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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升职手札_分节阅读_第343节
小说作者:担花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45 MB   上传时间:2025-05-31 11:33:40

  成肃猛地攥住她手腕,成之染手一抖,药汁泼在绣裙上。她顾不得擦,赶忙扶住父亲剧烈颤抖的肩膀。

  成肃脖颈上青筋暴起,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门扉:“你可听见鸾铃声?”说罢又呛咳起来,沧桑的面容涨得通红。

  檐下铁马霎时间叮当乱响,烛火也随之跳动不已。

  “陛下!冀州急报!”

  小黄门扑跪在珠帘外,漆盘上的铜符沾着雨水。成之染感觉父亲的手突然冰凉,方才还泛着潮红的面皮瞬间灰败下去。

  “富川县侯……七日前病逝。”

  “啪”的一声,案头将尽的烛火爆开灯花。成肃怔怔地望着那枚铜符,数十年光景凝聚于其上莹润的水滴,一时间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绿瓷药盏摔在金砖上迸裂开来,成肃猛地抓住成之染胳膊:“胡说!正月里他还派人捎来齐柿……”他突然哽住,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锦帕上溅开点点猩红。

  成之染红着眼眶给父亲顺气,转头吩咐道:“传太医!快!”

  ————

  夜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天色依旧昏昏沉沉的,仿佛裹了层黑纱。延昌殿前的积水被皂靴踏碎,太医在殿中往来不绝,只听闻匆匆脚步声。

  成之染立于御榻云屏后,望着锦被里昏迷不醒的成肃,指尖在掌心掐出深痕。

  “臣已下了三次针,圣上仍神志不清,脉象如游丝悬露,只怕……”老太医嗓音发颤,大着胆子道,“是否该召太常入宫……”

  “召什么太常!”成之染眸光一凛,低声呵斥道。

  老太医迟疑地看向一旁的太子。

  成昭远眉头一皱:“太医之意是……”

  成之染横了他一眼,径自掀帘到外间,凌厉的目光从殿中扫过。

  尚书令孟元策,中书令周士显,领军将军温印虎,护军将军桓不识,诸位重臣一大早被她传召入宫,此刻都神色凝重,见她依旧眉头紧锁,只得生生将嘴边疑问咽下。

  “常督护!”成之染唤常宁上前,吩咐道,“持我印信到京门,急召东郡王入宫。”

  常宁不敢耽搁,当即领命而去。

  众人都一惊,不由得面面相觑。成昭远正要开口,却又听成之染道:“领军将军温印虎,即日起入直殿省,总统宿卫。”

  她音声泠泠,铮铮然有若金石。

  温印虎顿首领命。

  “温将军,”成之染喝道,“台城九门,即刻增派虎贲羽林把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请殿下放心!”温印虎到殿外传令,成昭远盯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成之染目光落在余下的几人身上,缓缓道:“圣上寝疾,朝会暂免。有劳诸君在此侍奉汤药,台省若有要事,务必报我知晓。”

  话中是不容辩驳的命令。

  孟元策与周士显对视一眼,拱手道:“能为殿下分忧解难,臣等岂有辛劳之理?”

  殿中已天光大亮,成昭远终于开口:“此事可要禀报太后?”

  “此事瞒不过太后,不过如今,还是莫让她老人家知道的好……”成之染目光移向内殿,凉意顺着笔直的蟠龙柱往上爬,幽幽地弥散到殿中每一个角落。

  ————

  药炉腾起虚浮的白雾,混杂着金鹤香薰的烟气,仿佛在殿中结成蛛网。成之染望着病榻之上的成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奏章边沿。

  她何曾如此长久地凝视父亲的面容,眼角眉梢的每一寸皱纹,都仿佛刻在她心底的沟壑。她不得不承认父亲已老去,那双素来锐利的眼睛此时隐没了锋芒,他垂垂老矣,与俗世旁人并无不同。

  昏迷不醒的帝王喉间似有痰鸣,依稀像河水冰裂的调子,恍惚又仿佛承平三年雪夜,她在除夕寒寂中细细分辨的风声。

  “殿下,该换冰帕了。”内侍捧着银盆的手微微颤动,他看到清亮的盆底,映出太平公主眼下黛色。

  成之染将浸透的帕子绞出细流,凉水顺着手腕滑进袖管。这双手七岁拉开长弓,十二岁握起刀剑,沾了胡人和汉人的血,吹过陇外和岭南的风,此刻却连一方小小的素绢都拧不干。

  许久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指尖触到成肃滚烫的额头,惊得她一缩,仿佛被蜡泪灼伤一般。

  “太医何在?”成之染唤道。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入内:“殿下有何吩咐?”

