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关,灵根测试!”
测灵石矗立在演武场中央,宛如被劈开的水晶柱,表面流淌着淡青色的灵光。
陆寒走向前时,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看他那身打扮,怎么可能有灵根。”
“听说在幻境关走得快的人,通常思维有些异常,灵根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测灵石上。那一刹那,整个场地陷入了寂静。
测灵石散发出的青光,仿佛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唰“的一声黯淡下来,连一丝微弱的星芒也不再显现。
演武场瞬间沸腾起来,笑声四起。一名世家子弟甚至扔来一个花生壳,落在陆寒脚边,他嘟囔着:“嘿,真没灵根啊!玄天宗什么时候开始收凡人了?”
“都给我安静!”
周衡这一声令下,如同一块冰冷的铁块投入喧闹的人群中。
不知何时,这位执事长老已悄然走到测灵石旁,他那干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石面,眼中突然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他先是凝视着陆寒那苍白得有些惊人的掌心,随后又扫了一眼陆寒腰间的断剑,突然伸手抓住陆寒的手腕,手指按在陆寒的脉搏上。
陆寒的脉搏处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金纹,随着心跳微微跳动。
“有点意思……”
周衡松开手后,背在身后的手指偷偷掐了一个诀,测灵石底部立刻冒出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紫烟。
“这孩子并非没有灵根,而是被某种力量彻底封印了。”
他的话音虽低,却刚好能让陆寒听见。
陆寒立刻抬起头,目光与周衡那深邃如无底深渊的眼睛相遇。
周衡的眼睛如同一口古老的井,其中蕴含的情绪,陆寒完全无法解读。
“入选名单,现在公布!”
执事展开黄绢,演武场再次安静下来。
陆寒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名单最后,紧接着是林婉儿、赵云山,以及几位他熟悉的外门精英的名字。
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赵云山的玄色衣角被人紧紧攥住,皱成一团。
他死死盯着“陆寒”二字,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师弟说:“晚上到我屋里来,带上那瓶‘蚀骨散’……”
周衡则凝视着被云雾遮蔽的山尖儿上的藏经阁,手指不自觉地在腰间挂着的青铜小鼎上轻轻摩挲。
这小鼎身上刻着的“护道”二字,已被岁月磨得锃亮。这小鼎,正是他师父临终前执意赠予他的遗物。
师父临终时嘱咐他:“若遇金纹绕腕之人,无论何种情况,你都必须护其入内门。”
此刻,外门执事手持木牌走来,目光轻蔑,语气不善地指示:“丙字号院,最西边那间屋子。门柱已倒,自行找石支撑。”
陆寒接过木牌,只见上面刻着“丙-柒”字样,已被虫蛀缺角。
他顺着执事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山坳中排列着一排灰暗的矮房。最西边那间屋的青瓦脱落大半,霉变的稻草暴露在外。
风声呼啸,枯叶“啪”地击打在门上,门轴发出“吱呀”呻吟,仿佛濒临崩坏。
腰间的断剑再次震动,这次带着一丝温暖,仿佛在安慰陆寒:“别怕,有我在。”
陆寒紧握木牌,穿着麻鞋踏过满地碎叶。
他听到身后赵云山发出冷笑,看到周衡的背影消失在藏经阁方向,还注意到林婉儿在廊下偷偷塞给他某物。
取出一看,是一颗糖衣包裹的药丸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丙院后有温泉,勿受寒。”
山风呼啸,松涛声在耳边回荡。
陆寒凝视那间破败的屋子,脑海中突然浮现王五临终前的话语:“即便剑鞘破败不堪,内里所藏,仍是利剑。”
陆寒下意识地抚摸腰间断剑,感受到其温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前方的路,才刚刚开始。
第5章 外门风波暗流涌
当演武场的喧嚣被山风带走,陆寒正穿着麻鞋,踏过最后一片碎叶。
丙字号院的青瓦在黄昏的天色中透出一股寒意,半块瓦当坠落至墙根,裂成锯齿状的碎片,仿佛是某人冷笑的残迹。
他伸手推了推那扇歪斜的木门,门轴发出的尖锐声响超出了他的预期,宛若惨叫。
一踏入屋内,霉味、稻草的潮气和腥味立刻扑鼻而来。墙角堆着发绿的腌菜坛子,房梁上悬挂着蜘蛛网,风一吹便摇曳成模糊的银线。
陆寒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它顶住门框,手指轻抚过石头表面粗糙的纹理。
这石头与铁匠铺里的砧石相似,但这里的石头,却冷得刺骨。
突然,腰间的断剑轻微颤动,他低头望去,只见剑鞘裂纹中渗出淡淡的金光,仿佛有生命在呼吸。
