
盛菩珠狠狠摇了一下脑袋,镜中那张漂亮的小脸霎时从耳尖红到颈项,连带着锁骨上那些未消的吻痕都愈发鲜艳起来。
什么念念不忘,什么求而不得。
她只知道,被他掐着腰,却始终不愿意给她一场雨,哪怕到了最后,她已经没有力气,陷在潮湿的褥单上,他手中力气像是要把她折断,但又明显压抑克制着。
终究他给她的“石榴籽”,只是让她薄薄的小衣彻底润透,滴出汁水。
“拿去……现在就拿去还给郎君。”盛菩珠恼羞喘了口气,强作镇定吩咐。
“是。”梨霜不明所以退了出去。
青士小心接过梨霜手里的食盒,轻手轻脚放在书案旁的方几上。
谢执砚手中笔尖微微一顿,目光晦暗落下:“夫人让人送来的?”
“是。”
“娘子说郎君的好意,她心领了。”梨霜弯着腰,头也不敢抬道。
“嗯。”谢执砚应了一声,挥手让人退下。
食盒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石榴,如早晨送过去那般,原封不动。
他指尖漫不经心捻起一颗,碾碎后,鲜红的汁液顺着指节滴落,像极了昨夜里,她无助咬着唇,哪怕把所有的呜咽吞进喉咙里,可那点湿意,是薄薄的衣料根本阻隔不了的。
求而不得时仰起的纤细脖颈,吞咽的喉结,到最后,她恐怕连自己的都不知道,哭着喊着,想要得到的只有他身上的东西。
想到这里,谢执砚眸色转深,舌尖抵着唇上一处并不明显的咬痕,弯了弯唇角。
靖国公府议事厅内,炭盆放得足,错金螭兽香炉青烟袅袅。
盛菩珠手边放着一把白玉算盘,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厚厚的账册,她端坐主位,杏色襦裙袖摆上金线绣的忍冬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她左手边站着梨霜四人,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本册子,单手执笔,动作利落老练,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婢女能有的老成。
王嬷嬷站在盛菩珠右手边的位置,心中暗暗咋舌,就算有心使绊子,可惜如今她负责掌管对牌,府里发生任何纰漏,她就相当于大房的秦氏的脸面,往破天了说,秦氏都得担一半的责任。
“明日姐儿的洗三礼可准备齐全了?”盛菩珠问。
王嬷嬷背脊一紧,赶忙点头应了:“回大娘子话,已经全部准备妥帖。”
“依着清慧娘子的意思,郎君和大夫人都在病中,不宜大办,就不对外宴请宾客。”
“只依着礼数,祭拜神灵,长辈添盆和沐浴祝词便可。”
盛菩珠嗯了声,冷
白的指尖点在一张单子上,细白雪腕上珍珠手钏发出清脆的声音:“过些时日冬至,府中不宴请。”
“但按照往年各府来往的礼节。”
“你今日让人把单子抄一份给我,我看看今年要如何添置,到时候再问一问老夫人的意见,就可以依着礼单安排,让人提前把各府的礼物准备好。”
“这……”王氏一哆嗦,冬至的礼单,按照秦氏的吩咐,本该好好折腾一通。
可她没想到,盛菩珠会直接过问老夫人的意思。
“大娘子,若是不懂,不如去请教大夫人?何必麻烦老夫人。”王嬷嬷试探问。
盛菩珠摇头,眼底透着淡淡的笑容:“祖母待我如亲孙女,怎么有麻烦一说,更何况大伯娘养病正是要静心的时候,我不必过多打扰才对。”
“至于后续的采买,还有灶上要准备的东西,嬷嬷尽管让人把往年的都抄写一份给我,我依着旧例准备,至于各处的增减,若是有不懂,就让人来问嬷嬷。”
王嬷嬷简直是有苦难言,都说新妇掌家,大多数都是脸皮薄,身边也都是年轻的婢女,根本没几个能用的人。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盛菩珠身边除了看似慈眉善目,实际上非常厉害的杜嬷嬷外,她身边那四个,生得比勋贵人家小娘子还貌美的婢女,竟然一个个都是手段了得。
识字不说,翻起账本来,一目十行,吩咐下面的婆子办事,每一件都是条理分明,不带半点耽误的。
“嬷嬷还有什么要问的?”盛菩珠晃了一下掌心上那个比她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白玉算盘。
王嬷嬷抖了抖:“没有,大娘子做得极好,老奴只觉得万分佩服。”
盛菩珠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大伯娘身子可还好?”
