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果断地转身离开。
因为心里计算过,流沙陷阱使古墓整体坍塌的同时,尽管会吸纳进一部分湖水。但古墓整体的规模在那里,相比一条湖的面积来说,可以说微不足道。
他认定湖水可能下降一点,对游玩的游客并没有生命威胁。
如今一切尽在掌握,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另一处就惨了,就在梅谦走到那片被围起来的工地时,猛地就听到“轰隆隆”连串地巨响,脚下如地震一般开始剧烈的晃动。
他努力稳住身形,在连串刺耳的汽车报警声与犬吠中,亲眼见前方那只建了三层的建筑整个塌陷下去,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第308章
梅谦也没想到,只不过动了下墓里的机关,竟顺手搞塌了一栋楼。
也不知是楼下的空洞太高,还是建筑质量有问题。
等烟雾渐渐散去,眼前一片狼籍,就成了个小型的灾难现场。
好在工地停工,周边充作宿舍的铁皮房也算完好,连看门的狗都活蹦乱跳,想来对工人们没太大影响。
梅谦开始还在考虑,要不要来个匿名举报。
盗墓贼能拿到这里的地,还能借盖楼掩护偷偷搞小动作,涉及到里面的人应该不少。
甚至还有骨干隐藏在这些刚跑出来的保安和工人中间也说不定。
可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外围的陆大飞,尽管面目都被沙土掩盖,成了个泥人,梅谦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其实梅谦这时的状态也跟对面差不多,毕竟扬起的烟尘可是无差别攻击,但陆大飞对他也同样印象深刻,连形貌体态都研究透了。
两人隔着废墟,就这样远远地对望了一瞬,紧接着都极有默契地转移了视线。
梅谦终于知道跟在后面的是谁了,也打消了举报的念头。
他相信,因为自己出现在这里,对方不说将在场每一个人都调查个明白,而很多做贼心虚的人根本逃不过老刑警的眼睛,势必能发现什么。
就算一无所获,楼塌得这么蹊跷,也是要查的,等下面埋着的通道曝光,估计有关人等都跑不掉。
反正他消除了一个重大隐患,还为自己出了口恶气,此时也懒得折腾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陆大飞也很实在地长出口气。
夫子山海拔不高,面积也不大,但这里是城外,山连着山,要寻找一个刻意躲避的人,何其的难。
匆匆忙忙带人赶到这里,梅谦消失在警方眼中已将近一个小时了。
他只能尽量将手里的人分散出去寻找,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都以为梅某潜逃,有心寻求上面的支援了。
也就理智尚存,觉得还没到那种程度,才压下了心底的冲动。
而建筑工地发生塌方时,去管理处查监控的同事还没有反馈,陆大飞正在与工地的保安交涉,因为这拥有过多摄像头和一大早就停工的工地,也令他觉得不太对劲。
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关键梅谦还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更该好好查查了。
想到此,正拦截热心群众的陆大飞,偷偷冲人群中赶来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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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结构或质量有问题会发生第二次事故,陆大飞和几个人开始维持秩序,阻拦太过热心的群众,一直等到救援抵达,才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他们的目标,在消防车赶来时就拦车回城了。
重新回到警方视线的梅谦,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对之后的调查半点不担心。
夫子山也有监控,警方应该清楚他在工地附近只有片刻停留,这事故可联系不到他的身上。
相比起来,脑中的记忆才叫人头疼。
坐在车上假寐的同时,梅谦一直在努力回想,希望能从杂乱的记忆片段里寻找到关于铁面佛的一切。
实在想不到,铁面佛竟还有如此不靠谱的一面。
盗墓就盗墓,你刻什么字啊,真没素质。
在自我认知中,梅谦觉得自己绝对不是会犯中二病的人,偏偏铁面佛就如此做了。
但想想也算正常,一百五十年前是什么情况?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官府腐败,法度不存。
连铁面佛这等人,都不清楚自己在这样的乱世能活多久。
作为一个将律法践踏在脚下的盗墓贼,又拥有了自己的小势力,还不越发肆无忌惮?
能刻下到此一游,甚至毫无顾忌地将真名添上,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令他和记忆中的“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割裂感。
因为梅谦潜意识认为自己是个守法良民,前尘往事与他根本无关。
更何况,他现在已根本分辨不出,这一切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系统具现出来的。
当然,目前狗系统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其实也没太大差别,他不捏着鼻子认下也没办法。
等梅谦回到宾馆,洗了个热水澡后,梅谦将房间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拉上窗帘,才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自己备用的旧笔记本。
是的,关于《铁面佛》中,很多不方便曝光的文档,他全部写在了这里。
等将里面关于夫子山中的所有描写都删掉,地下的古墓也好,垮塌的大楼也罢,便跟他没任何关系了……
第309章
梅谦觉得自己彻底解决了一个隐患,心情自是大好,美美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点东西,就上床睡觉了。
那头半夜才返回驻地的陆大飞可没时间休息,而是与副组长马成开了个小会。
“那两位都招了,建筑工地下面确实联通着一座古墓,据说还是王陵,不过他们只是刚加入的小角色,负责在外围放风警戒,没有更多的信息。”陆大飞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马成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工地负责人呢?”
