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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_分节阅读_第136节
小说作者:卿隐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639 KB   上传时间:2025-08-24 12:39:38

  偏眸看她绷着白璧般的脸儿,端坐如松、目不斜视,似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忍不住低低笑了声,“要控诉就直接举我眼皮底下便是,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我少不得以为你在撩拨我。”

  陈今昭被他说的都有些绷不住冷面,气急怒视他一眼,伸手过去想将他推远。

  “殿下该去念念《金刚经》,六根太不清净了。”

  “我要那般清净作甚。”他啼笑皆非,顺势握住她的手摩挲,“我是凡夫俗子,又不是佛子。当然你若是善心大发,肯花费力气念念佛经渡我一番,我当然也求之不得。”

  说着还故意凑她耳边细语低声,尽说些六根不净的话,话语说起来可谓是百无禁忌,直说得她耳珠发红的似滴血。

  好好的早膳,不,是午膳,硬是被他拥着缠磨了好一番,她才得以用上了正经的膳。

  用完了膳,两人对坐着喝了会清茶,闲聊的说起了昨夜宴会的事。

  听她提到工部同僚们畏她如虎之事,姬寅礼也忍俊不禁起来,“日后,你陈大人三字,于你这工部怕也有小儿止啼之效。”

  陈今昭双手捂着茶碗,闻言也颇为无奈,“快别笑话我了,我正愁着该如何来缓和关系呢。”

  姬寅礼摇头失笑,又提了宴会时与罗行舟的那段小插曲。

  “你俩近些年不是关系缓和些了,怎么瞧着似又反目了。”

  提起此事,陈今昭的气就有些不顺,理了理思绪后,就将事情的原委尽数道来。从罗行舟与她妹妹的渊源说起,直至如今她妹妹相看好了人家。

  “我也是回家了才知稚鱼的事情。不过稚鱼的事他挑不上理,都几年的光景呢,还期望谁能一直停留原地?”她皱了皱眉,道,“况济州府他临行前我都说明白了,我是不阻拦,但是要看缘分啊。他与稚鱼就是没缘分,这能怪得了谁呢?”

  陈今昭深呼吸口气,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对方的心态,“这世间哪来这么多圆满,遗憾难道不是常有之态?有些缘分就是天注定的啊,他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怎的好似还怪上我来着!殿下你说,他是不是无理取闹,毫无道理?”

  她想,那罗行舟就是太小心眼,自己看不开,似乎是非要找个人来怪罪一番,可能心中才能稍稍过得去。

  心中暗骂了会对方后,她端起茶碗正待喝口茶解解火气,突然察觉她对面之人异常安静。

  诧异抬眸,就见他正半阖着眼皮坐着,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抚着茶盖,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来。

  “殿下?”

  她不明所以,迟疑唤了声。

  姬寅礼撩起眼皮看她,莫名轻笑了笑,“无事,就是想起了一事。喝会茶罢,待会困了就去歇着,好好养足精神。”

  陈今昭便也不多怀疑,端起茶碗来吹了吹就小口喝着。

  姬寅礼眸光柔情的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当真是如何都看不够。

  刚才他只是在想,若他置于那罗行舟的处境,会如何做?

  他眸里隐现抹晦暗。还能如何,要他认命是不可能的,他会去争去抢,就算上天注定不给他这份圆满,他也会拼命硬生生争夺出圆满出来。

  否则,要他此生能如何甘心。

  隔着茶桌,他伸手给她拭去唇边的水迹,屈指在她颊边轻点下,嗓音柔软的打趣,“花脸猫。”



第136章  

  腊月初五这日,陈今昭与沈砚在城门处翘首以盼。

  终于,一辆长途跋涉的马车,风尘仆仆驶入城门。

  等候已久的二人精神一震,皆忍不住上前半步,视线紧紧追随着渐渐朝他们方向停靠下来的马车。随着车夫拉紧缰绳,马车稳稳停靠在他们面前。

  陈今昭激动的手心都冒了汗,喉咙也发干,目光几乎不落分毫的紧盯着微微晃动的毡帘。终于,厚重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

  黑色的锦缎官靴先从车厢里迈出,踏上了青石板路。视线朝上,是舒展垂落下来的霁色擎衣,领口镶着圈银狐毛边,警衣用银线绣有云纹,整体用料考究,衬的人矜贵又优雅。

  他立在马车旁,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侧脸朝呆立原地的二人颔首,整个人从内至外似是散发着股宦场沉浮多载的睿智与稳练。

  要搁往日,陈今昭少不得呸他一声,骂他一句装什么。

  可此刻她什么心思都没了,他转过脸朝向她的那刹,她瞪直了眼,差点捂胸后仰过去。

  阔别经年,再相见时,他、鹿衡玉他,长了胡子!

