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我就不像你一般,敢跟太女说这个,替我找个靠山。”
陆安嘿嘿笑,“这不是我真考虑外放去做个七品芝麻官的嘛,你跟我又不一样,你好歹姓南宫,同一个南宫姓,这么多人入朝呢,左右都能互相帮衬。”
南宫韵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这个破姓,哪里值得你羡慕了?我倒是恨不得跟你换换。”她叹气,“幸好太女宽宏。”
陆安想想也是,对她举杯,“来,同僚,喝酒。”
南宫韵跟她举杯,“你有夜大人罩着了,既是同僚,我若是在工部混不开,你也要多关照关照我啊。”
“工部有一位小崔大人,叫崔言锦,是清河崔氏十二岁的小公子,我建议你多讨好他。只要小崔大人罩着你,你一定能在工部混得开。”陆安出主意。
南宫韵视线搜寻,“我是听说了,哪位是小崔大人?”
陆安闻言也找了找,片刻后,找到了人,小声说:“喏,太女夫边上,拽着太女夫袖子说话的那个,不知道要央求太女夫什么呢,那位就是小崔大人。”他说完,疑惑地道:“咦?奇怪了,不是朝野上下都传小崔大人与太女夫表兄弟不和睦不对付吗?如今瞧着不像啊。”
至少,这么瞧去,没见太女夫黑脸或者翻脸,尤其还小崔大人还扯太女夫袖子,俩人拉拉扯扯的。
南宫韵顺着陆安的视线,“噢,那位就是小崔大人啊,真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陆安心想,其实最俊俏的人是太女夫吧?小崔大人可不算什么,还没长开呢,当然,兴许长开了也不及太女夫,但她敢看吗?敢夸吗?当然不敢吧?那可是太女夫,是太女的人。
他刚有这个想法,南宫韵便小声跟他说:“太女夫与太女可真般配,怎么瞧,都是天作之合。”
无论是才华,还是容貌,以及气度,再没有比他们更气场合宜的了。
陆安咳嗽一声,“好了,我们喝酒。”
这两个人,可不是他们能随意评价的,尤其还是在这琼林宴上,四周都是眼睛耳朵。
南宫韵意会,闭了嘴,心里却想着,不知小崔大人好不好巴结,如今这么瞧着,他跟太女夫似乎是在央求歪缠什么,像小孩子讨糖吃一样,若是孩子心性,应该好巴结的吧?
崔言锦的确是在跟周顾歪缠,央求他给他做一幅画,因为他早就听说了,表兄给表嫂做了一副南楚江山图做生辰礼,表嫂挂去议事殿了,不过他一直没见着,也没什么想法,毕竟他自觉自己送的礼,表嫂更喜欢,能每日戴在手上,或者拿在手里,而画嘛,虽然表嫂也能天天见到,但挂在议事殿,总不能随身携带。
不过……
第822章 :央求
不过工部的老尚书在议事殿瞧见表兄作的那幅后,便惦记上了。
老尚书私下里拉着崔言锦说:“太女夫的那副画,若是画的再细致些,那就是工部参考治水的地势图啊。”
这图真是太重要了。
但老尚书不好张口,毕竟太女夫每日在户部忙的脚不沾地,他哪好意思自己开口去找太女夫讨要一幅更费心更细致的画?毕竟是工部的事情,他卖着老脸跑去户部劳烦,也不太好。
但他又实在是心痒难耐,挣扎了些日子,便把主意打到了崔言锦身上,试图利用崔言锦的亲戚关系,讨一个面子。
老尚书苦着脸对崔言锦说:“小崔大人啊,你与太女夫是堂兄弟关系,要不你去求求……”
崔言锦看着老尚书,诚实地说:“是隔了一房的表兄弟关系。”
“这个……”老尚书顿了顿,“你们的关系,不好吗?”
老尚书也听说了,崔言锦与周顾似乎很是不对付,太女生辰宴之日,表兄弟俩还闹到了宫宴上,崔言锦对周顾怒目而视,而周顾黑着脸,若不是太女从中调和,大约没准还会在宫宴上大打出手。
崔言锦哼哼了一声,以前是不好来着,不过他识时务地找表兄请罪了。
老尚书看着他,“但太女很喜欢你啊,要不,你走走太女的路子?去求求太女。”
崔言锦为难,“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劳烦我表嫂不太好吧!”
老尚书吹胡子瞪眼,“这哪里是小事儿了?”
