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忽然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凌元洲诛杀在东夷。
这事大抵和现在的东夷王脱不开干系。
桑晚下意识捂了捂耳朵:“孟大人怎么也和世子妃一样,这些听了会被灭口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讲给我了。”
孟涞哈哈大笑:“真正灭口的话我也不敢讲给姑娘,您大可放心。”
想到帝王现在都没告诉桑晚,他们其实多年前就见过,孟涞就止不住想笑。
原来贵如帝王,也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要敢把这些告诉桑晚,怕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远方尘土飞扬,珠月看到萧衍之整个人都放松不少:“那是陛下回来了吗?”
第44章
桑晚抬头望去,萧衍之身后不仅跟着小队中其他三人,还有几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马匹上驮着他们所猎之物。
围场上等候的人都已起身,预备恭迎圣驾。
孟涞却不紧不慢,依旧和桑晚并排走着。
还有空垫脚,大致数了数:“看来咱们陛下收获颇丰啊!”
“孟大人身为文官之首,还不快些过去?”
桑晚疑惑:“陛下骑马刚出山林,现在跑两步或许还来得及。”
后方营区地势略高些,能看到萧衍之很小很小的身形,骑马回来还需一点时间。
“方才是急,但遇见您就不用急了。”
孟涞摆摆手,理直气壮地说:“臣护送姑娘一同迎驾,陛下不会问罪的。”
安顺忍笑,桑晚直接戳穿道:“孟大人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呢。”
“非也非也。”孟涞给桑晚分析:“若没有臣,姑娘这会儿还和世子妃在一处呢。”
他乐呵呵地摸了一把并没有胡须的下巴,“这可是大功一件,臣一会儿还得问陛下讨赏。”
珠月低着头,眼睛悄悄瞪得老大。
桑晚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对孟涞的厚脸皮虽然早有认知,但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感受到。
孟涞他们到围场的时候,在场迎驾的文官该说的恭维话都说了一圈。
萧衍之被嚷的头疼,打算去主座上歇息,等其他围猎的小队归来,就可以定下首日夺得头筹的人。
人群略散开,就见孟涞笑得一脸狗腿,跟在桑晚身旁朝他们走过来。
柯沭笑言:“我就说刚才怎得没见孟大人来拍马屁,一上午的功夫,都物色好更大的靠山了。”
凌元洲常年带兵,性子十分刚直,不解问道:“更大的靠山?”
“本王的皇嫂啊!”萧梓轩满脸得意:“讨好皇兄不容易,皇嫂还不简单吗?”
他们都算不得背后蛐蛐孟涞了,就在萧衍之身旁,声音也都没收着。
帝王侧身,看了眼安王:“你倒是会走捷径。”
萧梓轩霎时后背一紧:“皇兄您听臣弟狡辩!之前讨好是不想关禁闭,想让皇嫂替臣弟求情来着,上次单纯想让桑二姑娘帮忙,这才来接皇嫂出宫——”
他话没说完,萧衍之就已经往前走去,萧梓轩只好拉高了声音,说完后半句。
柯沭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殿下为讨好桑姑娘,进宫和陛下抢人?”
“柯大人,你这反应力都快赶得上凌将军了,整日跟在皇兄身边,怎么看都像愣头青。”
萧梓轩吐槽完,摇头说:“都不想想,本王有几个胆子敢和皇兄抢人,那是有求于人,才受人之托!”
凌元洲冷冷瞥了眼柯沭:“安王殿下骂人可别捎带臣,臣说不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柯沭当即就要和凌元洲拌嘴,却听他说,“京城提起世子,只默认是荣国公家的世子姚绍明,但家父好像……”
他故意没说完,拖着尾音。
凌老将军是先帝亲封的护国公,凌元洲当年东夷一战后,被萧衍之封为云麾将军,年纪轻轻就成了三品武将。
与之相比,护国公世子的名头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爵位罢了。
柯沭变脸极快,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笑得很是虚假:“难得见两位殿下拿权柄压人,臣可真是憋屈死了。”
他们几人拌嘴多年,最厉害的莫属于孟涞,文官的嘴,加上他没脸没皮惯了,谁都
比不过。
但孟涞不在,他们可就难分胜负。
萧衍之已阔步行至桑晚面前。
孟涞靠近才发现,今日的萧衍之格外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不少。
分明是去狩猎的,但此刻手掌上却窝着一只很小的雪白团子,看着像雪狐崽,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就是胆小了些,在帝王掌中瑟缩抖着。
萧衍之瞪了眼孟涞,才换了个神情对桑晚说:“你俩怎么一块儿来的?别是被孟涞拐带歪了。”
自从桑晚出现后,孟涞见过萧衍之许多不似从前的一面。
此刻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深深作揖:“陛下万福,臣是那种人吗?”
