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萤才不在乎外人如何看,更懒得解释一切,更何况……她和谢玉庭也不算夫妻感情多好呀。
不就是最近多亲了几口嘛……
谢玉庭看出她的犹疑,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埋怨道:“你不在乎孤。”
“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不管,陪我出去。”
姜月萤不解:“出去有用?”
谢玉庭莞尔,命令驾车的车夫停车,拉着她的手就走,姜月萤来不及反应,晕晕乎乎就被这家伙拽下了车。
二人手牵手一下车,周围的百姓顿时鸦雀无声,瞪大眼珠子瞅着他们,仿佛看见什么稀世奇景。
卖糖葫芦的小贩立马捂住嘴巴,惊慌失色,心想不会吧,难不成安宜公主听见了议论声,打算出来处置他们?
捏陶罐的老翁微微眯眼,视线凝聚在他们手上,抬起头若有所思。
围在一处唠嗑的几人更是惊讶,先是被梁国太子的容貌惊艳得不轻,又被两人亲密的姿态吓得目瞪口呆。
谁知这只是开始,后面看到的一切更加离谱,甚至让人怀疑安宜公主被掉了包。
只见谢玉庭一袭翠蓝广袖锦袍,肩头罩着深色大氅,一双修长如玉的手伸出,轻而易举抱住了姜月萤的腰,一抬手腕,把人抱上了骏马。
姜月萤一片茫然,下意识握住缰绳,赶紧扭头去瞅他。
谢玉庭笑眯眯的,紧跟着翻身上马,双臂从她身后圈住细腰,接过手里的缰绳,温热胸膛与少女单薄的脊背相贴,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态,把她牢牢锁进怀抱。
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姜月萤听见周围倒抽凉气的声音。
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画面。
心里莫名涌上难言的情绪,她没有故意怪谢玉庭多事,也没有摆出不满的神情,反而昂首挺胸,抬高了头颅
。
谢玉庭在她耳畔低声问:“冷不冷?”
怀抱过于温热,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灼热,令人早已感受不到凛冬的寒气。
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感觉到冷。
“不冷。”她实话实说。
“冷的话就往我怀里钻,”谢玉庭含笑调侃,“顺便还能遮一遮你羞红的小脸。”
什么意思,她的脸红了?
姜月萤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摸了摸,不烫啊……
“你胡说,我的脸没红。”
谢玉庭倏地垂首,往她耳朵尖轻啄一口。
比雪花轻盈的吻烫得惊人。
“现在红了。”他笑吟吟。
简直无耻,姜月萤噘起嘴巴。
围观百姓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情颇为跌宕起伏,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震撼万分,再到最后不敢继续窥视的难为情,一次比一次瞪得眼睛大。
谁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何事,他们跋扈残暴的安宜公主为何看上去有点乖巧?
怎么任由梁国太子亲她?!
是她疯了还是大家伙儿的眼睛瞎了?
碎雪如星子落在发梢,一片素白雪色中,男人轻夹马腹,赤红骏马甩动鬃毛,驼着他们朝姜国皇宫进发。
片刻,来到姜国皇宫的宫门前。
为了显示重视梁国使者,姜帝派出朝廷重臣在此等候,乌泱泱站了一圈人,低头窃窃私语。
“梁国太子闲着没事来咱们南姜做什么,总不能是打了胜仗来耀武扬威吧?”
“凭什么拿他们当祖宗供着,不过是个公主省亲,把丞相都派出来吹冷风,真没骨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骨气呢,有本事你去替那些武将打仗啊,输家就该有个输家的样子,迎接个人罢了,可把你委屈死了。”
“要我说就是之前那些武将没用,你看这回和越国打仗,安阳侯不就大获全胜?”
年迈的丞相满头苍白,迎风而立,皱着眉头朝后瞥百官一眼,不虞之色挂在满是皱纹的脸上。
看懂眼色的礼部尚书轻咳一声,转身训斥。
“你们快住口吧,生怕两国打不起来啊。”
百官勉强收敛,转而聊起旁的。
“别打岔,没人关心梁国太子为啥来这里吗?”
