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想。”江珂玉侧过身,“还有偏院那个女人,已经和你曾经那个好友判若两人,明日我会安排人把她送回谭家,你不必再理会。
在这种时候送走秋莺姐姐?
宋宝媛骤然怒火中烧,“你凭什么做决定?我与谁来往跟你有什么关系?”
“凭我必须对你负责!”
“我不需要!”
宋宝媛气得捏紧了拳头,“你不高兴便要我和人断绝来往,你那些朋友我也一个都不喜欢,我何曾干涉过你的自由?”
又吵起来了,前前后后的下人们纷纷避让。
江珂玉不解,“盛绮音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是你误会在先,况且我也不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误会?”宋宝媛冷笑,“画是误会,话是误会,你抛下我去找她也是误会吗?”
“我何曾抛下过你?”
宋宝媛不愿翻旧账,可不说出来,她就是无理取闹。
“常府乔迁宴那日,你明知我受了委屈,还不是她一句话就叫走了!”
江珂玉微怔,回忆起那日。
“我那是出门善后,不是去找她!”
他略感无奈,“你若是希望我留下陪你,你倒是和我说啊!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埋在心里,我要如何知道?”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不会花心思再我身上,当然不会知道!”
心头涌起委屈和愤怒,宋宝媛眼尾泛红,“不知道就算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但既然已经和离,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关心,装什么在意!”
装?
不知道是因为气得还是疼得,江珂玉的心跳得很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
“我不用你管!”
宋宝媛上前将他推开,“惹来麻烦又怎样?我自作自受、自食恶果,我就算明日就掉沟里摔死,都用不着你管,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情假意!”
“我若真心想管束你,你连家门都出不得!”
“难不成我还要谢谢你?”宋宝媛感到可笑。
她抬手指向门口,“你就当我不知好歹行不行?你走,现在就走!”
江珂玉身子微僵,从头凉到了脚,根本动弹不得。
“非要我说难听的吗?”
宋宝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是我家,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你可不可以……”
“滚出去。”
第70章 伤害
门前陷入短暂的死寂。
江珂玉站立夜色之中,神色晦暗不明。
宋宝媛背对着亮堂的屋子,面向漆黑夜幕,面上表情令人看不真切。
“不可能。”江珂玉的声音略显沙哑,“我不走。”
他转过身,强装镇定,“这难道就不是我家了吗?”
“不是!”宋宝媛已经失去思考,头脑混乱。
在她否认的瞬间,江珂玉只觉锋利之物钉入他的心口,令他血流不止,喘不过气来。
僵持之时,他忽地拽住宋宝媛的手腕,拉着她快步走入暗夜之中。
“你干什么?”
宋宝媛试图挣脱,但无果,被迫跟随他的脚步。
晚风吹起两人的衣摆,拂乱他们的长发。
“你要带我去哪?”
宋宝媛的话音刚落,他们便停在了敞开的大门前,入目是香案与牌位。
“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江珂玉指着里面,“你当着爹娘的面,你再说一遍!”
冷风打在脸上,他忽然感觉自己被抛弃,“你说这里不是我家,说你讨厌我,说你再也不想见我,你说啊!”
“你少拿爹娘说事!”
宋宝媛用力甩开他,“明明是你过分在先!”
“我不过是想让你离那些可能给你带来伤害的人远一点!”
宋宝媛不自觉地往后退,摇了摇头。
世间之事是如此的荒谬。
“你还不知道吗?”
她哽咽道:“这个世上给我带来最多伤害的人,不就是你吗?”
刹那间,江珂玉仿佛被当头一棒。
“我长这么大,受过最大的伤害、最多的委屈,不都是因为你吗?”
头顶的灯笼照亮宋宝媛此刻的神情,她眸中怨怼清晰可见,“我最该远离的,就是你啊!”
这一瞬间,江珂玉浑身的血液凝固,令他彷徨失语。
宋宝媛转身就跑,似是避他如蛇蝎。
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之际,对江珂玉而言,这个世界变得很静很静。
静得他能听见自己迟缓的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原地站了多久,他挪不开步子,也觉察不到温度。
心中只剩迷茫。
直到他侧目,看到了爹娘的牌位。
鼻头一酸,泪水立刻打湿了眼眶,但倔强地没有流下。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宋宝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难以言明的情绪占据她的心头。
她要花一整晚,来理清自己乱成麻的思绪。
隔壁院中,谢予朝抱臂站在家门口,用自己家的大门掩藏身形。
小思蹲在他旁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那家伙还没走?是不是你偷懒没看着?”
小思听了急得站起来,就差竖起指头来发誓了,“小的自他们回来就一直盯着,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没有飞出来过!”
他双手一摊,“肯定是留下来过夜了。”
下一刻,他收到了自家少爷的一记眼刀。
小思的眼皮跳了跳,“这、这和少爷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心中狐疑,“少爷你该不是、对那寡妇娘子有想法了吧。”
“真要是寡妇就好了。”谢予朝嘀咕。
“啥?”小思满脸困惑。
谢予朝皱着眉,来回踱步,“虽然、但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偶尔留下来过夜也合理。”
他说着,往回走,嘴里嘟嘟囔囔,“又不是睡一张床。”
小思:“?”
难不成他今日做的晚饭下错了料,把少爷吃出毛病了?
“少爷你没事吧。”他追上去,“少爷你怎么了?”
*
翌日一早,宋宝媛领着谭秋莺,匆忙赶往郡主府。
心想事情早点解决,免生变故。
一见面,琉安便问:“昨晚没睡好啊,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宋宝媛下意识遮了遮眼睛,“很明显吗?”
她说话有点哑,琉安感觉不对劲,但没多问,只是调侃着拉下她的手,“还是很漂亮啦!”
另一头,江珂玉送了儿子去学堂,又把女儿带在身边,一同去大理寺上值。
处理完公事,江珂玉揉了揉眉心,坐在内堂里,看着坐在地上玩瓷娃娃的女儿,双目逐渐失焦。
直到六安回来,扶在门边,一边喘气一边说道:“郎君,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但是徐瑛不肯签和离书,写的休书。”
江珂玉回过神来,“随便吧。”
他眉目中难掩疲惫,过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问:“谭家来接人的是谁?”
“谭家大少爷。”
江珂玉的指尖敲打在桌面,“来家里提过亲那个?”
他记得阿媛待字闺中时,谭家有来提过亲,只是被爹委婉拒绝了。
“对。”六安点了点头。
江珂玉拧起眉头,“听说,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成亲?”
“是,他们家二少爷都快子孙满堂了,这大少爷还孤身一人呢。”六安夸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