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鬼道养魂要在每月十五子时,用三盏阴火温养......”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团黑雾,只余下几片烧焦的残叶飘落在陆寒脚边。
“陆寒?”墨鸦仰头看他。
少年的额角渗出冷汗,金纹在眼底明灭如鬼火,手指死死抠着玄铁剑柄,指节泛着青白。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枚完整玉简正在他掌心发烫,表面浮现出与识海黑影轮廓相似的纹路。
“他说的是真的。”
陆寒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刚才黑影......它怕这经。”
他突然将玉简塞进墨鸦手里。
“收着,我现在碰不得。”
话音刚落,山脚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墨鸦派去追踪幽冥宗的暗卫。
那人身着玄色劲装,腰间的银铃还在乱响——这是他们约定的示警暗号。
墨鸦瞳孔骤缩,不等那人开口便冲过去:“怎么回事?”
“秦昭......”
暗卫咳着血吐出半句话,胸口插着半截带倒刺的黑针。
“他在青岚谷布了引灵阵......”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墨鸦的手腕。
“阵眼是......是陆公子的血......”
“撑住!”
墨鸦反手按住他的伤口,可黑针上的毒已经开始腐蚀血肉。
“我带你找苏姑娘!”
“不用了。”
暗卫惨笑着摇头,眼神逐渐涣散。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那阵能引动天地灵气,把他体内的剑灵......”
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一口气喷在墨鸦脸上。
“彻底......唤醒......”
“陆寒!”
墨鸦转身时眼眶通红。
“秦昭在布置引灵阵,目标是你!他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彻底觉醒剑灵之力!”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早该想到,他之前散的‘归墟钥匙’传闻是幌子,真正的局是......”
“是用我的血做阵眼,引灵气冲开剑灵的最后封印。”
陆寒接过话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望着山脚下翻涌的黑云,忽然想起秦昭血镜里那道黑影——原来从镜狱相遇开始,这局就已经布下。
他摸向腰间的半片玉簪,那是苏璃家族的信物,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
“苏姑娘的灭门,萧师尊的急切,秦昭的局......”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
“都是因为这把剑。”
“你要去哪?”
墨鸦见他突然往悬崖方向走,连忙跟上。
“去试剑。”
陆寒站在悬崖边,山风卷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雾渊,偶尔有寒鸦掠过,啼声里带着几分凄厉。
他解下玄铁剑抱在怀里,能清晰听见剑刃与剑灵残魂共鸣的嗡鸣。
“我要看看,新铸的剑心,能不能斩开这困了我千年的局。”
他闭目深呼吸,识海深处的黑影突然发出愤怒的嘶吼。
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慌乱压制,反而顺着那股躁动引动剑意——第九层“斩我”之意如火山喷发。
金纹从眼底蔓延至脖颈,玄铁剑“嗡”地离鞘,剑气冲霄而起,在半空凝成一柄数十丈长的金色剑影。
“这一战,我不会重蹈覆辙。”陆寒低喝一声。
剑影轰然劈下,崖边的千年古松被拦腰斩断,飞石砸进雾渊,惊起无数寒鸦。
他能感觉到,原本在识海翻涌的黑影被剑意撕开一道裂缝,露出里面更小的、泛着清光的残魂——那是剑灵真正的核心?
“咳!”
他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鲜血。
刚才的爆发让识海受了反噬,黑影趁虚啃噬他的魂魄,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墨鸦扑过来扶住他,却被剑气震得后退半步:“陆寒!你的识海......”
“不稳定,但能撑。”
陆寒抹掉嘴角的血,望着远处幽冥宗方向翻涌的阴云,眼神逐渐冷硬。
“秦昭要引灵阵,我便让他看看,被唤醒的究竟是谁的剑。”
墨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注意到他腰间的半片玉簪正在发光——那是苏璃留下的传信标记。
她刚要开口,陆寒已转身走向偏殿,玄铁剑在鞘中轻颤,像是在应和他逐渐清晰的计划:“去取幽冥宗的弟子服饰。”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淬了钢的剑。
“有些事,得亲自去对方的地盘查。”
山风卷着他的衣摆掠过墙角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影子里,金纹与黑影还在无声角力,却再也不是从前的一边倒。
在两者交缠处,一抹清光正在缓缓生长,像极了破晓前的第一缕晨光。
第90章 谁说正道不能开挂?
月光被阴云撕成碎片,幽冥宗后山禁地里,青石砖缝渗出的寒气顺着陆寒的靴底往上爬。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玄色绣银纹的弟子服,袖口处还残留着墨鸦指尖的温度。
那是方才她替他整理衣领时,刻意压下的褶皱。
“呼吸再沉些。”
墨鸦的声音像一片落在耳边的薄冰,她站在五步外的阴影里,腰间淬毒的柳叶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巡夜队每盏茶时过一次,现在还有半柱香。”
陆寒摸了摸腰间的半片玉簪,苏璃的传信标记已经暗了下去,但刚才的灼热仍留在皮肤上。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玄铁剑的嗡鸣重叠,识海里黑影与清光的角力让太阳穴突突作痛。
“你确定这条路能避开月幽藤?”
他指腹擦过袖口绣着的幽冥宗鬼面图腾,那图腾的眼睛位置,正是墨鸦用细针挑开的透气孔。
方便他引动剑意时不至于被憋出破绽。
“我在这当刺客七年。”
墨鸦转身时,发间的银铃轻响,声音却冷得像浸了千年寒冰。
“就算闭着眼,也能数清每块砖下埋了几具尸体。”
她说着,指尖在空气里划出三道短弧。
“左三,右二,直走三十步,看见刻着九只乌鸦的石柱就停。”
陆寒点头,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墨鸦的目光像根细针,扎在他后颈——这个向来只信刀刃的女人,此刻竟将宗门的生死线摊开在他面前。
是因为三天前他替她挡下那道淬了蚀骨毒的掌风?
还是更早时,他在刑讯室里替她隐瞒了私放凡人的事?
“走。”
墨鸦突然抬手,远处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
陆寒立刻垂首,顺着墙根往前挪,玄铁剑被他用布裹了缠在腰间,剑脊抵着他的后腰,像块烧红的铁。
三十步后,九鸦石柱如期出现在眼前。
石柱表面的乌鸦纹路泛着青黑,每只鸦眼都是一颗夜明珠,此刻正随着陆寒的靠近次第亮起。
他伸手触碰最下面那只鸦的爪子,指尖刚碰到石纹,耳后突然传来嗑瓜子的脆响。
“娃儿,往左拐。”
陆寒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团灰影闪进石柱后的灌木丛。
那声音他听过——是幻心尊者,那个总在黑市酒摊抱着酒葫芦说疯话的老修士,上个月他在乱葬岗被尸潮围攻时,正是这人扔了把符纸救他。
“那边有惊喜。”
灌木丛里又传来响动,一颗瓜子壳“啪”地落在陆寒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