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寔垂目看向掌心,掌心处是一根同样乌木的簪子。
他拿起来细细地看,簪头竟也是只燕子,但这只燕子笨拙憨笨,圆滚滚的,只简单勾勒了几笔。
李眠玉红着脸说:“先送你这样一根,待之后我雕得更好些,再送你新的……不许说丑。”
燕寔早就知道她偷偷开始雕刻了,她学什么都又快又认真。
他漆黑的眼从簪子上移开,目光湿润地看她,轻轻牵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指尖,摸着那里两处细小的划伤,将簪子放在心口的位置,低声:“小玉,我很喜欢。”
李眠玉莞尔,心里也高兴起来,娇矜道:“我知道你肯定喜欢。”
燕寔伸手将她揽住,俯身下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再次低声道:“我很喜欢,这个就是我的及冠礼,不要别的了,到时你要给我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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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收尾,背景剧情收一下今天,明天开始应该解密小燕的秘密啦!谢谢大家的营养液,么么么!
第70章
李眠玉心想,到了燕寔及冠时,她肯定还要送他别的,她才没那么小气。
她闭上眼睛笑,仰脸轻轻亲了亲他的唇,再是推开他,别开脸整理小鬓角,红着脸矜持道:“好了~说不定一会儿十二皇叔还会过来找我呢!”
说完这话后,她许久没听到燕寔出声,还是忍不住偏头去看他,一双眼含羞带娇。
燕寔低着头,浓长的睫毛垂着,还在看那根簪子,粗糙的手指细细摩挲着簪头那只圆滚滚的燕子。
李眠玉见他如此喜欢,眼睛都笑弯弯的,正要再说话,忽然看到燕寔浓黑的睫毛上似有晶莹闪烁,她心想,不会吧,不过是一支簪子,燕寔竟然哭了吗?
她一下去扯他衣摆,嘟哝一声,语气温柔柔的,似有些无奈,“燕寔~你哭什么呀?”
少年抬头看她,漆黑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琉璃一样清澈,有一瞬间李眠玉心里忽然有点伤心。
她怔怔看着燕寔,半天都没吭声,脑子里空荡荡的。
燕寔翘唇笑了笑,眼睛一眨,那层水雾又收进了他漆黑明润的眼睛里,了无痕迹,仿佛刚才只是李眠玉看错了,他低头亲了亲她,将那枚簪子重新贴近心口放着,低声,“今晚上喝鸡汤。”
李眠玉缓过神来,忙抱住他,盯着他看,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还是抹到了一点点湿润。
她的心跳得很快,又有些酸胀,一时觉得是不是平时对燕寔不够好,所以她送他一根亲手做的簪子他就要哭了,便小声说,“以后还会有的,你别哭呀。”
燕寔还是笑,低头凑过来,闭上了眼睛。
李眠玉若有所悟,仰脸亲了亲他的眼睛,亲完一边又去他另一边眼睛,“以后每天都亲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早晚各一次!”
燕寔睁开眼,还是微微弯着腰和她平视着,眼里有笑,慢吞吞道:“一次怎么够,起码各三次。”
李眠玉也跟着笑,抱着他脑袋,啾啾啾一边各自亲了六下,双倍!
燕寔这才起身,低声:“这里都是灰,你去院子里。”
李眠玉不想走,就想留在这里,但还是被燕寔扛下了楼,她还想跟上去呢,余光看到十二皇叔在外面探头探脑过来,这才是罢休。
“十二皇叔!”她整理了一下衣摆,妙盈盈的眼又嗔了燕寔一眼便往外走去。
燕寔站在她后面看了会儿,才慢慢上楼,走到一半又将那支簪子拿出来,放在掌心里摩挲,垂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走了几步后,他又顿住,揉了揉心口,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捏紧了手里的簪子,上楼后翻出包袱里的药瓶,倒出一颗吞下。
李启善在络腮胡的招呼下去了灶房喝了一海碗的水才缓过劲来,一缓过劲来就要好好打量打量这三莽山。
一打量不要紧,瞎子都能看出这到处摆着武器的山中村寨是个匪窝啊!
