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砚笑了,好看的唇勾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十分肯定说:“我从不与人生气。”
“夫人误会。”
不生气?
盛菩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真是不得了啊,都气成这样的了,变着法子让她夸他。
他竟然大言不惭说从不与人生气。
这话是骗鬼的吧!
“郎君既然不曾生气,那便早些安置吧。”
盛菩珠伸手去推他,哪曾想黑灯瞎火看不清楚,一不小心就把他素白的衣带给扯开了,衣襟敞开瞬间,帐中那股清润的柏子香更浓了,鹅梨帐的清甜被压得微不可闻。
“安置?夫人身上的伤……”
他声音一顿,鼻息几乎贴着她耳廓,很轻地问:“好了吗?”
什么伤?
盛菩珠觉得他这话题转得太快,并没料到谢执砚分明是误会了她扯开他里衣的举动,而是当成某种睡前的暗示。
她眼睛眨了眨,尽是不解其意的茫然。
良久,谢执砚低头,淡淡的语气点到为止:“今日我未见夫人上药。”
盛菩珠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伤,究竟是身上哪里的伤。
她嘴唇动了动,第一反应是否认,等抬眼对上他那双幽暗像是能把人看透的眼睛,拒绝的话,霎时成了无声的沉默。
“好,我知道了。”
谢执砚沉下身,凛冽的气息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他伸手,动作一丝不苟解开她的衣襟,身体本能的反应和规矩刻在骨子里的自我约束,像是形成了两个尖锐的极端。
当粗粝掌心扣紧那不盈一握的腰时,两人同时颤了一下。
肌肤相贴,那些细微的摩挲,像是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的试探,盛菩珠是热的,而男人宽阔的胸膛敞在空气里,凉得叫她发抖。
风雨欲来,她却像一朵娇贵的山茶,虽开得盛大,却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剧烈摇曳。
“夫君……”盛菩珠偏过头,青丝凌乱铺开,好似含情的一双眼睛带着氤氲的水雾,她不适地扭了扭身体,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这种事情,他并不知道要温柔,反而透出了他骨子里深藏的强势。
一旦开始,就很难收住。
但自始至终,谢执砚只是遵循着他认知内的本能,汗水浸湿他的鬓角,他动作很重,同样也很专注看着她。
刚开始时和之前一样,她虽然害羞,但并不抗拒这件事,可到了关键时候,在他艰难的同时,她好像也不太能承受得了。
满汗水的眉心微微蹙起,像是有无数理不清的困惑,明明之前给她上药的两次,那里并不如现在这般艰涩。
“还可以吗?”他停下,声音带着压抑过头的冷静,视线落下,像是要从她的神情分辨真假。
盛菩珠仰着头,脸和脖颈都覆着冷汗,她呼吸急促,想要快些结束,但又没有梦中那种满足,想破脑袋也说不上什么原因。
朝他胡乱点了点头,结果他一动,她声音就是承不住的弱哼。
明明这种事情,她偶尔也听端阳长公主提过几次,但是算上新婚那晚,她和谢执砚已经第三次了,不契合的事实还是那样直白。
这场雨,直到很久很久后才淅淅沥沥下起来。
从泪滴似的雨点,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
盛菩珠因为这场迟来的雨,终于得以喘息,她在雨水中飘摇,湿漉漉的水浸润之后,露出内里裹着花蜜的蕊心。
在她整个人即将被淹透窒息时,这场雨盈满的终于停歇。
“药在哪里?”
