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伯已然醒来,我就先回去了,云笙……云笙还在等我。”
岂料才刚转身,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男人的手心滚烫,力道大得足以让姜稚月心尖一颤。
她脉搏剧跳,听见他嗓音低哑,开口道:
“阿月今后,还唤我执玉哥哥吧。”
姜稚月神色一滞。
片刻后,她缓缓搭上宋砚辞的手背,将他的手从自己腕上一点点推了下去。
少女娇糯的嗓音带着笑意:
“可我与你弟弟已经成亲,再唤执玉哥哥于礼不合,若是你不喜欢大伯这个称呼,我同云笙一样,唤你一声兄长吧。”
“……兄长平日亦可唤我一声弟妹。”
姜稚月话音落下,等了许久,身后再未传来响动。
只有不经意的呼吸声被压得极近克制。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绣着并蒂莲的火红裙摆,再未往身后多看男人一眼。
毫不犹豫地掀帘走了出去。
第26章 “新婚妻子”
褚屹将她送回西院的时候,姜稚月远远便看见宋知淩的身影。
意气风发的青年人身上还穿着今日成婚时的那身喜服,抱臂斜斜靠在廊柱上抬头望月。
听见响动,他低头朝她看过来,月色下英俊的臉棱角分明。
见她瞧过来,宋知淩起身拿着披风迎过来,笑道:
“回来了。”
“嗯——”
才刚与宋硯辭发生那样的事,此刻见到自己的新婚夫君,姜稚月神色有些不自然,别扭道:
“你怎么没睡?”
宋知淩替她系好系带,将她小手包裹在掌心,回道:
“突然想起,与你的合卺酒还未饮,便起来迎你了。”
姜稚月闻言脚步猛地一顿,唇畔弧度僵硬地侧头看他。
自己夫君那双同宋硯辭很像的眼眸,里面满是浓黑如墨的颜色,迎着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她听见宋知淩近乎低喃般唤了自己一声:
“阿月……”
姜稚月神色逃避,口中胡乱低应了一声:
“那、那我们就快饮了酒,你也早些歇下……”
她虽然知晓,这几日自己势必要赶在花神祭前与宋知凌圆房。
但方才,她与宋硯辭实在太过……亲密。
事已至此,今夜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跟宋知凌有下一步的关系了。
不仅是心里上过不去,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排斥他的触碰。
宋知凌将她的神情尽数看在眼底。
他笑了下,攥了攥姜稚月的小手:
“那你还不赶緊的,我这会儿都困死了。”
两人饮了合卺酒,脱了外裳和衣而眠。
许是因着从前他们三人出去玩时也有过同塌而眠的经历,再加之姜稚月从天不亮折腾到现在,实在太困。
躺下没一会儿,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身边传来的绵长呼吸声,宋知凌缓缓睜开眼睛。
男人侧过身子,撑着手肘,复杂地眸光静静打量着身旁的少女。
良久,他收敛了神色,起身下床,朝着东院的方向而去。
宋知凌到东院的时候,宋硯辭已起了身,坐在床上刚将药碗放下。
他往那药碗上瞅了一眼,盯着宋砚辞惨白的臉色,哼笑了一声:
“如今阿月又不在,哥这般做戏给谁看?”
见他看过来,宋知凌哼道:
“刀口朝右斜上方,不是你自己弄的么?”
他上前两步,一脚踏在床沿边,撑着身子凑过去,咬牙道:
“宋砚辞,毁了别人的洞房花烛夜,证明了在阿月心中你比我重要,很得意?你以为你赢了么?阿月现在是我的妻,她此刻正睡在我的床上!”
“四殿下……”
常乐听见声音,进来颤巍巍小声劝阻。
宋知凌头也未回:
“出去 !”
宋砚辞掩唇轻咳了一声,温声道:
“常乐,你先出去,在门口守着,我与四殿下有话要说。”
他刚说完,宋知凌冷哼一声,收回了腿,往一旁的太师椅上大马金刀一坐:
“说!”
门扇“咯噔”一声关了,宋砚辞微微仰头靠在床栏上,喉结滚了一下。
须臾,淡声道:
“在回宋国以前,你不可与阿月同房。”
“为何?”
宋知凌一听这话,当即坐不住了,“哐”地一拍桌子,怒道:
“宋砚辞你到底什么意思?!当初百般拒绝阿月的人你,如今你又这般作态,是反悔……”
“你有没有想过——”
宋砚辞睜开眼瞧他,語气平静,眼神却锋利得充满压迫感:
“如今宋国风雨飘摇,你娶了阿月本就是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上,上回她遇刺就是最好的例子,倘若她再有孕,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她?”
宋砚辞平日里总是极擅谋断,什么事情宋知凌只知道听他的准没错,也不问缘由。
他还很少有像此刻这般,给他解释这么多的时候。
宋知凌闻言愣了一下,怒气慢慢平缓了下来,眉头緊锁,怔怔盯着宋砚辞,缄默不語。
良久,他方回神,语气明显弱了下来:
“可你就这么笃定,我们能回去?我觉得在姜国也挺好……”
“好讓大皇子登基,你我彻底成为丧家之犬?你觉得一旦他成为皇帝,还能容得下你我二人么?到时候阿月又当如何?”
宋砚辞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云笙,如今为了阿月,你也不该再这般单纯了。”
宋知凌没想到,自己急匆匆来找宋砚辞兴师问罪,反倒会被他教育一番。
尽管对宋砚辞今日行为极为不满,但不得不说,他的话并没有错。
宋知凌低头沉默了片刻,起身看了他一眼:
“即便如此,我与阿月的房中事也轮不到你来掺和!请哥以后,离我的新婚妻子远一些!”
他将“新婚妻子”几个字压得很重,像是护犊的野兽。
宋砚辞许是说了许多话,原本就苍白的臉色更白了几分,连唇上都失了血色,蹙眉咳了声。
宋知凌拧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迟疑道:
“你当真傷了?!”
他从前总是舞枪弄剑,对于受傷习以为常,宋砚辞这模样,应当不止是伤了小腹那一处。
宋砚辞似是累极了,轻阖眼帘,仰头疲惫往后靠去:
“你回吧,新居第一夜,莫讓她醒来害怕。”
姜稚月第二日醒来后,果然恍惚了片刻才清醒过来。
她先是小心翼翼往旁边乜了眼,未察觉到宋知凌的人影,这才松了口气坐起来。
锦葵进来的时候,姜稚月刚从床上下来。
她急忙上前,扶着她在桌边坐下,替她梳洗。
姜稚月瞧了眼镜中的自己,本以为脸色定然不好。
然而一看,发现面色红润,皮肤娇嫩水润,似乎同往日并无太大区别。
她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镜中的锦葵,奇怪道:
“宋……驸马呢?”
“太子殿下一早来了雪竹苑,驸马现下在前厅陪着呢。”
“哥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