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分开后,他又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再说,我要真见死不救,身上的罪名会更多,就算自己出来了也不好解释不是?”
“梅先生对我们警方还是怨念颇深啊!”秦森笑了。
“换了您是我,您会怎么想?”梅谦笑容不变。
“职责所在,希望您能谅解!”秦森先是一叹,而后面色一正,严肃道:“虽然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但你交代不出来历,身上嫌疑仍然很大,就算检察院不批捕,我们依旧会对你进行秘密调查,若是找到犯罪证据,您不怪我们多事就好。”
“无所谓,还是那句话,只要证据充分,怎么判我都行。”梅谦却是从对方话里听出了别样的信息,眼睛亮了。
第19章 自由
梅谦被押回监室的时候,正是放风时间。
宁驰笑嘻嘻凑过来:“谦哥,看你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好消息?”
梅谦不由一愣,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嘴里却否认:“哪有什么好消息,提审而已,隔几天一次,这都习惯了。”
“我觉得不像,一个多月了检察院都没过来,谦哥出去的日子应该不远了,不是取保候审就是无罪释放。”宁驰一脸地肯定。
梅谦点起烟,笑笑:“承你吉言,这破地方我真住够了。”
“谦哥,我也要出去了。”宁驰突然耷拉着脸:“律师说我罪名不重,可能要罚些钱,估计也就这几天会出去。”
“不用坐牢是好事啊,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梅谦奇道。通过这一阵子的接触,他也知道对方罪名不大,但其中牵涉很多人,案情算复杂,如今竟能出去,还不用判刑,这可是大好消息,这家伙却是愁眉苦脸,让他如何不奇怪?
“虽然没留案底,可我估计工作是保不住了。”宁驰依旧叹道:“而且我也舍不得你,不想离开。”
“说什么混话?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梅谦皱眉训斥了句,接着拍拍对方肩膀,语气温和下来:“不管怎样,能离开就是最好的,出去之后找个稳定的工作,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了。”
“我明白!谢谢谦哥!”宁驰郑重点头,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笑嘻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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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过去两日,应该是兴临山的新闻播放了出去,人气值这阵子涨势很好,眼看着即将达到特殊抽奖的要求。
可梅谦本人真不想要这些人气值,新闻内容肯定不会高大上,就算播报时自己会变成梅某,甚至打上马赛克,狼狈困窘形象未经他同意就被曝光,不知会被外界如何编排,谁又能开心?
值得一提的是,地下祭坛走一遭,梅谦暴露了一些东西,但除了回来第一天,那个叫秦森的大队长再没来提审,想必是没找到办他的把柄。
他又感觉自己距离恢复自由的日子并不远了。
正负相加,梅谦的羁押体验理论上应该算平静。
可真实情况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看守所作为临时羁押的机关,人来人走很正常。
像梅谦这样一个月换三个监室的家伙,做过新人,也当起了老人,室友的变化也总是在发生。
有的被判刑押解到监狱服刑,有的刑期短留在这里接受改造,也有警察机关撤案恢复自由的,或者满足条件取保候审和监视居住的,当然,更有犯了死刑即将挂了的。
而即将离开的人,要么大悲,要么大喜,要么心若死灰。
梅谦看向他们的目光,要么充满同情,要么掩饰不住羡慕,要么心情复杂,尽量平静对待。
宁驰就是让他羡慕的那个,尽管遭罪一场,却恢复了自由。
释放的前一晚,他将所有积攒的零食都散了出去,他塞给梅谦却是最多的。
旁人就算不满,也不会说什么。一是顾忌梅谦在这里的“身份地位”。二来两人平时就走得近,多给优待也算正常。
这时算晚上娱乐的时间,大家或者看电视打牌,或者凑在一起吃东西。
宁驰却凑到看书的梅谦身旁,一副犹豫不安的样子。
“怎么?你还真不想离开?”梅谦瞥了对方一眼,笑着打趣。
“哥,我以前就喜欢你的小说,接触这一个多月,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你就是我的偶像,我当你小弟咋样?”宁驰开口就是一个马屁。
“当我小弟?”梅谦面色古怪。还偶像,有混得这么惨的偶像吗?