谢执砚站起身,目光偏过去,是难以捉摸的神色。
盛菩珠陷在短暂的失神中,许久才找回声音。
“妆奁、荷包里。”
“你能不能让……”
她双膝不适夹紧,勉强说了几个字,眼皮沉沉,不一会儿便发出了细细的鼾声,显然以她的体力不像是能承受得住他的精力,不过一次,就已经过度透支。
幸好他每回只做一次。
这是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唯一庆幸的念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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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晨,暖阳透过菱花窗,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盛菩珠虽醒了,脑子还是迷糊的,她翻了个身,抬起软绵绵的手挑开帐子一角,无声瞥了一眼,又懒懒倒了回去。
屋外天色大亮,估摸着连午膳都过了。
她一觉,睡得实在太沉。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时有零星的记忆碎片闪过,事后谢执砚好像问她药在哪里,那时候她应该都快灵魂出窍了,迷迷糊糊说了几个字,至于后来……
后来的事。
盛菩
珠呼吸一重,双颊染上一层烟霞般的粉,一双盈盈杏眼水汪汪的,像昨夜哭出的泪水还未干透,最难以描述的是小腹下莫名激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酸意。
织金锦衾下一双雪白修长的腿慢慢蜷紧,她那时候即使睡了,可身体依旧记得他微凉带着薄茧的指尖,那触感过于真实。
他依旧如前两次那样,动作一丝不苟。
然而……
盛菩珠只要一想到,谢执砚这样冷淡疏离的郎君,顶着一张清隽疏朗的脸,替睡梦中的她做那样羞于启齿事。
她就觉得背脊发麻,身体像是把那些触碰藏到了记忆深处,一旦想起来,她的心跳和呼吸像是脱离了身体的掌控。
谢执砚这人的冷厉强势,在敦伦一事上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除了上药……他还算知道要温柔些。
“嬷嬷,我醒了。”盛菩珠闭了闭眼,紧急打断各种纷乱的思绪。
她哑着声音朝帐子外喊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可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后腰酸得她都不得不怀疑,谢执砚昨晚那一双手的力气,是不是在暗中报复她看郎子跳舞,要把她折断了。
根本不能动,骨子里昨天被他撞进去的酸和软,像是已经在身体里盈满,只要一动,身下饱胀的酸和软就像要泄出来一样。
“娘子醒了?”杜嬷嬷挑开帐幔,小心扶她坐起来。
梨霜和耐冬手里拿着洗漱的用具,金栗双手捧着一杯热茶,一看这架势,几人恨不得把她团团围住,眼中的担心却是掩饰不了的。
盛菩珠朝几人弯了弯眼睛,接过金栗手里的茶水抿了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杜嬷嬷笑着看她,眼里是满满的怜爱:“午时刚过,清客已经去小厨房,让厨娘给娘子重新做些易克化的食物。”
“娘子若觉得饿得厉害,就先拿炉子里一直温着的燕窝羹垫垫胃。”
盛菩珠摇摇头:“先洗漱吧,嬷嬷等会儿我想沐浴,昨儿夜里出了很多汗。”
她说得委婉,杜嬷嬷这般年岁的人怎么会听不懂。
“娘子不如先用过午膳,等精神好些再去沐浴。”
“午后天气热,也适合泡澡去乏。”
“嗯。”盛菩珠眼睛半眯,哪怕睡了一夜,依旧是一副累极了的模样,“我听嬷嬷的。”
这时候,屋外又下起雪,哪怕室内有地龙盛菩珠还是觉得冷,她让人把午膳摆在暖阁,圈椅下边放了两张软垫,后腰还塞了个软枕。
“娘子若是没有胃口,不如喝些汤?”清客端来小厨房一早就炖下的四物汤。
汤头是用乳鸽吊出来的,剃了骨头只取最嫩的肉,汤里加了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都是补血养气的药材。
一眼看过去,奶白色的汤面飘着几颗鲜红的枸杞,连油花都撇得一干二净。
盛菩珠从小就养得娇气,只要任何能与“美”沾边的东西,她都愿意多看几眼,身边伺候的婢女各个生得花容月貌就算了,她就连三餐入口的东西,也只挑好看的吃。
所以这两年来,韫玉堂的厨娘为了能哄她多吃几口饭,那可是费尽了心思折腾菜品的花样。
果然这一份盛在青瓷碗里的四物汤,深得她心意。
盛菩珠拿起汤匙慢慢喝了一口,药材的味道不重,乳鸽汤清甜,暖暖的汤水滑过喉咙,终于驱散了昨夜沉积在身体里的疲惫。
“郎君何时出的门?”盛菩珠用汤匙挑出一颗枸杞,贝齿咬住。
“郎君卯刚过就起了,辰时三刻出的门。”
“出门前有让斑奴在韫玉堂外给杜嬷嬷带话,说是今日有同袍宴请,就不回府用晚膳了。”
“晚膳?”盛菩珠不解眨了眨眼,枸杞的清甜在舌尖上化开,她不认为她和谢执砚已经熟到可以特地交代行踪的程度。
清客知道她喝酒忘事的性子,笑着提醒:“今儿一早,嬷嬷就说娘子指定要忘,今日是初一,府中各房一同陪老夫人用膳的日子。”
盛菩珠这才懊恼地抬手压了一下眉心:“下回不喝酒了,就算端阳长公主求我,我也不喝。”
清客扑哧一声笑出来:“马上临近年关,到时候各府交好的女郎们相互宴请,还有姑娘家中的妹妹们,姑娘后头的酒可躲不掉。”
暖阁有垂帘,又放了炭盆。
盛菩珠怕空气闷让人把外边支摘窗半推开,阳光落在她白净的脸颊上,嘴唇被汤水浸润,微仰的脖颈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加上一身鹅黄的折枝堆花襦裙,往那一坐,就是般般入画的美貌。
她听完清客的话,心里一阵心虚,只好含蓄抿了一下唇:“若是郎君也在,我就让你们悄悄把酒水换了,醉酒误事。”
“我可……”她咬了一下舌尖,赶紧把心里那句‘承受不住郎君的手段和力气’给吞回去。
她慌忙调转话题:“今日雪小,等会还是泡花瓣澡吧,到时候浑身香香的,正好去颐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清客笑着应下,还取了花露和香膏出来,让盛菩珠挑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