他惊了又惊,感慨自己还是太胆小了,怎么就没想过上山做匪呢!还是父皇亲自教出来的大侄女胆子大啊!
此时他已经甩掉络腮胡了,见了李眠玉赶紧凑过来,神秘兮兮又满脸惊叹道:“玉儿,你现在是不是这里的老大?那络腮胡一口一个叫你小表姑!”
李眠玉颇为谦虚地说:“他们大首领还在呢!”
李启善忙说:“我刚都打听了,那大首领瘫在床上,你就是这儿的老大!”他如今很是秀气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我看这山陡峭得很,官府想要派兵上来都不容易,咱们以后就在这儿过了是吗?这么个好地方,我看我能活个七老八十!”
李眠玉:“……”她没有应声,语气很娇憨地问,“十二皇叔,大胡子把你安置在哪间屋子了?”
李启善挺起胸膛,“那络腮胡说我是小表姑的叔,那就是贵客,让我和这寨子里的大首领住一处!包袱已经放过去了!”
李眠玉想到从前张有矩住在那儿,便十分了解到络腮胡对十二皇叔的敬重了,抿唇一笑,点点头。
李启善东张西望了一下,看看鸡窝里的鸡,又看看蹲在屋门那儿的兔子,正好隔壁木屋的窦白飞出来,他一看这男人生得英俊又高壮,很是个人物的样子,默默往李眠玉身边靠了靠。
李眠玉笑眯眯地看窦白飞,软声打了个招呼。
窦白飞每回见这这软绵绵俏生生的小公主都有些莫名发怵,但人家对他打了招呼,月儿又挺喜欢她的,只好忍住瞪她的冲动,递过来春联,中气十足:“月儿写的!”
他嗓门大到李启善抖了抖,李眠玉眨了下眼,掏了一下耳朵,抱怨地看了一眼窦白飞,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呀,我又不是聋子,怪不得卢女郎不爱和你说话。”
窦白飞:“……”他一双眼快从俊脸瞪出来。
李眠玉慢悠悠展开春联看了看上面的字,抿唇笑,“卢女郎的字很潇洒,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她。”
窦白飞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一句,生怕又被这小女郎呛了,赶紧转身回去了。
他一走,李启善就问李眠玉,“玉儿,他是谁呀?”
李眠玉想了想,抿唇笑了下,如实说:“他叫窦白飞,卢女郎就是卢三忠的女儿。”
李启善瞪大了眼睛,听到卢三忠的名字有些紧张,但他转念一想,想起来卢三忠似乎把女儿许给石敬山做了继室,后来这事又不了了之了,卢元珺还娶了石敬山女儿,关系乱得很!
他偷偷摸摸说:“所以这卢女郎不满嫁给老头子和情郎私奔了?”
李眠玉歪头看他一眼,声音柔软:“别人的事,我才不多管呢!”
李启善也就随便好奇一下,很快注意力就被院子里的鸡吸引了注意,少年兴致勃勃道:“玉儿!晚上要喝鸡汤是吗?”
等李眠玉应声后,他连连咽口水,蹲下来看着鸡窝,心里已经在想吃哪一只了。
李眠玉跟着他一起蹲下来,两个人挑挑拣拣,挑了两只最肥的。
三个人吃,起码要两只才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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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照山,银星漫漫。
李眠玉晚上鸡汤喝撑了,拉着燕寔在山路上走了会儿路,这样冷的天,她裹着兔毛斗篷又一肚子热汤,一点不冷,手暖烘烘地牵着燕寔的手。
“燕寔~明天就除夕了,咱们上山都没买什么,还好卢女郎让窦白飞下山买了好些过年的东西,连炮竹烟花都有呢!”少女声音轻柔柔的,被寒风一吹,都似带着盎然的春意。
燕寔低头看着她,他手里没提灯,只凭星光与不远处山寨的灯火,光线有些昏暗,但他能清晰看到她脸上浅浅的笑意。
他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我明日下山再买些?”
李眠玉便笑了起来,声音娇娇的,“也不要了吧,一来一回好累,卢女郎买了好多呢!”她顿了顿,又有些端庄文雅起来,“燕寔~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过年呢!”