  “冰帕换了一整日,为何圣上仍高烧不退?”

  “请殿下稍安勿躁,待过了今夜……”老太医并不敢说,皇帝如今能高烧,至少证明他人还活着,从他的脉象来看,只怕是时日无多。

  成之染不耐烦地将人挥退。灯烛冷不丁毕剥,火光闪动间,案头的残玉忽明忽暗,浅淡的血痕越发刺眼。

  珠帘晃动,外间侍候的众人抬起头,见到散骑舍人江萦扇从内殿出来,年轻的面庞神色肃然。

  “桓将军,公主有请。”

  桓不识随她入内,望见成之染独坐在御案之前,目光流露出几分幽冷,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桓将军……”成之染似是喟然。

  桓不识在她下首落座,打量她一番,谨慎道:“臣已遵照殿下之命,传令金吾卫申警戒严,以备不虞。如今城中安定,还请殿下放心。”

  成之染微微颔首,将手中玉玦置于案上,拼成完整的形状。她问道:“圣上在彭城之时,可有旧疾?”

  桓不识流露出一丝难色,道:“昔日在军中,难免留下些刀剑旧伤。”

  “只是刀剑旧伤?”成之染瞥了他一眼,道,“可圣上素来康健,怎会突然病倒了?”

  桓不识犹豫许久,道:“殿下还年轻,可是难道忘记了,彭城忠武王病逝那年,才只有三十六岁。更何况如今,圣上已年近花甲。”

  窗外传来沙沙细雨声,成之染数着檐角铁马轻响。铜片相击的调子,委实像极了马踏鸾铃。

  桓不识不无忧虑地望着她。

  门外虎贲羽林换防的火把掠过,在殿中投下摇晃的虚影。成之染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幼时在京门江畔,三叔带她夜里捉鱼时,闪动的星光模样。

第384章 疾瘳

  冷雨敲窗,更漏微茫。昏昏沉沉间,成之染骤然回神,案头青玉碗里的莲羹还冒着热气。

  白生生的莲子被烛火映得通透,是远在湘州的成齐远去岁派人送来的。他说湘州的莲子别有一番滋味,不过她尝着,与金陵一带也没什么不同。

  她已经一整天水米未进,既觉不出渴,又觉不出饿。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过许多往事,如同摇曳的烛泪,斑驳地烙在虚空的心底。

  玉佩声叮当作响,成昭远的锦衣跃入眼帘。他刻意压低了嗓音:“阿姊,那些个大臣终日在此也便罢了,为何连我也不能出去?”

  成之染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要去哪里?”

  成昭远答道:“如今形势不明,东宫岂能毫无准备?”

  “你身为储君,如今更应该寸步不离,有什么事情不能派人去?”

  金猊香炉腾起的青烟倏忽扭曲,成昭远指着昏暗幽邃的云屏御榻,不由得扬起了声音:“我既是储君,阿姊为何要如此约束?父亲若是知道了,只怕要笑话我。”

  成之染望着他年轻的面容,许久都一言不发。满室沉寂吞噬了对方眉宇之间的棱角,煌煌灯影下他缓缓垂下了眼眸。

  “碗里莲羹还热着,阿弟可要尝尝?”成之染神情疲倦,道,“我特意让人留了莲心,这苦味醒神。”

  成昭远抿紧了唇,道:“不必了。”

  殿外雨幕中传来金戈铿锵,虎贲羽林又到了换防的时辰。成之染目光扫过对方微微攥起的拳头,轻声道:“今日二叔要到了,打起精神来。”

