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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侦探_分节阅读_第99节
小说作者:九鱼.D   小说类别:玄幻小说   内容大小:1.41 MB   上传时间:2025-09-19 16:40:34

第327章 比比安娜.巴里克(上)

  十二 点之前的纽斯蒙德和十二点之后的纽斯蒙德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所在。

  纽斯蒙德的客人,无论是这里的主人邀请的,还是不请自来的,又或是客人的密友,他们几乎都要在子夜时分的钟声响过之后才会出现在这座伊甸园里。

  这里不得不稍微提一下这个时代的人们独有的奇特睡眠方式。除了那些必须在工厂里连续工作十 来个小时的工人之外,中上层阶级的人们会以一种古怪的方式完成自己的睡眠工作,就如我们在表面上所看到的,在晚上七点到八点的时候会有一顿正式的晚餐,全家男女老幼和乐融融的坐在一起起,共同享用一顿丰盛的美餐,等到用餐完毕,男主人可能会到会客室里去抽支雪茄或者喝杯酒。女主人则看着女仆们将孩子们一个个的带回房间,安抚他们,看着他们入睡,然后他们就一同回到寝室就寝。

  这时候大约是九点钟左右,也有些人家会延迟到十点,接着让现代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就来了,他们会睡上四到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他们会如同早晨一样的起床,穿着舒适的睡袍看书,听音乐,绘画,甚至有人起身去拜访客人,和白天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

  而后经过大约四十多分钟到一个多小时后的午夜清醒时间之后,他们就会重新回到床上,再次入睡。这次入睡会持续到早上的八点钟或者九点钟。令人感到奇妙的是,这种两节式的睡眠方式,不但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睡眠质量,反而能让他们精神奕奕活力十足。

  纽斯蒙德庄园的客人们也是如此,他们在履行完一个绅士和淑女应尽的义务之后,在子夜时分或是更晚一些的时候醒来,重新装扮停当,乘上马车赶到庄园,他们人人都戴着面具,保证不会被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然后尽情地在这里释放白昼时分所必须隐藏起来的真实性情。

  杰克斯确实不提供妓女,这里都是听闻了纽斯蒙的庄园的美名,如同蝴蝶花朵般纷纷而来的腰部妓女,也就是说,她们在白天是有正式职业或是一个身份的,可能是一个打字员,也有可能是一个家庭教师,或者是某位律师或者医生的妻子。家人或许对她们的出格行为一无所知,也有可能出于某种缘故,默许和放纵了她们——她们到这里来,有些是出于个人的私欲,想要追逐爱情与快乐,而有些人却是为了自己的家庭,这里的主顾都是一些慷慨的人,有时候短短一夜就能让她们赚到好几个月的工资,也有一些人是为了给自己的丈夫拉拢客户——并不是每个医生、律师或者是学者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或者说即便有真才实学,没有贵人的举荐,他们想要出头也很困难。

  这些女性可能是自愿的,也有可能不那么情愿。但无论来如何,到了这里,只要她还是个意志薄弱,带有原罪的人类,就不免沉溺到那种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氛围中去。

  之前杰克斯说,他在整修这座庄园时重新铺设了煤气管道,确实在一百多年前,煤气灯还不那么普及。现在几乎每隔十几英尺就有一盏可以将整个走廊照亮的煤气灯,但这些煤气灯安装的位置距离地面都不远,即便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妇人,也能轻易拨动它上面的遮挡片,只要将遮挡片拉上,那个位置就会陷入黑暗,她也可以将遮挡片略微留下一丝,光线会直接照在她的脸上,或者某个她需要别人看见的部位,自然会有寻芳客循踪而来。

  不过就利维来看,像是这样的临时情侣还是很少的,杰克斯所提供的这个场所,更多针对的是那些无法宣之于口,公诸于众的私情,毕竟这个时代对男性非常宽容,对女性却非常苛刻,女性可以在同等级的阶层中挑选情妇,但是如果她们爱慕的对象是个马夫或者是仆人,那就是一桩丧伦败德的丑闻,迎接她的可不单单是社会性的死亡,她的丈夫,父亲和兄弟,子女亲眷也会因她的行为而蒙受羞耻。

  她的最终下场可能就是进入修道院或是精神病院,也有可能干脆利落的死掉,但在这里,她们的私会就会变得相当安全,没人能掀开她或是同伴的面具,每个人都在尽量不去窥视其他人的秘密——他们自己也有秘密。