他忙摆手拒绝:“别,我真不是盗墓贼,更不是黑涩会。”随即垂眸,目中光芒一闪,而后做愁眉苦脸状:“就我这情况,关个一年半载都算运气好的。我自己还不知将来会去哪呢!”
宁驰睁大眼睛,小声说道:“哥,如果我再找不到好工作,而您又出去了,就让我跟着您混吧!”
梅谦合拢手里的小说,郑重地打量对方,然后笑了:“咱们几次换监都在一起,说起来也挺有缘分。”低头想了想,问:“你真想跟着我?”
“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含糊。”宁驰一脸坚定地发誓。
梅谦:“你会开车么?”
见对方忙不迭地点头,才又道:“那行,正好我现在的助理是个小姑娘,有些事比较不方便。如果我近期出去了,你就给我做个助理吧!”
说罢,他重新翻开书,低头阅读,再不看对方一眼……
不得不说,宁驰的马屁与梅谦自己的推断不谋而合。
第三天,刚吃过早饭,看守所管教就送来了无罪释放通知书。
这下,他终于不用拿奇怪的目光去看别人,反而坦然接受了室友们的羡慕和恭维祝贺。
完成一系列签字,领取个人物品等流程,就这样看似突然,实则必然,既没经过法院宣判,又没有通知家属的情况下,梅谦脱下马甲,挎着塞满衣服的旅行包,悄无声息地出了看守所大门。
也不知为何,原本以为的欣喜若狂并未在自己身上出现,门外没有来接他的汽车,更没有想象中与他针锋相对的记者。
门口空荡荡,只有钢铁大门关闭的噪声,与秋风卷起的纸片。
如果按影视剧的描述,这时就有种萧瑟悲凉,茫然孤寂之感。
梅谦自失一笑,他知道,身陷囹圄整37天后,在迈出铁门的那一刻,意味着他彻底摆脱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在没有手铐的情况下,重新看到初秋的阳光,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恍如隔世……
第20章 后续(上)
“叮铃铃……叮铃铃……”
“喂!您好?”梅谦忍着头疼,十分不情愿地接起了手机。
“您好,是作家梅谦吗?”
“嗯,是我,您是哪位?”手机中传出陌生的男人声音,梅谦微微皱眉,又问道。
“我是星火娱乐运营部的陈亮。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儿,我也起床了。”梅谦打了个哈欠,又奇怪道:“运营……您怎么知道我的私人手机号码?这种事不是应该通过我的助理吗?”
“听说您的助理受伤住院了,我就通过一位朋友得到了您的联系方式,希望您不要见怪!是这么回事,我公司现有一个大项目邀请您合作,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项目?梅谦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什么项目?是综艺还是影视?原创剧本还是改编?”
“我们准备投资一部电影,想邀请您参与剧本的创作。”
“剧本……”梅谦一下子兴趣全无,他对这种命题作文一向兴趣不高,主要是约束大要求多,要是遇到喜欢胡乱改剧本加戏的导演,成功了还好,万一是个烂片,编剧也得跟着挨骂。
他这边就要拒绝,但对面下一句话却是:“这次的项目,我们除了给您投资金额的百分之五作为编剧费,还会分您百分之十的票房分成,您看怎么样?”
还有这种好事?梅谦怔住,想了想才道:“什么题材的电影?具体有什么创作要求?”其实具体事务应该面谈的,但他实在很好奇,自己到底有什么,竟值得对方给这么大的好处。
然后,他瞬间就有了摔电话的冲动:“目前还没立项,但电影肯定是盗墓题材,如果您对写剧本不感兴趣,单纯挂个名,我们也算您的作品,不过片头要着重注明是由您亲身经历改编,梅先生现在的人气十分有操作价值,咱们合作的电影一定会大卖,到时……喂?喂?梅先生……”
梅谦利索地挂断,心里骂骂咧咧,盗墓?还亲身经历?这什么人啊?看老子还不够倒霉是不是?
