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是个品德高尚之人,但她也不想一直这样欺骗他,只是畏惧他的权势不敢得罪他,故而没有实话实说而已。
其实想来,他面上虽凶,但总归不是一个恶人,坦白说明后,他不至于会如何报复她。
她避开男子探寻的目光,抿了抿唇,开口道:
“我,我正要跟你说,其实…我对你…”
阴影骤然覆下,“没有”二字尚未说出口,余下的话就被贴过来的温热唇瓣堵了个严严实实。
纪云瑟尚思索着,如果实话实说,这厮会怎样对她,是会直说自己的不满,怒斥她的始乱终弃,还是如从前一般不置一词拂袖而去?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直接吻了过来!
“唔,你…”
她还想说什么,却已被男子趁势探入的舌尖勾住缠绕,动弹不得。
这番强势侵入,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蛮横,纪云瑟被死死地抵在博古架上,本能地伸手去推开他,却反而被他钳住两只手腕按在她的头顶,又腾出另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脑,稳稳地拖住,不让她有偏开的机会。
见少女的喘息声愈发粗重,晏时锦才稍稍放松了她,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
“想清楚再回答……”
纪云瑟被这阵狂风骤雨般的激烈吻得唇舌发麻,脑子也因呼吸不畅有些晕晕乎乎,她嗫嚅道:
“我……”
刚说了一个字,喘出的气息又被男子吞下。
但是这一次,他柔和了唇舌,少了几分跋扈霸道,多了几分体贴深情,片刻后方松开她,托住她的脸颊,黑眸直视过来,却又带着深深的期待,哑声道:
“只许回答有或没有。”
纪云瑟似被他的一阵温柔迷失了心智,又似被他完美的皮囊摄去了心魄,竟木然地点了点头:
“有。”
“是真心…”
她是个正常的女子,看见好看的男子自然做不到坐怀不乱,更何况,这厮的吻技……
纵然如暴雨疾风,却是让她意外地觉得畅快。
她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的确对这厮动了心,若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或者说,若他只是个身世不高的普通百姓,能满足她招赘婿的条件身份。
说不准,她会毫不犹豫,立刻拐了他一起私奔。
晏时锦不想再去追究她回答的这几个字的真假,也不想计较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从他再也无法克制的情绪,和不容许听到否定答案的心态,已然明白,他们两个之间,他才是深陷其中的那一个,就算她全然骗他,他也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她的眼眸中时时装着的是他,她只属于他,他就甘之如饴,不去计较她还有什么别的小心思。
他抬手扶了扶她的发髻,温言道:
“有些乱了。”
纪云瑟轻捶了他一拳,道:
“都怨你!”
她将头上的珠钗取下,用嘴巴咬住,重新去整理发髻。
窗棂透过的亮光打在少女瓷白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娇柔含嗔的杏眸潋滟,她温婉绾发的动作,与记忆中的一个温馨场景瞬间重合。
男子一时情动,拿下她唇边的珠钗替她簪了上去。
纪云瑟摸了摸被他笨手笨脚再次弄乱的发髻,低声埋怨道: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男子瞬间听懂了她的话,目光重新落在她盈润微肿的双唇上,揽过她的细腰,俯首轻啄了一口她的唇瓣,道:
“是说这个么?”
纪云瑟含羞瞪了他一眼,将鬓发重新整理好,就听他毫无波澜地道:
“从前不会,与你探讨了几次后,无师自通了。”
纪云瑟:
“……”
纵是她再厚颜,也觉得这个话题她无法接,只得弱弱道:
“我能出去了么?”
“我们在这里……”
晏时锦松开了她,擦了擦她唇边凌乱的唇脂,道:
“你我久别重逢,自是情难自抑。”
纪云瑟已恢复了神智,无法再与他继续这般危险的话题,立刻就要离开,却再次被他箍紧:
“不许再刻意躲着我!”
纪云瑟无奈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了。”
晏时锦道:
“明日,我又要离开京城,大概需十来日方能回来,提亲之事,恐要延后。”
纪云瑟暗暗松了口气,乖巧笑道:
“嗯,公务要紧,我等你回来。”
腰上的手依旧不肯松,纪云瑟委屈示弱地看着他,晏时锦挑了挑眉:
“你那几分真心,可会抽空想想我?”
纪云瑟不知这厮何时变了一个人,这份炽热和深情倒让人难以招架。
好似她在他眼中是那等会薄情寡义的负心人,虽然她确有此意,但见他如此,而今也不敢再表现出来,以免在她逃离京城之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只半真半假轻喃道:
“会,日日想你。”
男子对这个回答尚算满意,终于放她出了门。谁料,正碰上给太后行了针出来的沈绎。
沈绎的目光落在少女微肿泛红的双唇上,身形微顿,默了一瞬后,向纪云瑟道:
“云瑟,你方才问我之事,我已有了答复。”
第69章
晏时锦淡淡扫过素来温润的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却
并不在意,向纪云瑟道:
“我再去看看皇祖母。”
纪云瑟浅笑颔首,见他阔步走入正殿,她暗自松口气,向沈绎道:
“我正要出宫,和夫子一同走吧!”
沈绎点头应声,二人出了寿康门行至宫道上,见没什么人经过,纪云瑟向他靠近了一步,问道:
“夫子愿意帮我了么?”
沈绎深深看了她一眼,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
“不会后悔?”
纪云瑟诧异道:
“后悔什么?”
她不是那等意气用事的草率之人,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日两日,她对侯府,对所谓的家人已经失望至极,她明明有钱,有更好的日子可以过,凭什么陪着他们一同跌进无底深渊?
何况那个深渊里已经埋了祖母和她母亲的遗骨,还不够么?
不是她不念舐犊手足之情,而是父亲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偏想利用她的终身幸福换取纪府和弟妹们的前途。
她还有什么犹豫的?
至于晏时锦,她是有些动心,但也不会为了他走进另一个牢笼。
沈绎顿了顿,却没再问,只道:
“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纪云瑟眸光发亮,兴奋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夫子想到了什么?”
沈绎的目光掠过落在他手臂上的嫩白小手,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
“我可以帮你和两个婢女找三具无人认领的女尸,到时,想法子毁容,或者,干脆付之一炬,便没人怀疑了。”
纪云瑟眨了眨眼睛,不禁弯唇:
“不错,是个好办法!”
失火放假尸体金蝉脱壳这一招,总比她假死要强多了。
毕竟万一弄巧成拙,她被钉死在棺材里那不是死得太冤枉?
而假尸体再加上火烧,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就不会有人怀疑,直接入殓了就是。
沈绎又蹙眉道:
“可是,若无缘无故起火,太过刻意不说,且不管是在侯府,还是你的哪处铺子,都是紧挨着别户人家,一不留神就容易蔓延开来。”
“到时连累了他人,一则伤及无辜,再则,此事会被顺天府彻查,恐怕会兜不住。”
纪云瑟霎时泄了气: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