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普通暗卫,自不必拜见主人家的,但凤凌毕竟不同,如今他也算是在京城跟着苏容一起挂了姐弟名号的。
凤凌嘴甜又招人稀罕,见了沈夫人后,当晚,沈夫人就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待沈显回府,几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沈夫人很开心,“这府里冷清了许久了,如今你们来了,才显得热闹,否则冷冷清清的,你们要不一直住着吧!”
苏行则连忙说:“已叨扰了伯父伯母许久,怎好一直住着?”他看了苏容一眼,“再住个三五日,我们便回东四胡同吧?”
沈夫人不同意,“不行,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白日里能跟我说说话,听我的,就一直住着。”
苏容眨眨眼睛,“三五日是少些,就再住个七八日吧?”
她主要是为了凤凌,这家伙今儿看到这一桌子菜,眼睛都亮了,没个七八日,估计吃不腻。而她也要给人家再出手杀她的机会,一直住在沈府,京中人忌惮沈显这个吏部尚书,绝对不敢闯进来动手的。虽然太子嘱咐她最近什么也不用做,但不见得她要乖乖在沈府猫着不出府。
沈显咳嗽一声,绷着脸说:“住到行则放榜,否则你不怕被榜下捉婿?”
苏行则:“……”
苏容“噗哧”一笑,看着苏行则直乐,“大哥?我没说错吧?看来你还真得注意点儿,据说三年一次,放榜时,各个府邸选婿,如狼似虎的,看来你还是得待在沈府才安全,沈伯父的名声就能保护你没人敢动手。”
沈夫人也笑起来,“对对对,咱们家就是没有姑娘,若是有,我一准将行则扣下做女婿。”
苏行则也笑了,“伯母也取笑我。”
“不是伯母取笑你,是你没发现自从你来京,多少人盯着你了吗?”沈夫人好笑,“我只出去参加了两回赴宴,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凑到我跟前打探你的亲事儿。”
苏行则无奈,“大丈夫未曾立业,何以安家?无论谁打听,伯母都帮我推了吧!”
沈夫人笑着点头,“自是给你推了,男人不比女儿家,成家不必急的。以你的才学,就算到了三十不成家,也能娶个十八的姑娘。”
苏行则:“……”
苏容笑的不行,连连点头,“是是是,大哥不愁的,自是不必急。急的是我那六个姐姐。”
她转头对沈夫人道:“伯母,待我大哥高中后,我六个姐姐的亲事儿,还要劳您费心,我母亲一直留着姐姐们的亲事儿未曾订下,就是为了等我大哥高中,给姐姐们都选个好门第做正妻。”
本来还要等她嫁人,如今是指望不上她了,只能指望她大哥。
沈夫人笑着点头,“好,这事儿我记在心上,从明儿开始,我就先将京中门第合适的适龄公子们都筛选一番。”
苏容趁机提出要求,“不拘于官运之家,商贾之家也行,总之一个要求,就是做正妻。若是遇到那等有潜力的,门第稍微低点儿,也成,但一穷二白的就算了,否则陪着他发家都不知要受多少辛苦了。人品才学都过得去最好。我那六个姐姐不同我,她们是真真正正被我母亲培养的大家闺秀,管家理帐,都学的极好,读书也都颇多,总之除了容貌上,别的都比我强。”
沈夫人嗔笑,“哪有你这么抬高她们,贬低自己的?”
苏容叹气,实实在在地说:“不是我抬高她们,是很多地方,我真的及不上她们。母亲总说我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将来嫁人,也不是个合格的好儿媳,而她们就不同了,方方面面,都是一等一的,绝对拿得出手,比京中很多小姐都出众的。”
沈夫人闻言也讶异,“成,此事包在我身上,待筛选出来合适的人,便将名单给你,你若觉得合适,就派人送去江州给你母亲过目,她若是觉得也行,就带着人进京来相看,别学别人盲婚哑嫁,还是要彼此看一眼,才能放心。”
苏容觉得极好,连连点头。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沈显才对苏容道:“你只管安心在府里住着,近来别去参加谁的宴席了,若在府中闷得慌,倒是可以去街上转转。”
苏容眨眨眼睛,“若是我想去城外游游湖,去大佛寺上上香呢?”