“别急嘛。”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四面透风的墙间回荡。
次日卯时三刻,外门演武场的晨钟刚刚敲响,陆寒便被召唤至杂务堂。
赵云山站在走廊下,他那玄色道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格外耀眼,手中转动着一块刻有“执事”二字的青铜牌子,说道:“新来的,得先学会规矩。”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陆寒腰间的断剑。
“炼丹峰的炉渣必须清理干净,每天亥时前必须倒完——别让我嗅到一丝焦糊味。”
旁边的外门弟子听后都哄笑起来。
陆寒的目光紧盯着赵云山指尖的青铜牌子,上面沾着斑斑点点的暗红,仿佛未洗净的丹毒。
他立刻想起了周衡昨晚提到的“被封灵根”的事,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对方显然认为他连炼气期的门槛都达不到,因此才这般肆无忌惮地折磨他。
“嗯。”
他垂下眼帘应了一声,余光瞥见赵云山嘴角的微笑,就像一只老鹰注视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炼丹峰的炉渣堆积在山后的阴坡处。
陆寒每日扛着竹篓上山时,总能见到黑乎乎的炉灰中夹杂着未完全燃烧的灵草残枝。
偶尔,他还能翻出半块黑乎乎的丹丸,凑近鼻子一闻,一股淡淡的苦杏味扑鼻而来。
他的手掌很快磨出了血泡,竹篓上的麻绳勒得虎口泛白。
然而,那把断剑每夜都会变得滚烫,在他沉睡时轻轻颤动,仿佛在帮他缓解酸痛的肌肉。
亥时,夜色蔓延至炉渣堆旁。
陆寒正弯腰捡拾最后一捧炉灰,手指突然被某物划破——原来是一块嵌在灰中的碎玉,其棱角锋利如刀刃。
一滴血“啪”的一声落在炉灰上,他正要擦拭,却见那炉灰突然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黑灰形成了蛇纹般的图案,沿着他的手指缝隙向上爬升,在半空中聚集成三寸长的剑气!
青白色的剑芒划破暮色,刺得他眼睛眯起。腰间的断剑突然剧烈震动,他清晰地听到了金属震动发出的嗡嗡声,仿佛是久别重逢的呼唤。
“这是……”
他屏住呼吸,目睹那道剑气钻入自己的手掌心,手腕上的金纹迅速蔓延,沿着血管向上臂攀爬。
体内涌动着一股热流,如同被浇上滚烫的油,但并不疼痛,反而让他想起了铁匠铺里,烧红的铁锭突然浸入冷水时腾起的白雾。
那是淬炼的声音。“陆寒?”
树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陆寒迅速转身,只见林婉儿抱着药篓站在五步开外。她头上的玉簪因剑气摇晃,眼中还映着未散的金光。
陆寒本能地想遮掩腰间的断剑,却见林婉儿后退了小半步,但很快稳住身形,咬了咬嘴唇说:“我……我只是采药路过这里……”
一阵风吹过,掀起她的衣袖,露出手腕上淡淡的药渍。
陆寒想起了前日她给他的药丸,那糖衣在舌尖化开时的甜美,让他突然感到喉咙紧缩,只说出一个字:“你……”
“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婉儿快步上前,迅速将一个布包塞入他的怀中,动作之敏捷宛如受惊的小鹿。
“这是《玄天剑诀》,我……我亲自抄写的。请务必保密,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给你的。”
她的耳尖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转身欲走,却又停了下来。
“炉渣中的碎玉是玄铁髓,能够激发剑气……你……你必须小心使用。”
那布包还残留着林婉儿身上的余温。
陆寒低头打开布包,只见泛黄的纸页上工整地书写着小楷字迹,墨迹未干,仍能嗅到松烟墨的清香。
当他再次抬头时,林婉儿已经跑远,只余下药篓上的银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响声,仿佛有无尽的话语未尽。
月升中天时,陆寒坐在破旧小屋的稻草堆上,断剑横置于膝上。
他依照剑诀开始运气,手腕上的金纹随着呼吸闪烁,体内热流竟沿着剑谱的脉络流动,最终在丹田处凝聚成一个小太阳般的核心。
窗外,夜鸟“嗖”地掠过。他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一股熟悉的阴森气息。
那是赵云山穿着玄铁靴踏在碎石上的声音。
“明日外门将举行大比。”
声音随着风飘入耳中。
“听说最近有个人颇为不安分,活跃得很啊?”
陆寒紧握膝上的断剑。剑鞘上的裂纹中透出的金光愈发耀眼。
当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时,陆寒正站在试剑台的一角。
他能听到身后外门弟子们小声私语,如同细针穿线般密密麻麻:“那人就是被赵云山派去清理炉渣的吧?”
“听说啊,他连炼气一层都尚未稳固……”
晨雾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杏仁味,与炉渣堆中的焦香混合。他伸手轻抚腰间的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