  鹿衡玉长胡子,鹿衡玉长胡子了!

  陈今昭难以接受入目所见的一幕,恨不得抓头发尖叫。

  偏对方丝毫不觉自己这般的出场,给她带来了何种冲击,还当着他二人的面动作颇为优雅的抚了下须,还带着点官腔寒暄,“一别经年,二位可还好啊?”

  他都未来得及说第二句寒暄的话,陈今昭已经蹿了过去。

  “鹿衡玉,你怎么蓄胡子了!”她抓着鹿衡玉胳膊急问,这般近距离再看他唇上的两撇须,只觉眼睛受到了极大冲击,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

  “听我说鹿衡玉,你不适合蓄须,真的你信我,不好看啊!”

  鹿衡玉脸色大变,当即否认,“不可能!他们都说我蓄须极美!”还当场掏出了铜镜,左看右看,“这叫美髯,在荆州流行着呢。你仔细看看,哪处不好看了,多有朝廷大员的气派。”

  陈今昭恨不能晃醒他:“那两撇鼠须挂嘴上能好看个什么!”

  鹿衡玉被她那鼠须两字给说的破大防了。

  “只是刚开始蓄须而已,以后就逐渐浓密起来的!”他磨着牙为自己辩解,然后瞅着对方没半缕毛的唇上,狐疑,“该不会是你嫉妒我,自己蓄不起来,便也不让我蓄罢?”

  陈今昭绝不承认是有这方面原因,她自认为自个全然是好心。那两撇鼠须明晃晃挂那,就是看啊。

  她就苦口婆心的劝,“咱尚年轻着呢,还不到蓄须的岁数,不信你瞧泊简兄,人家也没蓄不是?干干净净的多清爽啊。”

  正抚着唇边若有所思的沈砚闻言赶紧把手放下。

  鹿衡玉朝沈砚打量两眼,道,“沈泊简,我倒觉得你适合蓄须啊,话说你这岁数也到了,也该考虑起来了。”

  陈今昭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强拉着他上马车回去,防止他再妖言蛊惑沈砚。要是三人中的两人都蓄了须,那唇上光溜溜的她得多显眼啊。难道让她粘个假须上去?想想浑身都要打个哆嗦。

  况且她要真这般做,宫里那个,怕也得发疯。

  回去的途中,陈今昭与鹿衡玉你来我往的辩了一路的须。

  沈砚虽未参与进来,但针对留须的事也纠结了一路,时而觉得陈今昭的话在理,时而又觉得鹿衡玉的提议让他心动。三位老友久别重逢,未来得及叙旧,就先叙起了须。

  不过话说回来,几人虽数年未见,但再见面却丝毫没有一别经年、时光如梭的唏嘘感,反倒觉得似从未分别过般。

  临去前,三人定好了待休沐那日在清风楼好好聚一场后,就各回各家歇息了。吵了一路的确是累得慌,尤其是陈鹿二人,谁也没说服的了谁,下车时都各自生了一肚子闷气。

  冬日天黑的早,尚不到酉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今昭推门进院时,就见他在墙角摆弄着株新栽的红梅,旁边还放置着把花锄。见她回来,他就拍拍手上的尘泥起身,持帕擦过手后朝她伸来。

  “回来了。走,用膳去。”

  翌日天不亮,陈今昭由他揽扶着后背坐起来,睡眼惺忪的靠着他肩头打着呵欠。

  “还是住在宫里头方便,不必起的这般早。”姬寅礼抚着她凌乱的乌发,轻责道,“让你常住宫里,你不愿意,非要这般折腾。”

  陈今昭揉了揉眼,不软不硬的回他,“从前我这个时辰起身,睡眠可是充足的,亦不会如这般倦累。”