萧衍之将头扭向他,面无表情地肯定道:“是。”
帝王回的干脆,桑晚都被惹笑了,拿帕子掩唇,眉眼弯弯地看了眼孟涞。
孟涞感受到帝王冒出的酸意,当即向旁边跨出一大步,假声哭诉:
“臣过来时看到世子妃拉着姑娘交谈甚欢,这才耽搁了些时间,将姑娘一同带来,陛下明鉴!”
桑晚见他们君臣拌嘴,笑得开心,便没戳穿孟涞赖床起晚的事。
萧衍之眸子忽冷:“东陵婧?”
“是。”孟涞语气十分坚定,浮夸道:“臣过去时,二人面前的枯草地上还有血迹呢!”
帝王上下打量桑晚。
她连连摆手:“我没事,世子妃没有伤害到我,就是行事略疯了点,刚开始被吓到了。”
看他眼里还是担心,桑晚原地转了个圈,笑容明媚:“真没事,后来听孟大人讲世子妃的过往,她虽疯了点,但也不全怪她。”
苏若看萧衍之逐渐温和的眼睛,和桑晚溢于言表的开心活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帝王怎不算是苦尽甘来呢?
连珠月都发现,桑晚这次出宫好似变了些。
先前帝王进林围猎后,她不知想到什么,还在难过;这会儿却在萧衍之面前,第一次这样鲜活灵动。
桑晚转完一圈,便停在萧衍之眼前,揣着小心思轻轻摸了摸他掌上那雪团子。
“这是小猫吗?”
萧衍之本欲张嘴让她抱着,听桑晚这样问,顿时没了下言。
桑晚:“好可爱啊。”
孟涞忍笑,没敢说穿。
萧衍之还是将它放进桑晚怀里:“这是雪狐幼崽,他的前爪被狩猎夹弄伤了,可能已被种族放弃,朕再去晚些,就要被山林里的野兽当做食物了。”
桑晚方才只看到它蜷缩成一团,这才发现它的嘴的确比猫类要尖长一点。
前爪上染了些血,被萧衍之用衣带扎住了。
“真可怜。”桑晚小心翼翼地抱着。
又发现这只小雪狐几乎和自己肩头的白色狐裘融为一体,“我身上这件大氅,不会是它家人吧?”
萧衍之面容一僵,扫了眼孟涞,只见他已经背过身无声大笑了,一点没给帝王留面子。
帝王顿了顿,哄道:“怎么会,阿晚既然心疼,不如养在身边,做它新的家人吧。”
“真的吗?”桑晚不可置信,“我可以在宫里养它!”
“可以。”听到萧衍之答应,桑晚高兴不已,“珠月,快去请太医到营帐,它受伤了,还冷得发抖。”
说完,就抱着小雪狐往营帐那边走去,离开前还冲萧衍之福了福礼,“我先带它回去吧。”
雪狐怎会怕冷?
分明是在萧衍之手里,因害怕而瑟缩发抖。
安顺和苏若哭笑不得,朝帝王福礼后,都跟在桑晚身后离开。
萧衍之甚至没反应过来,桑晚就已经快走远了,他却还不能离开,要等进山林围猎的所有小队都回来,清点定赏。
孟涞再忍不住,放声笑道:“陛下您还真是……很会讨姑娘开心呢。”
“孟大人不会,朕可以教你。”萧衍之不怀好意地说。
他却是懒懒作揖,很不正经:“劳陛下费心,臣此生已再无娶妻之意。”
萧衍之飞了他一眼:“当年江州受朕外祖牵连的所有官员里,有个女孩被托孤给友人,还活着,龙影卫去接了,不日便会进京。”
孟涞知道此事,那日柯沭禀报时,他也在宣和殿。
但帝王单独和他提及此事,孟涞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萧衍之:“年岁还小,没有及笄,不如认作干女儿,养在你府中吧,正好你们都是江州人士。”
孟涞连忙摆手,满脸婉拒。
“陛下,您让臣带那么小的姑娘,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再说臣的银钱都拿去供奉法华寺的长明灯了,怕是会让那姑娘受委屈,养不好的。”
萧衍之满脸可惜:“也是,朕还想着谁收养了那姑娘,每月给二百两的银子添置家用,看来孟大人是与之无缘了。”
“哎呀陛下!”孟涞口风忽转,上前一步,“臣与那女孩同出一乡,她来京城定然认生,臣来做干爹,简直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