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着蛇信子、龇着锋锐獠牙的毒蛇总算将带着剧毒的牙齿嵌进了她的体肤。
裂骨撕碎的痛意之后,毒液便顺着流淌进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半分,心脏亦跳的飞快。
可阴狠的毒蛇并不甘心放过她,獠牙想刺进最里,穿透她的灵魂。
“晏闻筝……”
她唤不出来了,亦哭不出来声,只滚滚淌落的泪和孱弱微微的呼吸还证明她活着。
可如此,唤不醒晏闻筝一点理智,邪气翻天覆地的膨胀,叫嚣着要爆炸开来,可偏偏又锢于极致温糯的玉。
嘬桎绞杀,竟要他生不如死,这种生死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极致窒息感,已经多年未曾有过。
而今,却让他有些上瘾。
他既行于如此重峦叠嶂遮天蔽日之地,亦更回不了头,每一步都被无穷无尽的吸推之力绞入涡轮更深。
耐着突突跳疼的太阳穴,戏谑又暗哑的问少女:“阮流卿,你想杀了我?”
久久不得少女的回答,她更倔强的闭着眼根本不看他。
总算,半睁开了眼睛,一如预料之中的痛苦神色,似悲伤绝望到了极点,睨着他,“晏闻筝,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孱弱无力的话在静谧的船厢内异常清晰,晏闻筝阴戾着眼眸,平生第一次尝到寒刃扎进的滋味,他微一勾唇,化作翻天覆地的暴郁气息。
“光是恨,如何够?”
晏闻筝冷冷凝视着少女被泪水沾湿的娇嫩脸儿,渊深眸间森冷的如亘古的寒潭,他紧紧锁着她,道。
“你我,不死不休才是。”
然相较于他此刻少有的耐心和柔情,少女只平淡如水的别开脸,厌恶的根本不愿看他。
晏闻筝捏着少女的脸颊,然其仍是那副不怕死的厌恶倔强模样。
他气笑了。
或当真恨不得弄死她,可对上淡弥的血色,又扭曲的欣快。
第32章 还疼?看来卿卿,是能要了我的命。……
心中难以遏制的涌出一种别的情愫,诡异的膨胀的,似冲出了枷锁和禁锢,叫嚣着自心底深处炸开。
这种扭曲的异样,自游离出火苗之时,他本不以为然,却在瞬息之间将他彻底掌控。方才的暴戾怒意不过分秒之间便被诛戮干净。
他勾唇一笑,似是自嘲。
遂即俯下身,指腹划开少女眼角的泪,然如何也擦不尽,他索性吻了下去,感受到少女如任性的小猫儿般瞬间炸毛,挣扎着想躲。
可因动作而牵扯得更疼。
他亦不好受。
闷闷的压出一声,“你便是死了本王亦会缠着你。”
“永生永世,纠缠不休。”
一字一句,是恶魔最可怕的宣告和诅咒。烫得少女灰冷的水眸总算有了些温度,她通红着眼,想说些什么,可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脸上。
而今就连泪都没有流下去的权利,不过刚蓄出来,便被他一一噬去。
“还疼吗?”
他问,凝着少女的泪眼,十指紧扣的指节攥得更紧,看见少女神色并非方才一蹴间那般苦楚,跐踀着鞭辟,感受着少女在怀中娇怜的颤抖。
慢慢的,阮流卿觉得有什么变了。似是阴冷毒蛇咬进身体深处的毒液发挥作用,她不再是裂骨的彻痛,亦不是撕扯的凌迟之刑。反倒是一种好委屈好委屈的酸慰胀疼。
被带毒的獠牙、或是大蜜蜂留下的伤口肿得老大,却又要狠狠的摁压排挤出毒素的胀痛,这种胀疼带着一痒,如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的周而复始、反复穿刺。
让她好难受好委屈。
委屈的想流泪,迫切想倾诉,甚至是想寻晏闻筝这个恶魔的安慰。
“呜……”她被这种异样震撼而恼怒,无措的哭出声来,可声线早就变了,变得她好陌生的娇意。
她从没听见自己这样的声音,就是在破庙中药失去理智时,也从未这样的娇,似如春水一般酥进了骨头深处。
“救命。”
她气若游丝的喊,被亲的亮润的红润唇瓣复被亲了下来。
他疯执病态宣告,“只有我才能救你。”
船腿蹬水更甚,平静晃荡在江面上的小船发出哗哗的声响,将江水都溅起拍在船体上。
可阮流卿知道,除了这,分明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唯有半柱香功夫,她明显感觉到自獠牙龇出的毒液,注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想呼救,可一切都被吞噬进晏闻筝的腹中,死死的抱着她,似要嵌刻进他的骨头里去。
“看来卿卿,是能要了我的命。”
他亲够了唇瓣,被狁得晶亮红润,便掀眸看着她,抱着她的力道却是更甚。
阮流卿眼眸尽是朦胧的泪花,她看不清,颤颤眨几下,只看见晏闻筝眼里的黯涩风暴未减,还压抑着些阴郁沉戾。
眉头蹙着,却又似是不悦。
阮流卿虚弱孱怜着张着唇瓣呼吸,不明白,他有什么不悦。
他凭什么不悦?
