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卿想到此处,更竭力压制自己慌措的呼吸,心里祈求着晏闻筝能早些走。
然下一刻,她没想到的是,晏闻筝竟径直坐在了短榻上,峻拔的身躯侵占而入,将这座短榻被映衬得渺下,又因他坐下的动作,自己身上覆盖的一角锦褥都紧绷起来。
一如阮流卿此刻的心境,紧绷着跳得忐忑不安。距离又这样近,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晏闻筝身上的温度,感受到他健硕硬鼓的肌理。
想着想着,便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
声音很轻,可在如此沉寂的环境下,清晰的映入耳中。阮流卿心跳得更快,便如恶魔无情的嘲讽一般,早已将一切玩弄于鼓掌,却有着闲情逸致的玩着猫抓耗子的游戏。
阮流卿骤时感觉浑身冷僵,难道晏闻筝一早便知道她是装的?
静默对峙良久,她又听见男人极轻描淡写的一声呢喃。
“卿卿。”
是在叫她,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不过随口一句,却足以穿透人的灵魂。
阮流卿咬紧了唇瓣,没想过晏闻筝竟真的打算此后这样叫她吗?而他是知道自己在装睡故意这样叫她吗?
他如此,是为了试探?
她不敢想了,不敢冒险再继续装下去,可还有一个办法。
阮流卿浅浅吸了口气,刻意扮作方醒来的模样,睁开的双眸缓缓,扑朔了几下,又佯装惺忪的睁不开似的,又闭了回去。
“筝哥哥……”
溢出来的声线更是低柔软糯,为增加真实性,她还刻意软软说道:“是你回来了吗?”
轻轻转过侧躺着的身子,将脸露了出来,半眯的眼眸猝不及防便看见此刻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犀利至极,又似冒着幽暗的狼光。
她按耐住恐惧,闭上眼睛,贴在流苏软枕上的脸颊往他的方向蹭了蹭,似小猫儿一般黏人。
“筝哥哥,我好困……”
她又朦朦胧胧的娇憨说着,两只手儿扯着锦褥往头上盖,想将自己钻进去“继续睡”。然晏闻筝并不让她如愿。
大掌鸷猛一扯,便将锦褥扔下了地上,阮流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捞过腰肢摁进了他的怀里。
清冽檀香扑面而来,她几乎是整个人都在晏闻筝的身上,再如此距离,阮流卿心尖一瑟,想避开,被晏闻筝掐着后颈挣脱不了半分。
“怎么不继续装了?”
轻漫的嗓音幽幽落下来,她粉嫩的耳垂又被晏闻筝恶意用牙齿噬咬。
“不要……”
阮流卿受不住,可避无可避,反倒将自己在晏闻筝怀里埋得更深。
她又气又急,更想到方才听来的而感到愤懑,这个狗男人,都要同未婚妻出去赏月了,为何还要来招惹她?
“唔。”
正忿忿着,晏闻筝竟又吻至了她的侧脸,轻而易举,便在极是娇嫩雪白的肌肤上又留下一道鲜明嘬痕。
阮流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竟又要羞辱欺负她!可怜自己就是任人摆布的布娃娃,毫无反手之力。
忽而,他又沉沉问她,“方才都听见了?”
阮流卿心中一紧,知道晏闻筝指的什么,她咬着唇瓣,知道自己若是否认,晏闻筝定不会相信的。如是,轻轻的试探着答:“……听见了。”
“当真听见了?”
可他猛然加大了咬她的力道,森冷阴鸷的声线几乎从唇里挤出来。
突然崩泄出来的暴戾让阮流卿茫然,忍着痛意答:“听见了。”
可如此,晏闻筝似更疯了,掐着她的后颈要她扬起头,与她望着他的眼睛。
“卿卿,你听见了些什么?”
阮流卿望着这张诡谲又俊美到太过魅惑的脸,心中恐惧和愤恨交织,声音破碎又坚韧,“我听见你要同嘉宁郡主去游玩。”
纵使心中有气,可越发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却能显然看见晏闻筝眼中随着她话音落下而起的凶残乖戾,如淬了毒的獠牙一般逼人。可难以察觉的,她还看到一抹扭曲,夹杂着疯狂,亦或是……
期待。
阮流卿呼吸急促,根本不知道晏闻筝在期待什么。
“还有呢?”
他眸中期待更甚,阴测测的嗓音甚至带着迫不及待,死死盯着她,要从她脸上掰出什么来。
可阮流卿根本不知还能说什么,她听见的就只有这些,迷茫又恐惧着颤声道:“还……还有什么?”
岂料,自己的话竟无意又触碰了阴冷毒蛇的逆鳞,眸中隐晦的期待被暴戾的嗜血气息彻底覆盖——
他又疯了。
可阮流卿不知道,晏闻筝又在发什么疯。
被凶残黑冷的目光囚锁,阮流卿觉得自己浑身颤软,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晏闻筝活活咬死,正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了救赎般的敲门声。
影风的声音在外响起,“主上,郡主已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阮流卿听罢,心里若死里逃生似的松了口大气,可没想到晏闻筝根本无动身之意,掐住她细腰的手劲更大,声音却是蚀骨般的柔情引诱。
“卿卿有什么想说的?”