手机又很快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果断拉黑。
房间内终于清静,睡意也彻底没了。
他下了床,习惯性要将被子叠成豆腐块,做到一半愣了下,才猛地将被子甩在床上,然后摸着头顶毛茸茸的短发茬走进了洗手间。
等助理毛毛按响门铃的时候,梅谦早已将自己收拾干净。
“昨晚喝那么多,还以为你起不来呢!”毛毛惊奇地看着衣着整齐的梅谦。
“嗯,睡不着了!”后者没有提及方才电话的事,而是接过她手里的打包袋,打开看了看,是自己爱吃的小笼包:“下次不用跑那么远去买早餐,直接下单订外卖不好吗?”
“外卖哪有自己去买快?”毛毛笑嘻嘻地换了鞋,重新抢过袋子,拉着他走到茶几旁,就开始分发餐具:“快吃吧,还热着呢。”
为了庆祝重获自由,昨夜和朋友们大喝了一场,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这时候正饿着呢。
所以梅谦也顾不得烫,两口一个包子,吃得飞快。
毛毛就淑女多了,慢条斯理地吸着豆浆,只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时不时会弯成月牙状,有意无意地瞄着坐在对面的人。
梅谦将包子吃完,两口又喝干豆浆,就当毛毛的注视并不存在,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按下遥控器就看起电视。
也不知是不是大还丹的关系,这姑娘从地下出来后昏迷了一整天,原本医生要求她在医院待几天观察观察,可前天听说他被放了出来,就死活要回家。
这两天更是天天早起给他买早餐,对他的态度也与过去大不相同,尤其那探究的小眼神,看得人极不自在。
说起来,毛毛之所以跑到考古现场,还是为了找她父亲开具东山古墓与梅谦小说并不同的考据证明。
这姑娘太担心梅谦的处境,希望有了考古专业人士的证明,梅谦便可以早点洗脱嫌疑,能被放出来,可惜她刚联系到毛教授,两人站在营地外面都没来得及叙旧,竟然遇到了地震,齐齐掉进墓里。
而且梅谦有些怀疑,是不是当时偷偷喂药的事被毛毛知道了,可无论如何试探,这姑娘却总是卖萌,啥也不说。
“最近有人联系你么?”无聊地换着台,梅谦主动询问。
毛毛这个助理主要负责与外界沟通,像今早这样直接连他的极少。
一场牢狱之灾,对梅谦的主业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之前联系过的综艺节目和IP改编,却都再没动静。少了很大一部分收入不说,想要依靠上镜获取人气值的办法也折戟沉沙了。
说到工作,毛毛的表情也认真起来:“没有,要不要我主动去电问问?”
“不必,上杆子不是买卖,再说我打算闭关将手头这本书完结,最近就不出去了。”梅谦还是觉得自己最近应该低调一些,顿了顿,又笑道:“之前虚惊一场,我给你一段时间的假期,放下工作,好好去玩玩。免得你妈总唠叨你太忙,都没时间谈恋爱。”
毛毛一愣,不满地噘嘴:“我妈电话都打你这里来了?”
“老人家么,都是这个样子。”梅谦不禁想起自己大学刚毕业时,父母就催促自己去相亲的烦恼日子。果然,不同的世界,同一种母亲。心中升起一股惆怅,但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渐渐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那你怎么不结婚,你可比我大好几岁呢!”毛毛不满地噘嘴。
“没遇到合适的,再说,我也没人管着啊!”梅谦挑眉,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顿了顿,又收敛笑容,正色道:“对了,这两天可能会来一个新助理,是看守所认识的小兄弟,到时你带一带。”
“就你这状态,还请新助理?用得上吗?”毛毛十分不理解地瞪大眼睛,吃惊道:“看守所里的犯人还是狱警?”
“犯人,人不错,与你年纪相仿,应该很有共同话题。”梅谦眨眨眼:“关键是,他在身边,会特别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