  姬寅礼微挑凤眸,“自己身子骨虚,还赖上旁人了。”

  陈今昭也早习惯了他的倒打一耙,闻声就赞他一句,“还是殿下睿见,说话总能一语中的。是啊,我可不是无端端的就虚了嘛,这身骨头怪不争气的。”

  “来,再阴阳我一句试试。”

  “我又不是应声虫,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多没面子。”

  姬寅礼低声闷笑,掌腹往下在她腰间狠揉了把。

  “快起来罢,再磨蹭下去,当心耽搁你点卯的时辰。”

  他撩开床帐下榻穿衣,笑着调侃她一句,“反正我是按时叫醒了你,若你自个耽搁了时辰去迟了,让那纠察官员逮个正着,那可真是怨不上我了。”

  陈今昭也赶紧起身下榻,接过他递来的衣裳穿戴起来。

  清早的时间赶得紧,的确是不容她多加耽搁,若是去迟了,那铁面无私的纠察官就会当众叫她出列,然后会厉声责问她为何来迟、诘问她知不知为官本分、且还会大声宣读对她的惩处,让她陈今昭的大名传遍整个殿前广场。

  想到去迟的后果,她穿衣的动作都加快了。

  先穿戴完毕的姬寅礼笑着走出房间,吩咐刘顺开始摆膳。

  用完膳,两人收拾妥当后就出了门。

  此时离天亮时候还早,四周黑蒙蒙的一片。

  腊月的天极寒,虽近些时日未下雪,但寒风凛冽的劲头不减,冷不丁一阵刮来,能刮的人面上生痛。

  刘顺提着羊角灯出了院子就走远了两步,然后挨着墙根候着。随后出来的二人就驻足在青篷马车前,说着临别小话。

  “今个散朝后不去我宫里?”

  “不了,年底正值忙的时候,我还得去衙署统计些账目。”

  “温泉庄子添了新景,年后过去看看?”

  “嗯,也成。”

  两人喁喁细语,偶尔夹杂几声轻笑,一人声音磁性低沉,一人声音清润如水。在腊月寒冬的清早,天光未明之际,两道身影亲昵依偎在车辕前,或俯身或仰首,在旁侧斑驳砖墙笼罩的朦胧光景里,细语交谈,互诉衷肠。

  过了会,两人分别,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直待陈家门前恢复了宁静,对门也始终静悄悄的。

  开了半条缝的门后面,鹿衡玉张圆了嘴巴,两眼发直的看着虚空,整个人似被人点穴静止了般。

  骤然他猛摇晃了几下脑袋,嘴里喃喃着“不对不对“,双手啪啪直拍脸,又拍拍眼,拍拍脑子,之后双手抓着脑门拔足狂奔回了屋里。

  看错了,是看错了!一定是没睡醒!是他没睡醒!

  这个梦如斯可怕!简直太过惊悚!

  此时正坐着马车通往上朝途中的陈今昭,尚不知不知这边的插曲,压根不知她对门邻居已换了人,换成了本想给她“惊喜“的某鹿姓好友。

  是的,是惊喜,说起来鹿衡玉之所以此刻在这,那是因为他老早就托人将陈今昭对面的房屋买下了,之所以瞒着消息谁也没告诉,也是想给对方个大惊喜。昨个夜里他就过来了,早就想好了等第二日大清早,该怎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陈今昭面前,来吓对方一跳。

  为此他激动的几乎是整夜数着时辰过,好不容易盼到大清早,在隐约听见对面院子里有响动时,便迫不及待的穿戴一新,摩拳擦掌的跑到门后面候着。

  对方院门开启那刹,他也兴高采烈的拉开了门--

  门堪堪开了半条缝,人傻了。伴随着摇晃灯光先出现的,不是陈今昭,而是个穿着绛纱袍的大监刘顺,他提着羊角灯从院子里头躬身走了出来。随后大步踏出的那人,披着身玄色鹤氅,步履雍容,挺拔威严,那般熟悉的赫赫威容,相信满朝文武没有不认识的。

  这个时辰,这个地方。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如此褊狭逼仄胡同里的人,出现了。

  那个人,天未亮从陈今昭家里出来……

  那个人,还给陈今昭戴兜帽,还俯身去捂陈今昭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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