燕寔听罢,忽然幽幽道:“第一次在陈家村时,你只惦记着让崔云祈来接你,心不在焉,没放烟花,也没点炮竹。”
李眠玉:“……”她的脸一下就红了,支吾着说,“我们一起守夜了呢!”
“守到一半你睡着了,我抱你进屋的。”少年声音幽怨。
李眠玉心里莫名有些羞愧,那时她让燕寔将信递去节度使府后,确实满脑子崔云祈怎么还没来接她,又气又闷。
她想着想着,一下拉住了燕寔停了下来。
燕寔歪头看她。
李眠玉走到他面前,抬手环住他脖颈,又仰起脸来,本想哄两句她的驸马,但开口又有些绷不住笑了出来,“燕寔~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怎么还酸溜溜的呢!”
燕寔没吭声,低头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
李眠玉便轻柔柔地说:“我以后只跟你过新年,只和你一起守岁,明年,后面,大后年,以后几十年我都和你在一起。”
黑暗里,燕寔浓黑的睫毛上又闪烁出晶莹来,他眨了一下,又眨掉了,只低声嗯了声。
李眠玉仰脸去亲他的唇,很自然的,唇齿纠缠了起来,冬夜下,缠绵悱恻又炙热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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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楼后,燕寔便将灶房里热着的水抬上了楼,倒进了浴桶里。
屋子里点了三个火盆,暖意融融的。
李眠玉已经洁牙更衣过,这会儿正在拆头发,当她听到燕寔将门闩落下的声音,便抿唇笑了起来。
燕寔是习武之人体热,这么会儿工夫鼻尖上已经沁出了汗,他走过来,伸手抓起李眠玉的头发,慢吞吞说:“今日我们一起洗。”
李眠玉睫毛轻颤,站了起来,视线朝他一点,面朝着他展开双手。
燕寔低下头来,伸手抽她的衣带,她的目光落在他长翘的如鸟羽的睫毛上,脸红红的。
衣带揭开,衣衫一件件落到地上。
“燕寔~你好好看一看我,我每一天都在长大呢,青铃姑姑说女郎要长到二十,每年都会有变化。”李眠玉说这话时,几分娇矜几分害羞。
说话间,她身上的肚兜也轻飘飘落了下来。
李眠玉看向燕寔的眼睛浸了三月的春水,她看着他也不说话,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神色渐深,看他目光从她的锁骨一路往下,呼吸声在屋子里渐渐粗重起来。
“燕寔~好看吗?”她抬手,轻轻放在燕寔的腰上。
燕寔捉住了她的手,漆黑的眼睛直勾勾落在她身上,但手却捉着她的手,“腰间是软剑,小心。”他说罢就飞快将剑解了下来放在一边。
李眠玉嘟囔:“不是还有皮革套着吗……”
燕寔只解了腰带便不动了,面朝着她站着,她看他一眼,抬手剥开了他的衣衫,从里到外,一件件脱下来。
她的视线也流连在他优雅如豹的身体上,最后落在他脐下,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心口,燕寔呼吸颤了一下,低声问:“你冷不冷。”
李眠玉本想说不冷,但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声音轻轻的,“好像有一点。”
燕寔上前一步,便杵到了李眠玉的腰,她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燕寔伸手一揽,将她抱进怀里,胸口相触,各自轻轻颤了一下,他低下头,含住李眠玉。
李眠玉仰起头,还要固执地问一句,“燕寔~你刚才好好看了没有?我是不是又长大了一些?”
少年仿佛含了糖,声音都含糊了起来,低低嗯了一声。
李眠玉才笑起来,满意了,小声,“你好像也长大了一些……我是说肩膀更宽阔了。”
燕寔唔了一声,轻笑了起来,忽然将她抱起来,李眠玉自然地环住他的腰,他带着他长腿一迈,带她进了浴桶里。
浴桶不算大,燕寔坐进去后,李眠玉只能坐在他腿上,水都漫出来一些。
温热的水将身体浸润,李眠玉低下头去亲燕寔的心,他靠在浴桶边缘,漆黑的眼就这样安静又深邃地看着她,两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