  成昭远盯着案上的烛火,沉沉眼眸中闪过一道虚影。

  ————

  东郡王成雍比众人预想中迟到了许久。

  日影西斜,延昌殿外的玉阶,坑坑洼洼地盛满了金光。寝殿里药香四溢,汤药一勺一勺地灌下,苦涩的汁水洒在锦被上,昏迷的帝王仍一无所觉。

  成之染将药盏递给侍奉的内侍,银勺清脆的磕碰声,空荡荡地在殿中回响。

  她一时怔然。

  温印虎叩响了门扉,禀报道:“东郡王已到大司马门。”

  成之染的目光从成肃脸上移开。她父亲一动不动,几近僵硬的面容隐隐流露出几分痛苦神情,仿佛陷入了一场深沉的梦魇。

  她缓缓步出殿外,远处的太极殿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鹏鸟,斜阳余晖中抖落了满身烟雨。

  东郡王一行匆匆赶来,见到成之染降阶相迎,成雍一把抓住了她。他的手冰冷潮湿,好似雨夜的枯藤,颤颤巍巍地哽咽许久,到底没说出一句话。

  侍疾的孟元策一干重臣默不作声,望着风尘仆仆的东郡王踉跄入殿,裹着满身水汽扑跪在御榻之前。

  “阿兄!”

  浑厚的嗓音惊破了满殿死寂。成雍怀里紧紧抱着个青布包袱,在重重叩首时滚落散开,露出油纸包着的干枣。

  “这是我从老宅摘的枣子。去岁送了些新鲜的,阿兄可尝了?”话没说完,浊泪已沿着眼角流下。他喊了一声又一声,成肃只是一动不动。

  “阿叔……”成之染试图让他起身,成雍却伏在榻上,扭头盯着她,问道:“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成之染不忍看他:“太医说是他多年劳损,数月来风寒未愈,身子受不住。”

  “岂能如此!岂能如此!”成雍只比成肃小五岁,登时号啕大哭起来,斑白胡须猛烈地颤抖,仿佛还挂着雨珠。

  “昨日高烧不退,夜里才退下热来,今日比昨日又好了许多。阿叔也不必太过担心,再休养几日,我父亲他会醒的。”成之染眼下青黑,眉间也难掩疲倦,可面对成雍,她只能强自安慰。

  成雍抬起头,在内殿扫了一圈,道:“你祖母可曾来过?”

  成之染摇头:“倘若明日仍不见好转,我再向祖母禀报。”

  成雍眸光中满是悲切,他拉过沉默不语的成昭远,握着他的手,又望了望成之染,叹息道:“可怜了你们姊弟……唉!”

  内室的烛火渐次亮起,成之染背过身去,身后响起低低抽噎声。

  ————

  春夜寂寂,细雨绵绵。成雍赶来时道中遇雨,衣衫早已湿透,如今在御榻前洇出斑驳水渍。

  他垂下目光,不由得晃神,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十几岁的成誉跪在西河宋府门前浸湿的膝痕。

  他的幼弟到京门附近的山中砍柴,却被宋氏的家丁抓住,硬说是闯入了宋氏的私苑。他和成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低三下四地将人要回来。成誉哭得很伤心,那捆柴若是背到西市卖掉,又是为成雍到金陵求学攒下的银钱。

  “阿兄可记得这事?”成雍哽咽着抚过锦被。因着长嫂的兄长做国子助教的缘故,他二十多岁时终于如愿以偿到金陵求学,温氏时常欣慰于他家又有了读书人,可是他对长兄和幼弟,始终都心怀愧疚。

  成肃枯枝似的手指似乎动了动,微不可察的动作,几乎让成雍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惶急探身,一不留神打翻了小案上的药盏。褐色的汤药在绣被上晕开,恍如当年江畔割草时划破掌心渗出的血滴。

  成之染沉默地伫立良久,终究捧着食案上前,道:“阿叔吃些东西罢。”

  成雍抹掉眼角的泪滴,摆手不语。半晌,他又对成肃道:“贺楼氏南下那年,江南遭了灾,阿兄把最后半碗米汤留给我。三郎饿得啃腰带,眼巴巴地看着我,那时候我想,你我兄弟可真是苦命人……”他的眼泪又砸在金砖上,伴着静夜之中格外清晰的铁马,沉沉地有如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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