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贤妃冷笑一声,那她消磨在后宫半辈子的年华精力,是个笑话么?!
不行!
她绝不会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半壁江山拱手让人!
第53章
时值六月,云销雨霁,又是一个大晴天。
毓秀宫偏殿,丁香帮纪云瑟寻了几件衣裳出来,道:
“姑娘,今日是贤妃娘娘的寿辰,您看,您要穿哪件?”
纪云瑟随手指了一件浅绿素缎的,神情恹恹道:
“就那件吧!”
夏贤妃今年三十六,原本不是整寿,不必大张旗鼓地庆祝,但赵沐昭这些时日功课好了许多,永安帝听了夫子们的奏报一时高兴要奖励她,这位公主便请旨,说要给母妃好好过个生辰,永安帝念她一片孝心,也念及夏贤妃十多年打理后宫的辛苦,遂允准了。
除了皇室宗亲,还邀了一些重臣家眷入宫热闹热闹。
纪云瑟与夏贤妃是心照不宣的死对头,这种日子,她哪敢出什么风头?恨不得躲在角落里没人瞧见她才好。
况且,她心里还一直记挂着出宫之事,自行绾了发髻随意簪了两朵珠花后,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悄声问丁香道:
“勤政殿那边,依旧没有要册封雪沅的消息?”
如今,她最好的出路就是等永安帝册封了妃嫔后,她理所当然地向太后自请出宫,而不是贸然提起,沾个藐视君威的罪名。
丁香摇了摇头:
“勤政殿的口风素来最紧,奴婢也不敢随意打听。”
纪云瑟想了想,道:
“要册封妃嫔,后宫总是要准备些什么吧?一点都问不到么?”
丁香十分为难,道:
“若是册封,必是司礼监操办,各宫局准备衣裳、册印,但有资格经手这些的,都是总管公公们和高阶女官们。”
“陛下有意不声张,消息就不会放出来。奴婢又人微言轻,根本就不识得那些人。”
纪云瑟叹了口气,论理说,沈绎的消息不会有假啊!她不知永安帝和孙雪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纵然是每日在重华殿能见着雪沅,也不能直接开口问她。
这些时日,她也细细观察了雪沅每日的言行举止,不知是否她下意识的错觉,总觉得雪沅有些郁郁寡欢,不太愿意与她说话,夫子授课时,也不似从前般认真,似心不在焉,散学后就立刻收拾东西急匆匆回宫。
这副模样,总不会是永安帝和雪沅,闹了什么别扭吧?连雪沅那样的温顺性子都能惹恼皇帝,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呢!
纪云瑟默默感叹了一番,换好衣裳出门,依礼去给夏贤妃请安拜寿。
想着今日若是碰见雪沅,她还是得想办法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夏贤妃日常给人的印象基本上是淡雅如菊,十分符合她这个出身书香门第太师嫡女的身份,长春宫向来也是布置得精致内敛而不奢华,今日倒难得添了些贵气的摆设。
赵沐昭早早地过来帮着夏贤妃待客,她身着红色淡花水雾长裙,明艳端庄,一副高贵不失典雅,懂事乖巧的模样,引得一众来贺寿的命妇们不住的夸赞:
“曦和公主不仅有天家风范,还有夏太师的文骨遗风,不愧是娘娘生养出来的!”
“也不知谁家有那样的福气,能得公主青眼呢!”
夏贤妃拉着赵沐昭的手,笑道:
“你们别打趣她了,她还小呢!”
“陛下说不急,要再留她两年。”
命妇们又羡慕道:
“那是陛下心疼喜欢,舍不得公主呢!”
“可不是?谁都知道,陛下最看重蔚王殿下和曦和公主了。”
夏贤妃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诶,莫要说这个。都是陛下的孩子,哪个皇子公主陛下不喜欢?手心手背都是肉呐!”
又有人道:
“臣妇瞧着,今日就有许多适龄的哥儿入宫,娘娘该好好挑一挑,早些为公主掌掌眼呢!”
请了安后,立在靠门边上的纪云瑟听见这话,倒突然明白了几分,原来,今日这样大操大办,还遍邀了各家未婚的公子哥儿入宫,是有这个意思呢!