  这个社会对绅士们宽容吗?毫无疑问,但也有一桩在这个时代不但会被社会人士所谴责,甚至还会进入监狱,流放,最高可以达到死刑的罪行。

  那就是同性之间的恋情。古希腊与古罗马时期曾经盛行过同性之间的爱情,虽然有诸多要求与限制,但即便不被鼓励,也不会被处刑——那时候老师对学生,贵族对奴隶,皇帝对大臣,军队中士兵们的亲密关系都是被允许的。

  但伴随着基督教在整个欧洲大陆乃至英国展开,这种不利于繁衍,也有碍于稳定家庭构成的行为就遭到了教士们的强烈反对。在中世纪依然偶尔会存在的同性行为到了18世纪之后,就连接成为了许多国家法律所不允许的严重罪行。别看年轻的绅士们在街上走动的时候,或者拍照的时候,可以做出譬如肩并肩手拉手,一个人坐在另一个人大腿上的亲密行为,但若是被确认他们之间有类似于进入的行为,最少也要被判处三年到五年不等的囚禁。当然,随之而来的他们在社会上的资格与职位也都会被取缔,甚至无法进入任何一个正常的社交圈。

  但你要说同性行为会在这种严厉的处罚下销声匿迹了吗?显然不能,早在公学里的时候,男孩们就学会了相互安慰,甚至存在于同性之间的性—霸凌。一些人在离开公学后就进入了正常的婚姻生活。他们挑选情人的时候,也依然会选择女性,但有些人的性向会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中扭曲。他们即便结婚,生子,也依然摆脱不了同性对自己的吸引力,他们依然会选择与自己性征相同的情人。但这种关系显然要比他们去包养一个娼妓,或者是一个芭蕾女演员更危险,其他不说,如果他们的爱人品行低劣,薄情寡义的话,完全可能以“同性行为”的罪名将他投入监狱,为了保有自己原先的地位和身份,那些绅士们就不得不掏出一大笔钱来堵住这些人的嘴。

  但如果不去追求爱情,而只是为了满足身体的欲望的话,那么纽斯蒙德庄园就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也不会相互通报姓名,袒露身份,子夜到来,拂晓离开,而这里能够选择的对象也很多,他们主要是一些年轻的仆人,报童,也有可能是邮差(在这个时代这些性子活泼,年轻健康的男孩们选择这种职业的很多,做着这份工作,他们平时就有大把的理由出入各个绅士的府邸),在这里则更加安全。他们的交易可能只有一次,两次,就算认出了买主的真实身份,他们也没法指认这个绅士买了他们的服务,没人会愿意为他们作证。先士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他们来到庄园,是来造访主人,或者是和另外一位女士约会。

  当然,正如后世人所说,情色也几乎与另外两个恶魔散播到人间的罪恶紧密相关,那就是麻醉品和赌博。

  当一位客人主动询问,或是坐在某个地方露出疲惫之色的时候,就会有一位善解人意的仆人走上前去,问他是否需要吸烟,这里的烟当然不是绅士们熟悉的雪茄,而是阿拉伯水烟。

  阿拉伯水烟传入英国的时间很早,它所具有的异域风情与特殊风味令不少人趋之如鹜,流连忘返。纽斯蒙德庄园的吸烟室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每一个房间都垂挂着一重又一重的帷幔,地上铺设着精美的丝毯,到处都是蓬松巨大的鹅绒枕头,往来的仆人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他们穿着戏剧中的阿拉伯人服饰,也就是说,男孩袒露上身,女孩只有裹胸,下方则是肥大的裤子,赤着双脚,犹如真正的苏丹后宫,他们的肤色也不尽相同,白色,浅褐色与黑色都有,但每个人都称得上可爱秀美。

  他们端着沉重的水烟具走来走去,只要你抬抬手,就能得到最为细致周到的服务——这些男孩和女孩们会为你加水,套烟管,放入烟丝,烧烟丝,插上抽烟管,而后将象牙或是黄铜的吸嘴放在你的双唇之间,你可以坐着,也可以躺着,将头放在仆从柔软的肚子或是胸脯上。

