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虽然白休命没说,但阿缠觉得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允许意外发生。
对于白斩荒的死,她没有任何想法,他们早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白斩荒不介意她弄死太妃,她却很介意自己被人追杀。
就算是因为诅咒,她迟早会有这一遭,但害过她的人,她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也从未想过放过他们。
阿缠稍稍分了下神,忽然听到了鸟叫声,似乎就在附近。
见她四处张望,陈慧好笑道:“你忘了,你买的青耕鸟,昨日猎铺才送过来。”
原本早就该送来,不过她们这边出了意外,猎铺伙计只得每日走一趟,昨日才将青耕鸟送到陈慧手上。
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太多,阿缠早就将青耕鸟抛到了脑后,听到陈慧的话,赶忙去后院看她的小鸟。
青耕鸟只有喜鹊大小,羽毛是青色的,被关在紫竹鸟笼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它若是个人,定然是话痨。
阿缠只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买青耕鸟的时候,她是为了查林家那只隐藏在暗处的妖,过去这些天,也不知那只妖还在不在京中?
想起此事,她心头忽然一跳,妖气稀薄,能上人身的妖并不多见,季庄的死与此相关,之前林家人被上身,不也是如此?只不过那两次并未闹出人命来。
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些关联?
阿缠挑了根竹签逗了逗鸟笼中的青耕鸟,银子都已经花出去了,这鸟总不能白白买回家。
等她歇好了,还是得去寻一寻那只妖的踪迹。
安排好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心中的兴奋劲也有些过了,阿缠打了个呵欠,眼尾挤出两朵泪花。
白休命昨晚不当人,她消耗实在太大,得回去继续补眠。
和陈慧招呼了一声,阿缠便回了自己房间。可能是在家中更放松,这一觉她一直睡到了酉时。
醒来时,窗外面已经飘来了饭菜的香味。
阿缠分辨了一下,今晚有烧鸡吃。
她迅速起身,随意拢了拢头发,穿了鞋就往外跑,才出门就见到白休命从厨房中走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阿缠语气中满是嫌弃。
“路过,来讨杯水喝。”
看出来了,白天那杯水没喝到,白休命心中怨念得很。
“哦,那案子查得如何了?”阿缠只是随口一问,心中没报什么希望,毕竟这才过去半日。
“只查到季庄死前曾去过晋阳侯府,应该与晋阳侯闹了矛盾。还有他儿子的死因,与他一般无二。”
“他儿子的尸体没有下葬?”这实在让人意外。
“他将装着他儿子尸体的棺材放到了冰窖中保存,若非如此,也查不到这些。”
阿缠若有所思:“只凭这些,怕是牵扯不到晋阳侯身上。”
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生怕晋阳侯这次不倒霉。
白休命失笑,安抚道:“别急,此事若真与他有关,他逃不掉。”
阿缠并不着急,现在她有很多的时间,但还是问:“若与他无关呢?”
“那就再寻个时机,让他出个意外。”
阿缠喜欢这个答案。
两人说话的时候,鸟叫声就一直没停下,白休命将注意力放到院中挂着的鸟笼上,疑惑地问:“怎么突然想到养青耕鸟了?这鸟可吵得很。”
“当然是有用了。”
她将目光移到白休命身上,原本是想养精蓄锐之后,带着慧娘一起去的,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阿缠凑到白休命身边,笑眼弯弯:“白大人,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呀?”
白休命睨她一眼,捏捏她尖尖的下巴:“昨晚你就是这么骗我的,我看起来是什么很好哄骗的人吗?”
阿缠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心里不清楚吗,当然很好哄骗了。
不过听他提及昨夜,她顿时不满道:“昨晚你又没有吃亏,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快点答应。”
“行,那阿缠今晚又要带我去哪里玩?能一次玩完吗?”
阿缠脸一红,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佯怒道:“问那么多干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慧的晚饭做得清淡,不过白休命来的时候带了只烧鸡,阿缠很满意,对于他来蹭水的行为表示了谅解。
用完了饭,太阳落山,外面已经暗了下来,阿缠看了看天色,距离宵禁没有多少时间了。
等白休命也放下筷子,她和陈慧打了声招呼,便拉着人跑去了院中,并将鸟笼取下来递给对方。
“给我这个干什么?”
白休命提起鸟笼与青耕鸟对视,这只叽叽喳喳的鸟立刻浑身僵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是只识趣且惜命的鸟。
“你应该知道林家吧?”