阮流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恐惧的
泪水不甚淌了下来,怔愣的望着他,根本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气氛愈发诡谲僵硬,白芹水温柔婉转的声音在下一刻传了进来,隐着几分小心翼翼。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声音轻柔的如同春水一般微荡,听得阮流卿都觉得自己舒缓许多,可晏闻筝听罢,戾气和杀戮未减,仍直勾勾的盯着她,无情的看着她簌簌流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头的人再无催促,阮流卿哭的很小声,似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却勾动晏闻筝眉头稍蹙,他捏着少女柔嫩的脸儿又想亲下去。
阮流卿察觉到了,却觉得恶心,他的未婚妻就在外面,他为何要如此?
屈辱的别开脸,滚烫的吻落在了侧脸,晏闻筝半眯着眼睛睨她,就在阮流卿觉得自己真的难逃死劫之时,她没想到晏闻筝将她撇开了,扔在了短榻之上。
她已许久未被他如此粗鲁野蛮的对待,身子虽是落在柔软的锦褥上,可到底也是娇嫩,撞的一阵生疼,可她不敢痛呼出声,怕白芹水听见自己一个女子同她的未婚夫在屋内……
晏闻筝已转过了身,脚步声带着决绝和无情,可更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恨。
阮流卿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显然又几分发泄怒火意味,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根本不知道晏闻筝这个疯子为何如此阴晴不定。
可除了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外,她能感受到自己心底有一丝涩意爬出来,又迅速遍及四肢百骸。
这种诡异情愫她说不上来,却觉得甚是难受,手握住锦褥,又将自己埋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早已降临,阮流卿几乎都要朦朦睡着,听见了门开阖的声音。
意识陡然清醒过来,发觉来人并非是晏闻筝,而是一个嬷嬷。
身着深色的锦袍,身形发福,瞧着一身打扮,恐怕是宫里头来的。
她身后跟着的女使,提着琉璃灯进来,将房间映得通亮。
“姑娘,起来吧。”
嬷嬷的声音肃穆响起,听起来威压又刻板,阮流卿警惕的坐起身来,看见老嬷嬷微微欠身,又道:“从今个儿起,老奴教习姑娘一些闺中技艺。”
几个字沉沉落下,彻底打破夜色的宁静,阮流卿脸一阵发白,怀疑自己听见的,什么闺中技艺?
她出自阮府,受了不少礼仪教导,可却从没有人教习她这个,连是听也没听说过。
闺中技艺,只怕便是用来……她心里一阵惶恐,听见老嬷嬷的声音再度响起,“姑娘莫耽搁了,若早些学成,伺候王爷也便伺候得更舒坦些。”
“我不学。”
阮流卿怒目圆睁,气的都快发抖,晏闻筝那个疯子!
他同清纯无害的君主游船赏月还不够,竟还要如此侮辱折磨她!
可见多识广的老嬷嬷似对女子的抗拒早已司空见惯,冷漠的说道:“姑娘还是识相些,宫里的娘娘可是争着抢着要老婆子教。”
说罢,便命着女使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起她的双臂,阮流卿挣扎起来,却根本动弹不得。
老嬷嬷神色依旧,见她毫无屈服之意,又道:“早些习完对你我都好。”
说罢,稳重走上前来,便朝她伸出了手,“姑娘,教习之前,老奴得先看看姑娘的体态,以便因材施教。得罪了。”
阮流卿挣扎得更甚,却不改外衫被褪下的结局,随着衣裳的滑落,如断线之珠的泪跟着滚下,她闭上眼,感受到那老嬷嬷审视的目光在自己仅着亵衣的体肤上流转。
老嬷嬷转着身子端详,嘴里还念念着,“姑娘芙蓉如面细腰如柳,体态艳秾,已是难得,只是着一颦一笑行住坐卧间甚缺乏勾人心魄的妩媚。不过,这乃处.子之常情,待经受教之后,同王爷临幸,必得王爷欢心,且加上姑娘这副容貌,只怕无人不会心动。”
老嬷嬷说了很多,乃真心而论,她在宫里教习过不少美人,妩媚的、清丽的,可极少遇见如此香娇玉嫩的女子。
似雪一般白嫩的皮肤透出薄粉,不施粉黛而娇艳动人,一双清眸更是流盼生辉,若假以时日,稍加雕琢,再经男子的点缀,定媚骨天成,若这眼神能带上含情娇嗔,只怕无人能抵得过诱惑。
嬷嬷目光缓缓浮现出欣赏之意,然在瞬间便被刻板所掩盖,她目光重新聚在了少女的脸上,却见其目光呆滞,似受了何等惊人的刺激一般。
“姑娘无需难为情,我朝女子皆为如此,左右不过侍奉夫家,以求集恩宠于一身。”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却不想其神色依旧怔怔,半晌颤声吐出一句,“嬷嬷你方才说什么?”
阮流卿碎满泪的眼眸尽是悲凉和震撼,被一句话狠狠击得身子轻晃。
这嬷嬷说自己是处.子?
她不是遭晏闻筝要了身子了吗?在破庙的时候,自己意识不清缠着一次又一次……
而今却有人告诉她,自己仍是清白之身。
“你告诉我,我当真还是清白之身?!”阮流卿情绪激动起来,紧紧的盯着嬷嬷的眼睛。
老嬷嬷有些不知所措,还当她虽是抗拒,但骨子里是渴望归政王的恩宠,又道:“姑娘这意思,是怀疑老奴的眼睛?再者说,你这耳朵后面的守宫砂可还亮堂堂的呢!”
听罢,阮流卿如遭雷击似得全身僵硬,脑子嗡嗡的叫,半晌,艰难确信了一件事——
晏闻筝根本没碰她!
第29章 恶心他同白芹水情深意切?
晏闻筝从未碰过她。
这个念头如鬼魅一般一直在脑海里回响,冲击的她四肢僵硬,心更是跳的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