  当然,这些水烟中可不只有果汁、香料和酒,其中还有最重要的部分——鸦片。此时的鸦片仍然被视为一种药材,而不是毁坏人精神与肉体的东西。作者们用它来诱发灵感,母亲们在牛奶里加进鸦片,好让婴儿更加好睡,得了病的人吃些鸦片来镇痛消炎也是常事,药店里大大方方的摆着鸦片与酒精混合做成的鸦片酊,酒馆里也时常可以买到掺杂着鸦片的茴香酒和朗姆酒。

  一股又一股芬芳,甜蜜而沉重的气息弥漫在每个小房间里,客人们闭着眼睛埋在软玉温香之中,他们的思想已经超越了躯体,游荡到一个他们也不知道的地方,所有的压力与痛苦都远离他们而去。虽然它们还会很快回来,但这些东西让他们可以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获得稍许喘息的机会。

  与吸烟室不同,在纽斯蒙德庄园,没有固定的赌博场所。赌博在此时并不能算是一桩会被人们指责的行为,它只是一种消遣方式,从最普通的小市民到女王陛下都在采用这种方式消磨多余的闲暇时间,而对于那些最底层的平民们来说,赌博或许还是他们从重重重压下能够窥见的一丝希望,没开玩笑,确实是希望,经常有人说,某某人因为在赌局中得了一大笔钱,一下子就翻了身,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口中的老爷,在什么什么地方买了地,做起了主人,享起了福。

  当然我们现在都知道这种说法也不过是庄家有意为之,为了招揽更多的赌客而精心编织的美梦罢了。

  纽斯蒙德庄园里除了寝室也有跳舞的大厅和小厅,一些小厅被作为套间的一部分,而另外一些则位于走廊的一翼或是某些隐蔽但半公开的场所,多数是几张小桌,小桌上准备了多米诺骨牌,骰子和纸牌,最简单的可以投骰子,看大小来判断输赢。其次则是多米诺骨牌,维多利亚女王也经常会和阿尔伯特亲王在饭后来这么一局,多米诺骨牌的玩法也很简单,两人先摸取到一定数量的骨牌,然后从最大数字的骨牌开始,不断接龙下去,接不上就从盲牌那里摸一张,直至出完手里的骨牌为止。

  纸牌就更不必说了,绅士们的必修课,淑女们也有“女士桥牌”,有些人相当精道,有些人较为笨拙,但在这里无疑是一种尽快叫人放开自我约束的好方法,再矜持冷淡的人,在经过几次输赢后也会变得放纵起来,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若是有某位绅士因为想要追求看中的女士,也会有意在牌桌上做出退让,对方若是闻弦音而知雅意,当然也会投桃报李。

  在一个大厅里,摆放着一张巨大的轮盘,这张赌桌要比利维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赌桌更大,容许几十个男男女女宽绰地围在桌边,为了不断旋转的小球发出喜悦的惊呼,或者是悲伤的哀叹。听说那位汉莱顿先生在还没有出事之前,就是这里的常客,他非常豪爽,一旦是赢了就会将筹码分给身边的人,输了也不会在乎,他的富有和慷慨当然会吸引很多人,所以杰克斯说他并不确定那天和汉莱顿先生一起进入房间的是哪位女士,有可能是真的 。

第328章 比比安娜,巴里克(中)

  无论什么时候,轮盘赌的赌桌边,都不会缺少一位万众瞩目的国王或者女王,汉莱顿的事儿并不会妨碍这些人重新推举出一个新的王,一位女王,她背对着利维,不过,即便只是从背影看,也看得出她并不是一个伦敦人,甚至英国人。

  她的骨架偏大,身形高挑,肩膀宽阔,红褐色的头发被卷成了一个巨大的发髻,高高的耸立在头顶,但并没有配上现在的伦敦女性热衷于的那种假发——那种假发被称之为阿波罗结,可以装饰花卉、羽毛、梳子、珠宝和发簪,只是没有一百年前那样夸张。

  她的脖颈与半个后背完全的裸露出来,皮肤居然不是雪白色的,也没有擦粉,而是类似一种熬煮太久的蜂蜜的浅棕褐色,,在肩胛骨往下一点的位置,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颗黑痣,也不算是有意还是无意,它被隐藏在衣服的褶皱间,忽隐忽现,似乎引诱人们去触摸和发现,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欢呼和大笑声,人们开始鼓掌,这表明这张赌桌上有人赢了一大笔钱,其中有个笑声格外响亮,放肆,利维听到有人在喊,“比比安娜!”看来这位就是不久前才造访过汉莱顿夫人的那位女士,杰克提到过,她正在被汉莱顿先生狂热的追求着。