他对崔言锦说教“这件事情十分重要是大事儿,太女夫那副画我瞧的真真的,一看他那副画,我便能知道,太女夫是亲自踏足过那些地方,你想想,若是太女夫再画的细致些,什么河流啊,山茂地形啊,如何引水治理,修筑堤坝,如何开凿或者避开山林等等,有了一副更细致的山川图,才能更好的去规划合理。”
“咱们工部不是也有各地的图纸嘛。”崔言锦道。
“但那些东西,哪如太女夫拿出来的东西?况且,以前南宫家人把持朝纲,有很多地方,都是南宫家的人在做事,南宫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撤出南楚前,很多东西都毁了,如今咱们工部留存的东西,有残缺,有些地方呈递上来的图纸,也是残缺不全,更甚至有好几个地方,得重新派人去实地考场重绘图纸,这没个一年半载,怕是补不全,浪费时间不说,也没办法推进今年的事儿啊。再说,短时间内,谁能如几乎把南楚走遍了的太女夫更清楚?”老尚书说着直叹气,觉得自己胡子都愁白了。
治理河堤,修筑堤坝,以防水患等等事情,工部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但首要的图纸,却残缺不全,很多地方,都没法推进。
尤其是,今年雨水多,但被预言,虽过了酷夏,但还没真正下够雨量,多的大雨,怕是要下在秋季,万一来几场大的秋雨,工部还得一头乱麻。
如今只一些重要的,时常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派人去了,但还有很多地方,南楚本就多山林,山体滑坡等等诸事,也是每年春夏秋三季,都多发之事。这些需要治理的地方,也都是工部的事情。
老尚书身为工部的主事人,要统筹全国工程水利,这怎能让他不想要一张全国的十分细致的山川河流图?但工部如今偏偏没有,不是粗糙滥制,就是残缺不全。南宫家撤离前,压根就没想南楚好,能带走的带走了,能毁的毁了,要说王上恼恨南宫家那些人,也不是没道理。
老尚书叹气,“小崔大人啊,你能调来工部,不也是因为工部缺人嘛,你既是咱们工部的人,得为咱们工部使劲儿啊还有,工部要做出政绩啊,你不是扬言说,要为太女多干活吗?怎么如今让你去讨要个图纸,你都不乐意?”
崔言锦挠头,“好吧!”
于是,他被老尚书说动,趁着今儿琼林宴的机会,先跑去议事殿看了那副画,果然特别好,怪不得让老尚书惦记上了,然后,他就来宴席上歪缠周顾了。
周顾自然不答应,“工部的事情,你找我做什么?工部那么多人,擅工画的,都干什么吃的?不画。”
崔言锦将老尚书说服他的那一套搬了出来,央求,“表兄,时间啊,工部要赶时间,那些人即便派出去,也要一步步的丈量出来,才能呈上各地的图纸,这岂不是得最少几个月?或者更多的,要一年半载了。另外,我瞧了,工部有存档的,过去保留的,那画功都是什么东西啊,好多地方,模糊一团,根本都辨不清哪是山川,哪个是河流,哪里是村庄。”
他叹气,“就拿我去工部这段时间说吧,有那等新出画来的,快速呈上来的图纸,画功不如你的好不说,也一样的粗糙,我前一阵子拿着图纸跟工部的人出去办差,距离王都才多远的路?不过两百里,但您猜我发现了什么?画在纸上的,跟我实际与人去考察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儿,不能说全然不同,但也差了一大半,明明是流沙河,被人画成了一条小溪,真是无语。这也就罢了,好歹都是水。但明明有两座山,不是相连的,中间是有沟壑的,偏偏被人画出来,那两座山紧挨在一起,看不见沟壑。这样一来,工部早先定下的方案,便不成了,还得重新做方案研究,然后,所有都要改,上报的预算,便要多出来一大截,只能再重跑回来审批,然后再找户部要钱,一来一往,多浪费时间和精力啊。”
他说的条条是道,指指自己,“表兄,你看看我,我都累瘦了,工部实在太难了。你就帮帮我吧!”
他拽着周顾的袖子拉扯,“表兄,你几乎亲自走过南楚所有地方。而且你多聪明啊,记性也好,哪里是什么土质,什么水质,有没有什么山林等等,你记得多清楚?从你那幅画上就看出来了,你这画不拿给工部去做事儿,太浪费了。”
不等周顾开口,他又说:“利国利民的事儿,您就答应吧!若是您答应,我将我爹的私库都偷来给您玩。”
周顾白眼,偷是什么鬼?他一脸嫌弃,“不要。”
第823章 :回敬
崔言锦说的口干舌燥,发现扯袖子不管用,干脆一把抱住周顾的胳膊。
周顾嫌弃,“松手。”
崔言锦眼巴巴,“表兄。”
周顾看着他。
崔言锦可怜兮兮的,“您知道,在工部,老尚书大人是最大的,他是我的上上峰,就交给了我这么一件任务,我若是完不成,他会给我穿小鞋的。”
周顾挑眉,“那你调来户部。”
“还是不要了吧?不能因为困难,便逃跑啊,我在工部干的好好的。”崔言锦央求,“工部真的有好多好多事情现在推进不下去,我身为工部的一员,也很着急的。”
他继续央求,“好表兄了,我也是为南楚江山社稷嘛,也是为表嫂和您孩子未来的天下啊。”
周顾被气笑,“你这张嘴,倒是会说。”
他嫌弃“行了,你松手我答应你了。”
崔言锦顿时大喜“表兄,你真答应了?”