沈显看了她一眼,“多带些人,保护好自己就行。”
苏容粲然一笑,“沈伯父不反对,那我明儿就跟凤凌出去玩了,宴席着实没意思,京城内外我们还没逛过呢。”
沈显不反对,点点头。
沈夫人却不太放心,叮嘱,“一定要小心,可别再受伤了。”
苏容笑着答应。
晚膳后,回到住处,凤凌对苏容摩拳擦掌地说:“主子,咱们明儿出城吧?兴许能够引蛇出洞呢。”
苏容点头又摇头,“近期应该不会有人动手了,瑞安王查案,绝对能让京城风声鹤唳起来。听太子的,规矩些吧!引蛇出洞就算了,出去转转倒是可以。”
她想了想,“约上夜归雪一起。”
正好趁着这一段闲暇时间,跟他仔细了解一番南楚。
凤凌想想也是,“好吧!”
二人说定,苏容刚打算让凤凌去给夜归雪递话,便有人送来了端华的口信,说明儿来找她。苏容只能应了端华。
第二日,吃过早膳,下人前来禀告,说端华郡主来接,马车已等在府门外了。二人收拾了一番,告知了沈夫人一声,便去了府门口。
沈府门口,端华和夜秋莹坐在马车上,一大一小,两张脸,瞅着门内,见苏容和凤凌出来,表情一致地露出欢快的情绪。
苏容笑着打招呼,“端华、秋莹。”
夜秋莹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十分可爱地喊,“苏七姐姐,凤凌哥哥。”
端华矜持地咳了一声,坐直了腰板,催促她和凤凌,“你们两个怎么走个路都慢悠悠的,快点儿上车,今儿一品香茶楼有赵老儿说书,他的书说的极好,一个月就说一天,我提前半个月订了地方,否则站着都没地方。”
苏容没想到端华是要带她去茶楼听书,还这么火爆,连忙上了车,问:“怎么就说一天?”
“哎呀,那老头不缺银子,说书就是找个乐子,喜欢别人听他的书捧着他的感觉。他儿子是茶商,一品香茶楼就是他家开的,他一把年纪,可不就可着自己性子来吗?”端华挪了个地方让苏容坐下,又看向凤凌。
凤凌摆手,“郡主,我就不进里面了,跟车夫坐在车前就行。”
端华点头,放下了帘子,吩咐车夫,“快走吧!”
第216章 :说书
坐在马车上,苏容跟端华了解了一番这个赵老儿。
从端华口中得知,他是个老秀才,早些年是写画本子赚银子养家糊口,过的不算富裕,但也不算清苦,毕竟京中夫人小姐谁房里没私藏几本画本子?直到他三十岁时娶妻生了一个好儿子,儿子长大后,十分有经商天赋,只用了十年,就发展成了京中有名的茶商,他才任性起来,不怎么写画本子了,而是凭着爱好,在一品香茶楼坐堂说书。
有钱就是任性。所以,他一月只说一日书。但也因此,更让一品香茶楼客满宾朋,无数人慕名去听他的书,比他早些年卖画本子,还要受人喜欢。
爱听他书的,除了夫人小姐们,还有一些年轻公子,毕竟他不止讲风花雪月的画本子,还讲些奇人奇事,志怪杂谈,江湖风云,很吸引年轻公子们。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一品香茶楼,苏容伸手一把捞起夜秋莹,跳下马车,夜秋莹用小手捂住嘴,堵住低呼声,一双大眼睛睁的很大。
端华随后下了马车,对苏容无语,教训她,“人家小姑娘是一个十分讲礼数的小淑女,你可别给带坏了。”
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怕踩了裙子摔跟头,不敢跟着跳。
苏容连忙将小姑娘放下,笑吟吟地说了句,“抱歉,一时忘了。”
夜秋莹放下捂着自己嘴的小手,主动去牵苏容的手,很是开心,还有些小兴奋,“苏姐姐,你好厉害,那么高的马车,一下子就跳下来了。”
苏容汗颜,“嘘,别跟我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即便你跟我学了,将来被人说有失礼数,我也不会承认你是跟我学的。”话落,她特意补充,“尤其是在你小叔叔面前。”
夜秋莹抿着小嘴笑,“嗯,不说是跟你学的。”
端华翻白眼,挽住苏容胳膊,“你们两个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苏容才不管她,笑看着面前的一品香茶楼,还没走进去,便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人声。
端华往里瞧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还好,来的还算早,还没开始。一旦开始了,就不让人进了。”
“规矩这么大?”苏容挑眉。
“可不是嘛。因为中途再进人,进进出出的,打扰赵老儿说书。”端华端华挽了苏容胳膊,催促,“快走,要关门了。”
苏容点头。
凤凌跟在三人后面,一行四人,进了一品香茶楼。
门口有两个小伙计既是迎客,也是守门,显然都认识端华这个常客,嘴里笑呵呵地说着“郡主来啦?”手上打着千,让开门口,将人请了进去。
迈进门槛,更直观地瞧见整个大堂已坐满了人,中间一处圆台,一桌一椅一人,桌上搁着一把扇子一本书一块惊堂木,还有个穿着湛青色衣袍年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正走上讲台。
“咱们的位置在那里。”端华伸手一指讲台正前方,最近的距离,得意地对苏容说:“我花了一千两银子订下的。”
苏容心想好贵,小声问:“包茶水钱吗?”
