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求的是毁灭!让正道、魔道全部被归墟吞噬殆尽!”
他举手,八块命轮碎片瞬间浮起,环绕身旁。
“而你,亲爱的守主,正是最佳的钥匙。你的灵气与剑意,都将化作归墟的养分!”
话音未落,他指尖弹出一块碎片。
陆寒急忙挥剑阻挡,不料碎片竟直接穿透剑刃,直射他的眉心。
剧痛中,他目睹识海内的剑灵残魂冲出,与碎片中的黑雾纠缠在一起。
此时,归墟的裂缝骤然扩大,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比玄冥子更为高大扭曲,额头处有与陆寒命轮相似的纹路。
“守主……”黑影的声音如两块巨石摩擦。
“归来……”
陆寒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
他能感受到,黑影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身体,直达识海深处的剑灵残魂。
此时,剑灵残魂不再挣扎,反而平静下来,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这一局……”陆寒抹去嘴角的血迹,手中的古剑嗡鸣不止。
“我来当棋手。”
他迈前一步,剑意如实质般扩散,周围的黑雾瞬间被逼退三尺。
他目光如冰,冷冷道:“无论你是归墟的守主,还是什么上古存在,哼!”
他的眼神比剑刃更冷。
“我陆寒的命运,由我自己主宰,不容他人置喙。”
归墟裂缝中的黑影顿时定格,仿佛被定住一般。
千里之外,冷霜正沿着湿漉漉的石壁在地下密道中疾奔。
她怀中的羊皮卷已被血浸透,却仍紧紧攥着,如同攥着生命般。
那羊皮卷上,用朱砂写着三个小字:“暗河入口”。
第167章 禁地潜行,咱这次真没带地图!
枯井底下的青苔滑不留手,陆寒仅用一只手撑在湿滑、腻人的砖墙上,手指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缓缓扩散开来,竟比那些零散的苔藓更像是有生命之物。
冷霜所给的布防图,被他用兽皮包裹紧贴在胸口,此刻正随着心跳轻轻撞击着肋骨。
那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暗河入口”三个小字,这是他避开玄冥宗三层雷火阵、七层迷魂幡的唯一希望。
“这地方比我家还乱。”他低声嘟囔着,靴子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地下密道中霉味扑鼻而来,仿佛有人用浸泡过烂树叶的破布塞进他的肺里。
头顶传来机关复位的轻微声响,正是刚才触发的铜铃阵关闭了。
这声音让他回想起十二岁在铁匠铺打造铜锁时,师傅常说的“锁簧归位要如猫步般轻柔”,可此时这“猫步”般的动静,在寂静的密道中却如敲击鼓膜的铜锣般响亮。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幽蓝的火焰瞬间燃起,墙上的刻痕令他瞳孔微缩。
那些歪斜的纹路显然不是天然石纹,而是被锐器刮出,每道划痕中都凝结着暗红色的物质,凑近便能嗅到铁锈味。
陆寒轻触刻痕,指尖刚一接触,整面墙骤然泛起幽光,仿佛深潭中投入石子,波纹自他掌心扩散开来,火折子的光芒在这幽光前显得微弱如豆。
此时,记忆如电流般从后颈直冲而上,那感觉如同烧红的铁签猛然刺入脊椎,剧痛难忍。
他仿佛看见自己站在焦土之上,脚下碎石尚冒青烟。
远处,断剑插于焦黑尸堆中,剑身血珠沿刻痕滴落。
不对,这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人。
那人披着玄色大氅,腰间剑鞘与他手中残缺古剑如出一辙。那人正将一团黑雾按在青石碑上。
黑雾中隐约可见半张脸,眼尾的红痣让陆寒喉头一紧。
这不是秦昭吗?幽冥宗那位常以折扇遮面微笑的外门执事。
“双生一体,方能破局。”那玄衣人声音低哑,在陆寒识海中如炸雷般响起。陆寒踉跄后退,背部重重撞在石壁上。
刻痕的幽光愈发明亮,连他掌中残缺古剑也变得炽热。
剑灵残魂震颤着沿经脉上涌,仿佛要从他眼中探出究竟。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青铜。
陆寒猛然抬头,只见壁画中浮起一道虚影,比常人高出半头,腰间金纹已褪色,额头印记模糊,竟与归墟裂缝中黑影额头纹路相似。
他下意识地握紧剑柄,那残缺古剑嗡鸣着出鞘三寸,但虚影一抬手,剑鸣骤然消寂。
“守主大人,别紧张。”虚影目光扫过陆寒手中的剑,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是命轮,玄冥子的前身。”他举手在虚空中划出半弧。
“你刚看到的,是我封印那小崽子残魂的场景。千年已过,他仍想挣脱封印,拉这个世界一同下地狱。”
陆寒喉头紧绷。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虚影虽然淡淡,却比玄冥子身上多了一股狠劲,犹如一块浸泡过鲜血的老铁,越磨越锋利。
“你等了一千年,难道就为了说这个?”他强忍着识海中一阵阵刺痛。
“还是说,你和归墟那些玩意儿……”
“归墟?”