“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就是还有些咳得厉害。”王嬷嬷真情实感叹了口气。
“可惜郎君还病着,至今都下不来床,大夫人一说到郎君便哭得厉害,老奴也不知该如何劝。”
王嬷嬷说完,自知失言,她小心翼翼看盛菩珠一眼。
盛菩珠微笑着,白皙指尖不轻不重在桌面点了点:“正巧,今日事儿不多,也忙完了。”
“我不如随嬷嬷一同,去看看大伯娘吧。”
王嬷嬷面色变了变:“大娘子,夫人……奴婢家夫人还病着。”
盛菩珠收了白玉算牌,拍了拍手:“正因还病着,我作为晚辈才该去看一看。”
王嬷嬷拦不住,又弄不清盛菩珠此行的目的,她又惊又吓。
等到大房的院子,她脸色还是白的。
“夫人,菩珠娘子来看您了。”王嬷嬷小声站在廊下禀报。
“进来吧。”屋里传来秦氏虚弱的声音。
“菩珠怎么来了?我屋里病气重,日日熬着药,味道也不好闻。”
盛菩珠对这秦氏行礼,不卑不亢:“我是晚辈,本早些来看您,又怕打扰您养病。”
帐子撩开,露出秦氏苍白透着病气的脸,不过短短几日,她已经瘦得两颊高高凸起,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虚弱靠着身后的软枕:“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了,左右也死不了。”
“你坐吧。”
婢女搬来凳子,盛菩珠缓缓坐下:“大伯娘还是要保重身子。”
秦氏似笑非笑:“怎么的,你就不怕我养好了身子,要回你手里的管家权?”
她索性也不掩饰了,虽然依旧是刻薄的表情,倒是比起之前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病得可怜的原因,并不让人过于反感。
盛菩珠也不恼,微笑地看着秦氏一双无神的眼睛:“比起管家权,我觉得还是大伯娘的身子更重要一些。”
秦氏一愣,没想到盛菩珠能说出这样大度的话来。
“您也知我性子疲懒惯,比起管家,我更愿意把时间放在别的事情上。”
“但若是伯娘您一直病着,我作为世子夫人的职责不可逃避。”
“你莫不是唬我?”秦氏沙哑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
她捂着心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盛菩珠摇头:“我本意如此。”
“郎君在外边的事,那是郎君的决策,但只是,在靖国公府的吃穿用度上,我觉得只是大伯娘并不是那般刻薄偏颇的人。”
“我言尽于此,也请您好好想一想。”
盛菩珠站起来,朝秦氏福了一礼,搭着杜嬷嬷的手转身要走。
秦氏在床榻上撑着身体坐起来,她嘴唇翕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能问出来。
“娘子真的不想管家?”
“还是因为可怜大夫人。”直到走远了,杜嬷嬷才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
见四周没人,盛菩珠也就直白说了:“我若接了这管家的活,我每日至少要减去一半时间,在内宅的琐碎上。”
“人各有所追求。”
“大伯娘因为不甘,管家权视作比命更重要的东西,于我而言,倒是成了麻烦,我不如主动些给她。”
“好嬷嬷,您就当我是性子疲懒,眼里心里都是琳琅阁的生意,铺子里许久都没有出新的首饰了。”
“我若再不想一想法子,寻些新鲜的花样。”
“唉……”
“恐怕是要生意惨淡了。”
杜嬷嬷其实很想问,寻什么新鲜的灵感,但是她根本不敢啊。
只要一想到,琳琅阁铺子里,还养着一群年轻鲜嫩的小郎君,她心口就突突地跳,根本不敢深想,万一哪天她家娘子这大胆又放肆的举动,被谢家郎君发现。
哎哟。
她家娘子那小身板,根本受不住谢家郎君的勇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