她放空自己,懵懂无措的眨着眼睛,看见晏闻筝凝视她的眼神愈发浓稠起来。
她看不穿,似被抽走灵魂般无力的别过脸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瞬,晏闻筝抱起了她,肌块鼓起的遒劲手臂一揽,将她整整护着趴在他的身上。
可因着动作,更牵扯了内里,阮流卿紧蹙着眉,身子颤抖着。
男人的大掌一下一下抚在她的后脑,凌厉指节穿过她如瀑的青丝,若菟丝花一般缠绕着,最终握住了手心里。
似玩够了,又抚过她的脸,本是如雪般通透的润白,可因方才之事,纯稚无暇不再,似彻底长开了。
潋滟开美艳的韵致,本就柔媚的容颜更是勾人心魄。
晏闻筝指腹轻轻摩挲着,眸中又渐扭曲,捧着少女的脸在自己面前,一寸一寸审视品鉴。
阮流卿纵使闭着眼,亦能感受到晏闻筝如此灼烫刺人的眼神。她不想理他,更不愿白费力气的挣扎。
她能细致的感受到,又膨胀到要爆炸。
沾满泪水到蝶翼颤着,酝酿着清透的珍珠,珍珠顺着想要淌下,又被晏闻筝吻进嘴里。
“还疼?”
他问,声音仍是低哑暗沉的可怕。
阮流卿闷着不想答,本以为这种如此又会激怒没有一丝耐心、乖戾狂狷的他,却没想这次晏闻筝竟依旧柔顺的没有发疯。
只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又将她摁进怀里。
“乖,不弄你了。”
因他微低下头的动作,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阮流卿瑟缩着避开,却不想更往他怀里靠了靠。
晏闻筝顺势将她搂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睡吧。”
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宠溺和柔情,仿佛之前暴戾狠毒的他都是假象,抢婚是假的,恐吓她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阮流卿心中冷笑,四肢酸楚难忍,再无余力同他周旋,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轻哄柔慰”。又任由玉抽藕断,被毒蛇锋锐獠牙注射的毒液顺着破开的细小牙口涓流出来。
毒液泛着诡异色泽,若有实质的枷锁,一寸一寸缠紧她的身躯,扼杀她的生机。
阮流卿不敢看,眼闭得极紧,指尖攥得极紧,在晏闻筝怀里颤抖着。
她没想到晏闻筝竟慰哄似的吻着她的头顶,耳廓,掐紧的手被他的大掌夺过,再次十指紧扣着。
根本不知过去多久,能让人致命的毒液已将底下的毛毯浸透,留出鲜明的色泽。
她能听见晏闻筝呼吸更沉,搂着她的肩,将她摁在肩头。
静谧中,小船幽幽的顺着江流流淌,似只能听见潺潺的水声,不知到了哪儿,月光的白辉被灿烂的灯火渗透,流转进船舱之内。
亦能闻见从远处飘来的管弦丝竹声,好不热闹繁华,夹杂着女子们的欢乐嘻笑,更是让人艳羡。
小船悄然撞入繁华之地,从泥泞绝望的深渊出来了。
然阮流卿知道,此后自己当真是再也出不来了。
她永远也出不来了。
可……她原本以为自己在破庙那日便破了身,事实上至今日才……真真假假,其实她总该是有心理准备的,早就认命了。
然今夜真真切切的细密感受后,她仍止不住的心涩酸楚。
“晏闻筝……”
她气若游丝的呢喃,声音有些哑,她自己都快听不见,更遑论在此刻热闹江畔的映衬之下。
可晏闻筝听见了,敛首凝着她,没说话,似在等她的下文。
骤然,却听见岸边的一阵慌措喊囔声。
“快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尖锐的呼喊传来,震碎了荡荡江面。
“有没有人会水啊?!救救这位姑娘。”
……
“快!救救我妹妹!”
熟悉的婉转声线隔着嘈杂的人声和乐声传入阮流卿的耳朵里,让她本是混沌迷蒙的神识一震。
这声音,似阮流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