命轮的虚影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撞击石壁,碎成无数片。
“那可是我设的局!当年那些正道人士围剿我时,我故意给归墟留了个破绽,就是想让这些自视甚高的修士以为能将我灭掉。他们哪能料到……”
他的虚影骤然逼近,陆寒甚至能看见他眼底翻腾的黑雾。
“我把命轮碎片打入秦昭的残魂中,又将秦昭的残魂与你那剑灵关在一起——双生一体,方能破局。你以为那‘双生一体,方能破局’这八个字是说给石头听的?”
陆寒手心直冒冷汗。
他回想起在归墟祭坛时,玄冥子弹出的命轮碎片直接钻入他眉心,还有那剑灵残魂突然安静下来的情景,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烧红的炭,难受至极。“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让你变成一把刀。”命轮的虚影瞬间消失,石壁上的刻痕却开始剧烈抖动。
“去把秦昭的残魂揪出来,去把归墟的裂缝撕得更大些——等你看到那东西真正的模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只剩下一声低沉的笑。
“你会感谢我的。”
突然,地面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有巨物在地下翻滚。
陆寒紧握古剑,只见刚刚刻痕发亮处,冒出两个新符号:一黑一白,宛如两条蛇相互缠绕。
在他的识海中,剑灵残魂突然尖叫起来,带着几分慌乱——这是他觉醒剑意后,首次见剑灵如此失控。
“双影……幻阵?”
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触那两个符号。石壁处骤然涌出黑雾,迅速裹住他的脚踝,不断向上攀爬,仿佛无数冰凉的手在拉扯他,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此时,头顶枯井的入口已不见踪影,眼前一片灰蒙蒙、乱糟糟,连古剑发出的光芒也变得如远处的星光般微弱。
陆寒深吸一口气,将古剑横于胸前。
剑意如潮水般蔓延,但刚触及黑雾,便“哗啦”一声被撕得粉碎。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急促,仿佛要冲破肋骨飞出体外。
在黑雾深处,两个模糊的影子缓缓显现,其中一个像他,另一个……
像秦昭。
黑雾带着腐锈的气息,已漫过陆寒的下巴,这时那两个影子才从混沌中显出轮廓。
左边是秦昭,月白色衣衫上沾着幽冥宗外门的紫纹,嘴角被折扇半掩,挂着惯常的戏谑笑容;右边是玄冥子,玄色道袍被归墟的阴煞浸透,额头中的命轮印记如活物般蠕动。
两人同时开口,陆寒甚至能听到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你是哪个?”
左边的秦昭歪了歪头,扇骨在掌心敲得啪啪作响:“是铁匠铺里抡锤子的阿铁?还是拿着把破剑硬装正经的剑修?”
右边的玄冥子则眯起眼睛,手指关节捏得咔咔直响:“归墟的守主?命轮里的棋子?又或者……”
他突然露出阴森的笑容。
“我和秦昭这对老对头的新玩意儿?”
陆寒的腮帮子咬得酸胀难忍。
他能察觉到手中的古剑变得滚烫,但剑的意韵刚触及指尖,就被那团黑雾瞬间搅碎——这幻阵比归墟祭坛上的困灵锁还要阴毒,连剑灵的残魂都躲进了识海最深处,仅剩一丝微弱的颤动。
更让他心慌的是,秦昭眼尾的红痣和玄冥子道袍下隐约的伤疤,竟与记忆中那黑衣人镇压的黑雾完全吻合。
“你们……”他开口时,声音沙哑。
“不是应该在祭坛里拼得你死我活吗?”
“你以为千年的纠葛像小孩子过家家?”
玄冥子突然抬手,黑雾中蹿出一道阴火,直射陆寒咽喉。陆寒下意识侧闪,后背撞进秦昭怀里。
月白色衫角的熏香和腐叶味扑鼻而来。
秦昭用折扇抵住他后颈,凉意顺着脊椎直冒。
秦昭低声说:“他想撕毁归墟,我就想扒了他的皮,可命轮那老家伙偏要把咱俩绑在一起。”
声音渐低,似在吐露秘密。
“直到……你来了。”
陆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冷霜提到的“双生一体”,又忆起命轮虚影消失前那低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