不过,她也听说,这些时日,赵沐昭似对那位成安侯世子厉书佑颇有兴趣,一直穷追不舍,而之前的那个裕王表弟,早被公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公主忙碌顾不上理她才是好事,如今,她只想快些出宫。
纪云瑟正要跟着几个一同行礼的家眷身后离开,却听见夏贤妃唤她的声音:
“云瑟,你过来…”
纪云瑟一惊,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平静恭顺地行至夏贤妃面前,却见这位寿星似十分熟稔地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手背,道:
“你和昭儿交好,也算是本宫这半个长春宫的人,待会儿,帮着昭儿一同招呼客人,可好?”
赵沐昭也过来顺势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温婉笑道:
“对啊,云瑟,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辛苦你了!”
纪云瑟自是十分诧异,这些事为何要堂堂公主亲历亲为?
更想不明白,夏贤妃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突然假装如此熟络地使唤她,又是什么意思,但面上,她也只能表现得端庄识礼,恭敬道:
“臣女遵命!”
众命妇大多都没见过纪云瑟,诧异道:
“这位是……”
夏贤妃没松开纪云瑟的手,笑着介绍道:
“这是章齐侯家的长女,本宫看着喜欢,要了她给昭儿做了伴读,你们看看这模样性情,可好不好?”
命妇们皆赞道:
“娘娘看中的,自然是好的!”
毕竟这姑娘的容貌是有目共睹的绝色,但再多的,有曦和公主在,她们也不好多夸。
除了宫里的嫔妃们知晓纪云瑟入宫的目的,或跟相熟的人讨论两句,大部分的官眷们都未听说。
这些女眷们说话,特别是面对夏贤妃这种高位皇室,都是话不能说满,需留三分,谁知道这位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突然拉出一个出身一般,空有美貌的小姑娘出来夸赞一通,有几个意思呢?
万一后面还有什么转折,前头嘴说得太快,那话圆不回来,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纪云瑟更是摸不着头脑,为何让她在众人面前这样露脸,看着命妇们心思各异的目光,顿时如芒刺在背。
幸好,夏贤妃似乎也不想继续在纪云瑟身上浪费时间,只拉了她一会儿,笑了笑道:
“本宫也觉得,这姑娘甚好!”
便拍了拍纪云瑟的手背放开了她,温声道:
“跟着昭儿,忙去吧!”
纪云瑟屈膝应了一声,赵沐昭上前拉着她,煞有介事地一面往宫外走,一面伸手指向外道:
“待会,你负责把赴宴的客人们引到他们的席位上,喏,千秋亭那边的水榭是男宾席…”
~
晏时锦入宫先去看望太后,陪她用膳,又闲话了一回,方去往长春宫,正好在宫门口遇见厉书佑,便吩咐紫电将晏国公府的贺礼送进去。
厉书佑道:
“你不进去行礼?”
晏时锦道:
“不必。”
他最不喜那殿内乌泱泱一屋子的妇人叽叽喳喳,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子,皆不以为意。
厉书佑想了想,叫住了紫电,让他把贺礼一同带了去。
晏时锦倒是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毕竟,这好像不是这位素来行事稳重识礼数的侯府世子的作风。
厉书佑无奈笑了笑:
“令表妹最近每日都来朝集院,我还是躲着点吧!”
他自知尚公主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曦和公主声名在外,那样的行事性情,他高攀不起。
二人说着话,径直向布置好了席位的汀兰榭那边走去,有内监见客人过来,上前斟茶上茶点。
晏时锦选了一个靠湖边的槛窗下的长条案桌,二人坐下。
厉书佑因说起回京后的各种应酬,抱怨道:
“还是北疆自由些,用不着每日走门串户的。”
晏时锦饮了一口茶,道:
“你不想去,不去便是。”
厉书佑知晓其性子,无奈道:
“我哪能跟你比?说不去就不去。”
“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我爹的嘱咐,根本推脱不了。”
晏时锦亲自为他斟了茶,问道:
“裕王和蔚王,找过你么?”
厉书佑看了看四周,小声道:
“裕王殿下找过我两次,但我听你的,寻了个理由推了。”
“赴京之前,我爹也让我瞧一瞧目前两位皇子的形势,但我瞧不出来。”
“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