“当然不包了,茶水茶点要自己另花银子,这个价钱只买个位置。”端华道:“就这,还得靠抢,才能抢得到呢。”
苏容:“……”
这茶楼可真是太会赚钱了。
四人穿过一排排座位,走到最好的位置坐下,有小伙计见人来了,连忙走过来询问,“郡主,今儿还喝云雾茶?”
“行。”端华点头,“所有糕点,全部上两份。”
小伙计立即应了一声,笑着去了。
这座位个是半弧形,四个人坐下正正好,苏容去过江湖茶馆,也去过江宁郡的茶楼,但这一品香茶楼的座椅都是用皮垫包裹,坐着很是舒服,倒是比她去过的茶楼都讲究。
凤凌凑近苏容耳边,“姐,来了京城,是不是方才知道,有人比你还会赚钱?”
苏容瞥了他一眼,“天大地大,能人多的是,京城这等地方,没点儿本事的,岂能站得住脚?”
凤凌点点头,摸着皮垫道:“这皮垫,都是鹿皮的。”
端华咳嗽一声,低声道:“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你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不少人都看着你呢?”
凤凌扁扁嘴,“好吧!”
他不是没见识,他就是觉得花这么多银子订的座位,如何让人心甘情愿买帐,就近听赵老儿说书是一点,还有这舒服的软垫桌椅,都给这个位置加成。他可瞧见了,别的靠远些的座位,可没有这等软垫包裹,就是干巴巴一个木桌椅,坐久了,肯定屁股疼。
小伙计端来一壶茶,又摆了足足一桌子点心果仁瓜子等物,道了一声“客人慢用。”他话音刚落,那边赵老儿已站定,一拍惊堂木,“啪”一声,闹哄哄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
“今儿老赵我给众位讲一段咱们大梁珍敏郡主的传奇故事。”赵老儿开口,声音洪亮,“话说珍敏郡主……”
苏容眯了一下眼睛,心想这可真是巧了。
端华也愣了,“上回不是说今儿说前朝公主的野史奇闻吗?怎么倒说起了珍敏郡主?”
凤凌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闻言“呵”地一笑,轻飘飘地说:“今儿因为我姐来了呗。”
端华不解,“这跟她来有什么关系?”
凤凌心说关系大了,这一品香茶楼,这赵老儿,看来被人特意交待了。也不知是谁,总之,今儿这书,是见主子来了,冲着主子讲的就是了。
苏容也捏了一块糕点,递给夜秋莹,对端华问:“听珍敏郡主不好吗?”
那日遭遇暗杀,端华受惊睡下了,公主和驸马是避开她问她的,她如实告知身份时,端华没听到,自然还不知她真实的身世。
端华呐呐,“倒也不是不好,是我从小到大,听我娘说过无数次,听的太多了,没必要花这个银子来听他说吧?”
若论珍敏郡主的所有事儿,这赵老儿哪有身为皇室公主的她娘知道的清楚。
苏容笑,“那你陪我听?”
端华还能怎么办?又不能让赵老儿换一个,只能点头,“好吧!”
赵老儿从珍敏郡主出生时讲起,讲到她的一些趣事儿,似都是真实的,所以,就连端华听了都连连点头,一副说的没错的表情,讲到珍敏郡主成人,在科考放榜三元及第状元郎打马游街时,对谢远一见倾心,之后先皇设的琼林宴上二见倾情,太后本欲赐婚,但先皇重用谢远,将其派到了江南查私盐案,这一查,就查了一年多,待谢远回京,又逢朝中动荡,二人被赐婚的事儿便耽搁了下来,这么一耽搁,二三年过去,没想到就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