他费了半天口舌,说了一箩筐,表兄都没吐口,如今是怎么就答应了?噢,他说了是为他和表嫂孩子未来的天下。
这一刻,小小的崔言锦,终于悟了,原来要做成一件事情,说一大堆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费尽口舌,诉苦半天,也许都不见得管用。最管用的是说到人心坎里去。
表兄和表嫂如今还没大婚,但他就说到他们将来孩子天下的事儿,他心里大约开心了,便才痛快答应了。
他晕乎乎地站起身,一脸顿悟地看着周顾说:“表兄,您这么好,表嫂这一辈子,会只喜欢您一个的。”
周顾:“……”
这家伙什么时候开窍了?会说这么中听的话了?
崔言锦说完,一脸肯定,“一定会的。”
周顾不管他怎么会说的,既然说的是他喜欢听的就行,他摆手,“行了,七日后,将画给你。”
崔言锦连连点头,高兴地去找工部老尚书报喜了。
工部尚书一直注意着周顾与崔言锦,亲眼看着崔言锦如何扯着周顾的袖子,抱着他的胳膊,将太女夫身上千金一寸的云锦,都扯出了褶子,而太女夫也没对他冷脸翻脸,虽然面上有嫌弃,但也耐着性子听他歪缠,他心想着,这瞧着哪里像是不和睦不对付了?没有嘛。
直到崔言锦一脸高兴的回来,老尚书知道,事情肯定成了。
崔言锦来到老尚书桌案前,“表兄答应了,七日后,将画给我。”
老尚书高兴,“好好好,不愧是你小崔大人。”
老尚书端起酒,“来,小崔大人,老夫替整个工部谢谢你。”
“哎呀。”崔言锦开心,“我也是工部的一员嘛,您不必谢我,您要谢,就去谢我表兄。”
“老夫是要去谢谢太女夫。”老尚书与崔言锦喝了一杯,然后,又倒满,端着酒杯,来到了周顾面前。
周顾看着老尚书挑眉,“冯老尚书。”
老尚书叫冯明贺,笑呵呵地举杯,一脸感激感谢,“老臣厚颜,叫小崔大人寻太女夫求画,本不该劳累您,但您的画,实在是对工部得用啊,多谢太女夫应允。”
周顾笑着伸手拉老尚书坐下,“来,您坐着,我一直听说您酒量好。其实就凭着老尚书您的面子,只要您张张嘴既是为国为民,哪用崔言锦那臭小子来我面前絮叨半天,只要您一句话,我为了南楚江山,哪儿能不应呢?”
他举杯回敬老尚书,“您为了朝堂,劳心劳力,为民谋福祉,我敬您。”
冯明贺被周顾拉着坐下,心想不愧是太女夫,这话说的多漂亮,话虽如此说,但他却不敢如此信,若说为了南楚江山,这满朝文武,各州郡县的官员,都可以说是为了南楚江山,但若本应自己干的事情,却事事都来劳烦太女夫,要他们这些朝臣干什么?吃干饭吗?
他笑呵呵说:“不不不,老臣敬您,您那副画,实在是巧夺天工,工笔堪绝,老臣一见心喜,十分敬佩您这般大才,若换一个人,哪怕走过了所有地方,也未必能做出这么一幅画来。尤其老夫听说了,您做那副画,只用了一个半时辰。真是太利害了。”
周顾笑,“年少时学了几年,没想到能入您的眼,老尚书您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老臣敬您,总之十分敬佩,也十分感谢您百忙之中,能赐工部一幅画。”老尚书举杯。
周顾笑着喝了,“同朝为官,老尚书无需客套,往后户部有用得着工部的事情,我也不会跟您客气的。”
老尚书哈哈大笑,“这是自然。”
二人一连喝了好几杯,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老尚书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崔言锦正跟别人咬耳朵说话,老尚书回来后,拍了拍崔言锦的肩,“小崔大人啊,你以前真得罪过太女夫吗?”
“得罪过啊,怎么了?”崔言锦看着老尚书,“不过我已经跟表兄请过罪,他原谅我了,我们和好了。”
老尚书感慨,“怪不得。你挺聪明啊,太女夫这么不吃亏的性子,如今你依旧能好好的,可见都是因为他是你表兄吧?”
崔言锦不明白老尚书什么意思,“大概吧!我表兄挺好的。”
老尚书点头,“是啊,工部找他要一幅画,他刚刚跟我说,户部将来有用得着工部的地方,也不会跟我客气的。”
他叹气,“哎,户部诸多事情繁杂事重,我可真怕这幅画的价钱太大,将来咱们工部还不起啊。所以,小崔大人,你以后还是要多担重任啊,工部就靠你了。”
崔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