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时日,谢璨当是会邀蘅娘外出,蘅娘切记换上这身衣裳便是。内里,我还摆了一应饰物,蘅娘必是要件件都用上才行。”
秋蘅听罢,这便抬手去解了那包裹,见内里是一套黄粉的冬裙,不免蹙了眉头:“我素来都不爱穿此等颜色的衣物。”
“我知晓蘅娘不喜,但也请蘅娘听我一次,权当是为我穿了,可好?”
秋蘅自是不想为他去穿这一身衣裳,但见他手臂又略略施力,这便也只能颔了首,免得自己明言拒绝倒给了这厮强行为难的借口。
那厮见秋蘅颔了首,这便将她整个抱起,随即与她一道合衣躺到床榻之上。“蘅娘莫怕,只是如往昔一般,想蘅娘陪我安眠罢了。我这一遭出去日久,着实累了。”
秋蘅听着他这般言说,倒也没有再去接话,不多时,她听得身后那人绵长的呼吸声渐起,这便仰了头去看他。
那厮模样似是当真倦怠极了,横在秋蘅腰间的手也稍稍松脱一二。
秋蘅这便轻轻将自己移了出来,随后又将锦被扯了盖在那厮身上,自己独自蜷缩一旁理清思路。
这厮先时何其厌恶谢璨,自己只将将与他对着干了一回,就险些着了他的道去。如今这厮却叫自己换上新制衣裙,独去赴谢璨的宴,也不知在心里盘算些什么。
秋蘅还在心中盘算着该不该换上那身衣裳,不料那厮竟醒转过来,长臂一揽,又将她整个人捞进了怀中。
他的双臂自是死死揽着秋蘅腰肢,沙哑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蘅娘不冷吗?”
秋蘅心中余悸未消,只得将将回了‘不冷’。
那厮却是将她整个人按在自己身上,他混身烫人的温度竟隔着衣料一并透到了她掌心。
“我冷,蘅娘可得暖暖我才是。”
他混身上下热得烫人,缘何还需要自己来暖他?
秋蘅如是想着,却也不想在此时让自己凭添危机,然她腰间横着那两只如铜铁般的手臂着实力重了些,叫她好不舒服。
“大人可否松一松手,妾不动了。”
“我若松手,只怕蘅娘又要独自蜷缩着睡去,这叫我如何安眠?”
秋蘅本觉得自己退却一步,那厮当是见好就收,不想他是丝毫不要自己的面皮,无赖般就是不松半分。
秋蘅受不住腰上传来的疼痛,这便抬手揽上了那厮的肩背。
“妾揽着大人不松开,大人可否稍稍松一松手,妾怕疼。”
他与秋蘅之前向来都是他行主导,秋蘅素来都只是被迫受着,如今他见秋蘅主动伸了手来勾他肩背,自是身子一紧,手下更难松开半分。
“大人,妾真的怕疼。”
听得秋蘅软语萦绕耳畔,那厮身上热度更甚,却也怕当真伤了秋蘅,自顾缓了一旬,这才肯稍稍松开些许。
秋蘅腰间之力退去,自也松下一口气,不敢再多其它了。
是夜,待到秋蘅熟睡,那厮已叫软香软玉折磨不轻。
他伸手拔了拔秋蘅粘在脸颊上的碎发,随后翻过身子将她拢在身下。
秋蘅混然不知,双臂在他此等动作之下已然滑到床榻之上,她便自收拢了手睡得很是安稳。
那厮口舌生热,瞧着秋蘅不点而朱的唇瓣,便想要覆上尝一尝那滋味。
他伸出手去,还未碰及,就听得外间梆子声起。
已是五更天了。
那厮不能再行耽搁,这便强||逼着自己起身离了满室温香,自顾朝着四方雅舍而去。
待到入了三楼,他自又是将自己独个儿泡在冷水中好一阵子,这才稍缓了心神,随后换罢衣衫,自顾离去。
翌日待到秋蘅醒转之时,已是辰末。
她自顾起来重新梳冼换装,不多时,便听得秋媮来唤,言道谢璨来寻他了。
谢璨言说谢侯知晓秋蘅已至都城,便在家中设了家宴,要好生感谢秋蘅。
因是有那黄狸奴前一夜的话,秋蘅未免多事,便也没有拒绝,自顾应了。
因是摆着相谢的由头,秋蘅自也是要带着秋媮一并去的。
去往谢府那日,秋蘅将那厮带来的衣物穿戴上,随后登上了谢家派来的车驾,这便一道去了。
许因谢侯提前知会过,那忠勇侯府居然是大开中门相迎,着实是让秋蘅诧异。
谢家两个姑娘亲自来迎,一口一个蘅娘子,叫得很是亲热熟络。
“先时便觉蘅娘子亲切,不想竟是与我那二哥哥有一段缘分,当真是巧。”
“这可不是巧,我觉得这是天作之合呢。”
秋媮听了这两人的话心觉不妥,这两个若非自己知晓她们是谢家人,甫一听了她们的话去,便觉这二人非是两个正经姑娘。
秋蘅倒是不甚在意。
想是这二房先是忌惮自己会入萧琏院中为妾,如今又知晓自己与谢璨先时便是相识,自是料想着将她送去大房院中,由着大房屋内自行走水,她们二房倒可隔岸观之。
这谢家两位姑娘一壁笑一壁将秋家姐妹自往谢家老太太院中引,秋蘅跟着她们一道入内,她见主位之上坐着一位鹤白华衣的老者,想她便是这谢家老太太,这便捧了双手施礼道:“妾,拜见谢老夫人。”
第58章 身世你这混帐羔子是否在外有了外室!