“被控制了,但那只是个中间商,收了笔钱就什么都不管了。”
马成挑眉道:“这么说,真正管事的都被埋了。”
“算上他们带下去的,最少二十个。”陆大飞喝着水,神色颇为复杂:“这可是个大案子啊,还要感谢梅谦,要不是他在附近,我还想不起来查这些人,更不清楚有这么多人被埋了。”
“梅谦出现在那里,会不会就是针对这群人?”马成皱眉又问:“也许,他是知道什么,特意给咱们提示?”
“哪用这么麻烦,直接说不好吗?”陆大飞似乎早思考过此类问题,道:“而且监控里他只是路过工地,根本没做停留,直接去了湖边。”
“湖边?呆了多长时间?有人看到吗?”马成连忙追问。
陆大飞表情很是无奈:“今天去湖边的人很少,监控也不多,梅谦消失将近半小时,谁也不清楚他干了什么。或者游泳,或者单纯欣赏风景,那里荷花开得很不错。”说到此,他看了马成一眼:“你那里怎么样?有新线索吗?”
后者摇头:“梅谦照片发下去一天了,一条反馈都没有。”
陆大飞闻言,却也跟着叹气:“可能也是我想差了,几年前的新闻闹得那么大,但凡有点线索早上报了。”
“如果对方真做到天衣无缝,谁也没有办法。”马成耸耸肩,顿了顿又突然道:“你说,什么情况,让一个村子在记载中彻底消失呢?”
“你是说,有人刻意抹去了这个地名,为了王陵?”陆大飞有些吃惊地道:“那可不容易,近几十年肯定做不到。”
“如此一来,留言上的南七十里就解释得通了,上面的羊城也不是现在的羊城……”马成握拳,道:“凡是王陵,随葬品必定丰富。不知为什么,这条线索落在了梅谦或盗墓团伙的手里。他们不约而同地到了羊城,就是为了地下的文物……”可说到这里,他却又开始烦躁地摇头:“不对,北庄这个地名应该还有特别的含义,而盗墓团伙包下工程直接盗掘,梅谦选的却是湖……”
陆大飞看着他喃喃自语了半天,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没了耐性,随口道:“也许没那么复杂,梅谦可能看王陵位置被占了,顺便去湖边散心,他知道有咱们跟着,肯定不会干违法的事。”
“不,还是应该查查那个洗砚湖,说不定下面藏着大秘密。”马成反驳。
“有秘密也是本地同事的活了,你别忘了专案组的任务。梅谦应该在羊城待得差不多了,到时咱们都得跟去,哪有时间?”陆大飞忍不住提醒道:“就算湖里面真有什么,也牵扯不到梅谦身上,夫子山开发程度很高,半小时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在湖边看风景又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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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一个隐患,梅谦其实该离开这里前往下一站了。
当他觉得自己在羊城还没逛够呢,更打算稳一波。
所以,之后的几天,梅谦照例每日出行、拍照、享受美食。
而他的活动范围,也再不限于市内区域,且再无规律。
有时早上出城,前往周边各个旅游景点。
有时傍晚出门,亲身体验这座城市的烟火气。
偶尔半夜睡不着,就直奔夜市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曾重返夫子山,发现垮塌的工地重新被围拢起来,里面多了不少工程机械,周边也多了执勤的警察。
梅谦只好奇地朝工地里面看了眼,就发现有人扛着摄像机在录相。
当即了然,这是下面的古墓被发现了啊。
只是不知,等埋住整个古墓的流沙被清理干净,考古专家们面对空空荡荡的墓室和棺椁上几十排“到此一游”会是何种感受了。
唔,里面还停了急救车?那问题应该不大……
如是又过了三天,梅谦终于腻了,早上一起来,就订了下午前往湘南横城的动车票,然后简单收拾一番,就出门了。
难得出来一趟,怎也要带些特产。
他特意挑了家也负责邮寄的特产店,准备给毛毛、张宇等人都寄一份腊肠和点心。
可正当他扫描快递单,在手机上填写联系电话时,手指猛地顿住,很隐晦地偏了下头,才又恢复正常。
等交好了钱,他背着包,开始重新在周围闲逛起来。
这附近小区特别多,梅谦七拐八绕,径直进了一间厕所。
一进男厕,他推开每个隔间的门,确定只有自己,就将角落处盥洗池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从系统仓库取出塑胶手套,慢条斯理地戴起来。
不过只戴了一半,他想了想又将手套收了回去,走进最里面的隔间,门都没关就冲了水,紧接着转身出来洗手。
就在他低头洗手的时候,有个戴着口罩的壮硕男人走进来。
对方并未方便,反而一手揣在怀里,轻手轻脚地走向盥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