“嗯。”
阿缠忽然凑到他面前:“京中可是有许多林姓家族,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白休命也不隐瞒她,直接道:“你外祖家曾有人来明镜司报案,说你变化甚大,疑似被夺舍。”
阿缠了然:“你是那时候猜到我身份的?”
“不止。”白休命冷笑一声,“白斩荒为了让我知道你的身份,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林家不过是其中之一。”
“可惜你让他失望了。”阿缠好笑,她和白休命吵架,根本就不是因为身份。
也不怪白斩荒会猜错,只要调查过白休命,就该知道他对妖族的敌视,谁能想到他连自身忌讳都能因人而异。
“所以,这只鸟和林家有关?”白休命将跑偏了话题拉了回来。
“对。”阿缠点头,“我在林家时就感觉家中的那个吕道长不怀好意,引了妖上了林家人的身,就为了引得他们怀疑我的身份。”
“妖?我让人去过林家,并未寻到妖族踪迹,那个道士也跑了。”
“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做了些香粉,如果真的有妖,这只青耕鸟会带我们寻到那只妖的踪迹。”
“是吗?”白休命来了兴致,“那正好让我见识一下。”
他打开鸟笼的门,那只青耕鸟警惕地盯着白休命,见他不动,才试探着探出一只爪,随后又探出一只。
确定自己不会被抓回去,青耕鸟展开双翅扇了扇,振翅高飞。
白休命放下鸟笼,带着阿缠一路追了上去。
青耕鸟飞的不算高,速度也不够快,而且好奇心还强,一路上飞飞停停,偶尔还要去瞧瞧路过人家的热闹。
虽然青耕鸟的注意力容易被引走,但它的目的地一直很明确,带着两人穿行过几个坊市,最终飞入一座府邸中。
白休命与阿缠站在那座府邸外,阿缠仰头看着晋阳侯府的牌匾,轻笑一声:“白大人,你又要立功了。”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202章 没有人能取代我在侯爷……
白休命带着阿缠进了晋阳侯府,在季婵的记忆中,晋阳侯府一直是很热闹的。
可是现在的侯府,却显得格外冷清,连正院中都见不到几个伺候的下人。
晋阳侯此时并不在正院,白休命带着阿缠在侯府转了一圈,最后在侯府的花园里找到了人。
他正在对月饮酒,神情看着很是苦闷,口中还念叨着“寻芳”二字。
寻芳是薛氏的名。
“晋阳侯对薛氏还真是一往情深。”阿缠忍不住道。
其他时候或许可能是伪装,但一个人独处时流露出来的情感,总不能是装出来的。
白休命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提醒她:“青耕鸟不在这里。”
“走吧,先去找那只鸟。”
离开时,阿缠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给自己灌酒的晋阳侯,她真的觉得很奇怪,这两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深的感情?
穿过侯府的花园,便是侯府后院,过去的十几年,季婵一直住在这里。
不过如今,季婵曾经住过的院子已经上了锁,应该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院中都已经长了荒草。
青耕鸟停在一棵树上,朝着树旁的院子叽叽喳喳地叫,好像很急切,却又很忌惮的样子。
整个后院,只有这座院子里挑了灯笼照亮,阿缠猜测,晋阳侯新纳的妾室就住在此处。
白休命与阿缠上了房顶,揭开了屋顶的一片瓦,两人往下看去。
屋中点了许多蜡烛,显得十分明亮,只有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再无下人伺候。
那女子不只是照镜,她还在对着镜子说话,仿佛镜子里住着一个人似的。
说说话,一人一镜似乎吵了起来,阿缠只能听到女子说的话,她和镜子似乎正在争执谁应该分得更多的精气。
天地万物自有精气,但最易取得的精气来自于人族。取人精气而修炼,也是妖族的一种修炼方式,不过稍微有些跟脚的妖都不会如此选择。
一来他们各有传承,二来人族并不好惹,取精气太过容易被发现,将精气全部取走死了人也会被发现。
不知那女子口中的精气,又是从何而来?
接着她又听到那女子愤愤道:“如果不是我在外替你收拾烂摊子,你怎么能坐享其成?”
镜子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子被气不轻,张口吐出一股灰气,直接钻入了镜中。
而那女子的身体则软软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看到这里,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季庄父子大概率就是被这只妖附身的,之前在林家与那道士配合的,定然也是它。
只是没想到,除它之外,竟然还有一只镜妖。
可惜它们都在镜子里,什么声音都传不出来。
又看了一会,那妖始终不曾出来,白休命将瓦片放回原处,带着阿缠离开了晋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