“嘁,一个快被废的太子罢了,嘚瑟不了几天喽。”年轻官员低声嗤笑,“到时候弄不巧还得让人陪葬呢,安宜公主横行霸道多年,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这话传到陛下耳朵里你就等死吧。”
“陛下现在对新女儿宠得很,我看他都快把嫁出去的安宜公主忘了。”
“唉,陛下可能只是觉得亏欠安乐公主。”
“谁说不是呢,小女儿金枝玉叶,享尽荣华富贵,大女儿却连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年该有多委屈。”
一个官员摇摇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是一早就昭告天下,弄不巧现在去梁国联姻的人就是安乐公主了。”
众人皆认同此说法,连连点头。
当初姜国战败,联姻势在必行,但皇帝只有安宜公主一个女儿,因此只能委屈她出嫁。
倘若当年就昭告天下生的是孪生姐妹,那么姜国就会有两位公主,依照长幼来看,自然是先嫁长姐。
所以说,虽然安乐公主这些年过得没名没分,但至少避免了嫁给梁国的纨绔太子,毕竟众人皆知谢玉庭的储君之位迟早被废,嫁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安乐公主也算是因祸得福。
至于安宜公主,百官对她并没有同情,她手上的杀孽太多,如今的遭遇不过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罢了。
议论间,梁国的车马浩荡而来。
饶是他们见过不少奢靡盛会,仍旧被梁国仪仗队伍震得不轻。
最先传来的是欢快的丝竹管弦,空灵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出门必定带一帮乐师随行,是梁国太子谢玉庭到来无疑。
他们伸长脖颈,欲图看得清晰。
“别挤别挤,让我瞅一眼。”
飞舞的雪花中,最前方宝马良驹开道,每匹马神采奕奕,头顶罩锦绣绸花,背佩戴鎏金马鞍,马蹄矫健有力,踏起碎雪飘飘。
马车的车身由紫檀木雕刻而成,车顶玉石覆盖,悬挂价值千金的流苏,两侧安放琉璃宫灯,车帘云锦织就,扑面而来的贵气奢靡,将身后风雪衬得黯然失色。
然而最令人震惊并非车队的华丽,而是正中央的一匹赤红骏马,气势如虹。
马背上有一姿容无双的少女,香腮胜雪,唇若朱砂,而她身后的男子眉眼如玉,风华绝代,扬起眉梢的模样尽显风流。
两人皆是容冠天下之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任谁都要感叹一句: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百官目瞪口呆,没看错吧,那少女竟是安宜公主?!
那另一位岂不就是梁国太子谢玉庭?
他们纷纷擦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否则怎么会看到向来眼高于顶的安宜公主,老老实实与男人共乘一骑,还一副亲密的模样。
就算是两人已经成亲,不应该整日里鸡飞狗跳吗?现在看来,怎么会有一丝诡异的和睦……
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没愣多久,梁国车队已至宫门。
百官连忙堆叠笑意,迎接他们到来。
这群人目光灼灼,恨不得在谢玉庭和姜月萤身上烫出洞,每个人都抓心挠肝,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这两个混世魔头为何如此亲密?
被他们盯得汗毛直竖,姜月萤想起自己还在伪装安宜公主,立马抬高下巴,眼神轻蔑,语气凶狠至极。
“盯着本宫看什么看!”
官员们连忙告罪,暗暗腹诽:呵,果然还是熟悉的安宜公主,忒暴躁。
谢玉庭笑吟吟:“外面冻死了,快开门。”
丞相命令侍卫大敞宫门,谢玉庭也没跟他们客气,骑着马搂着姜月萤,优哉游哉步入皇宫。
“有劳诸位了。”他嗓音轻快,策马而去。
为首的姜国丞相已经傻了,不是,皇宫里不能骑马啊!
无礼,无礼至极!
好在梁国的车队没有贸然进宫,选择停在宫门口,随行官员下马与姜国官员见礼。
如此情形,两国官员都很尴尬,谁能想到谢玉庭和姜月萤就这么大摇大摆骑马进去了?
不论在梁国还是姜国,骑马入宫都不合规矩,奈何无人敢拦这俩祖宗。
行走在宫道上,姜月萤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抬头:“皇宫内应乘坐步辇,不能骑马。”
“孤像是守规矩的人?”谢玉庭挑眉。
“你有点太嚣张了,”姜月萤有点无奈,“再说了,你认路吗?”
其实她没有真的责怪谢玉庭,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这家伙装无赖真是天衣无缝,简直像个天生的纨绔。
至于姜国的宫规,本就形同虚设,当年真正的安宜公主可从来没遵守过规矩。
他们不遵守也罢。
“听闻你父皇摆了接风宴,估计会在姜国皇宫的麟德殿举办,咱们朝人多的地方走就能找到。”
“……”
你还挺机灵,她扁扁嘴巴。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