谢老夫人瞧着一身黄粉衣裳的秋蘅,面色霎时转白,连着一旁的明芳县主与冯氏二人都齐齐转了面色。
冯氏先时瞧这秋蘅时,她尚覆着面纱,如今再见她真容,当真是惊得一身薄汗。
秋蘅微弓了身子许久,未有听人唤她起来,此时也不敢抬了头去看,只得一直在旁稍弓着身子静候。
屋内谢家二房的两位姑娘显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一个劲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然而这冯氏此时是又惊又怕,她的身子不住地打颤,就差跌坐于地了。
明芳县主抬着发颤的手,见身旁婆母已是不好,这便道:“蘅娘子先行起来吧。”
随后她又招来左右,道:“老夫人今日晨起身子便有些不妥当,你们这些伺候之人竟也不多看顾着,还不快些去请医官!”
左右伺候之人闻言,自是四散离开,这冯氏听得明芳县主如此言辞,头一次未有与她逆着来,只一同扶了谢老太太入内。
谢家两位姑娘不知所以,自也是一道跟着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正屋里只余了秋蘅与秋媮二人。
“姐姐,这是怎么了?”秋媮着实不能明白,怎么就只见了秋蘅一面,这通屋子的人都跑了个没影。
秋蘅亦摇了摇头,她虽不知原因几何,但料想是与那厮给的这身行头脱不了干系。
谢老太太屋中摆着炭盆很是暖和,秋蘅却不敢再多留,这便与秋媮一道行到院中一棵红梅树下。
枝头红梅微绽,倒是在冬日枯败景色之中很是显眼。
秋媮与秋蘅一道在院中站着赏梅,心中却是暗道,快些来人才是,她们便也好借口离去不再打扰。
因是谢老太太身子陡然不适,连带着几位夫人都面色不好,院中奴仆自是要报给各家郎君知。
此时谢煜与谢烁自是不在府中,谢远与谢逸也各自出门走动,院中之人也只能将这事报给了谢侯知。
谢侯乍闻此事,料想是谢老太太故意要与秋蘅难堪,这便与谢璨一道转往谢老太太院里。
祖孙二人方至谢老太太院中,便见秋蘅与秋媮一道站在红梅树下。
谢璨大步上前,唤了声阿蘅。
秋蘅随即转过了身,她见谢璨身旁亦立了个发色灰白的华衣老者,料他定是谢侯,这便上前捧手施礼。
谢侯见了秋蘅,虽不似谢老太太那般害怕,却也是被惊了一跳。
他将秋蘅上下打量过后,方道:“蘅娘子,今年十七?”
秋蘅乍闻谢侯此语,心觉诧异,却也是如实答了。
他见秋蘅应了,又道:“蘅娘子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
“妾幼时便与父母失散,如今只与妹妹秋媮一并相伴度日。”秋蘅如是说着,一旁秋媮自是上前,朝着谢侯施了一礼。
谢侯瞧她容貌与秋蘅并无半点相似,又道:“蘅娘子的这位妹妹,是娘子嫡亲妹妹吗?”
秋媮觉得谢侯这话问得好生古怪,却也照实答了。“妾与姐姐非是血脉姐妹,只是自小相伴,这便以姐妹互称了。”
谢侯如此反常,一旁谢璨自也觉出味来,他心中闪过一个可怖念头,这便与秋蘅言说:“今日祖母身子不好,我也需前去恃疾,阿蘅不若先行回去吧,这宴饮改日再吃。”
秋蘅自乐得离开,这便与谢侯告辞由着谢璨指人将她们送出了侯府。
谢璨言说要去探望谢老太太,谢侯只应了声,却未有入门。
他转而回到自己院中,这便急忙将陆方唤了进来。
陆方多年跟着谢侯,如今也已年近五十,自是知晓谢侯缘何如此反常。
“你去查查那秋蘅,将所有可用之人都派出去,务必要在近日里探得可靠消息。”
谢老太太屋里登时围了许多人,又是嘱人来搭脉行针,又是嘱人去熬汤药,前后折腾了大半宿。
于嬷嬷料今日两房夫人也各有不妥当,这便言说由她来守着,让两房人都各自回去了。
如芳县主回到自家院子,这便让人将谢远与谢烁一并叫到了屋子里。待到屋内只余了他们三人,她方道:“那个秋蘅,生得太像二姨夫人了。”
谢远听罢,当即惊得面色转白。“夫人可看仔细了?”
“如何能不仔细?你是没有瞧见,那秋氏今日穿了一身黄粉衣裙,像极了二姨夫人少时的模样了。母亲今日初见那秋氏之时,已经惊得一口气梗在喉中险些就出了大事了!”
谢烁听罢,道:“二房的那位姨夫人不是多年之前就已经死了吗?”
“正因如此,冷不防有个人同她生得这般相似,连衣裙颜色钗环发饰都喜爱一致,如何能叫人不怕?”
明芳县主稍稍定了定心神,道:“若是璨儿当真中意了此人,那可如何是好!”
屋内父子听罢,皆蹙了蹙眉头。
谢烁想起先时自己探来的消息,只怕是这秋蘅在青州尚有他未能查明的内里详情,这便嘱了父亲好生陪着母亲,自己独去寻人,欲再探秋蘅的底细。
那一头冯氏回到屋里,也是惊魂未定。
谢家两位姑娘鲜少见她如此,自是出言相问。
冯氏却也不急着答,只叫人将谢逸一并唤了回来再说。
待到谢逸回转,冯氏立时拍了身侧矮桌,怒道:“你这混帐羔子是否在外有了外室!”
不然怎会凭白出现一个与自己已逝婆母这般相像的女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