  一位富有的寡妇,又年轻又美貌,而且——大方,她没有辜负旁边人对她的期待,直接将手伸进了筹码堆,猛地一抓,抓出了一大把,然后回转身,向四周一抛,筹码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这时候就能看出这里的每个人所具有的品德与身份了——即便他们都还在面具的庇护下——一些人已经忙不迭的弯下腰去捡拾在地上滚动的筹码,几个人钻到了椅子和桌子底下,甚至女士们宽大的裙撑下,引起了一阵惊呼与笑骂,另一些人呢?他们只是看着,笑着,聊着天,随手拿起一两枚筹码塞进自己的口袋和小包,算是分享赢家的好运。

  “哦,是一位新来的小先生。”比比安娜突然说,没办法,灰色头发实在是太显眼了,也太特殊了,而利维就算戴上面具,他露出外面的手和矫健的身姿,也不会让人以为他会是一个青春不再的老人。

  比比安娜注视着利维向自己走来,她的美貌已经有三位绅士来验证,但这种美与他们之前见到的汉莱顿夫人完全不同,或者说与任何一个固守在这个社会与大陆上的女性都不同——她是丰满的,粗野的,叫人一看就想起了飞卷的黄沙,炽热的风,和刺目的阳光,她的五官犹如鹰隼一般的凌厉,凶猛,就能一口叨走你的心脏,她受到这样多的追逐,或许不单单因为她手中所拥有的那笔财富。

  金钱固然是样好东西,但若是金钱和美色能够兼得,那可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尤其对于汉莱顿先生这种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男人来说,利维的视线,缓慢的落在了比比安娜耸立的胸脯上,别误会,半恶魔固然会享受欲望带来的快感,却从来不会被自身的欲望所操控,他看着那里,是因为那里正悬挂着一串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

  之前汉莱顿莱先生曾向珠宝商订购了一串价值一千金镑的钻石项链,说是要送给自己最爱的人——这个爱人当然不可能是她妻子,也不可能是他豢养的小鸟,只可能是这位比比安娜女士,毕竟和他一样打算的人还有很多,汉莱顿先生还有一个劣势,那就是他已经结婚了,如果他为了谋取这笔财产,要和比比安娜女士结婚,就得和自己原先的妻子离婚,这可就得颇费一番周折,而在这段时间里,这只漂亮肥美的猎物未必有这样多的耐心来等。

  为什么这么说?看看比比安娜今天穿的衣服吧,那是一件低领带帕夫短袖的晚间礼服,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这个式样无可厚非,但问题是,比比安娜是一个寡妇,距离她的丈夫去世不足三个月,她应当身着黑色的丧服,盖着面纱,躲在乡下的大屋里,寂静的度过每一个黄昏,除非去教堂祈祷,她不该到其他人的家里去做客,或者是允许其他人到自己家来,但这些在伦敦与其她英国省市盛行的陈规陋俗对这位美国人可没有一点约束力,她的短袖礼服是红云纹绸,那种最为鲜艳,没有杂质的红色,简直就像是一团跳跃的烈火,即便裙子上没有装饰蕾丝、花边、丝带、蝴蝶结,但那种顺滑如同湖水的质感就已经可以取代之前所说到的一切。

  要知道,无论她的丈夫之前对她如何,他都给她留下了一座价值将近五十万美元的金矿,换算成金镑也有十万,这个数字在伦敦的顶尖人物看来并不如何,但在伦敦之外——也不怪会招来这样多的狂蜂浪蝶——她又是那样的薄情寡义,轻浮浪荡,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上了谁的钩。

  利维想想都觉得好笑,在诺丁汉女性的地位如何有目共睹,毋庸置疑她们也不会受到多少尊重,加诸在她们身上的清规戒律更不会少到什么地方去——但十万金镑,足够让这里最富有,最高贵,最守旧的绅士干脆利落地舍弃所有的原则和规矩。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汉莱顿先生才要下大赌注,一千金镑的钻石项链,说实话,就是以为公爵夫人,珠宝匣子里的藏品也不过如此了。

  那条项链上镶嵌有大大小小三十多颗钻石,其中一颗最大的主钻有榛子那么大,环绕它的七颗副钻大小也与杏仁相仿,小钻也有谷粒那么大,它们簇拥着这位女士,就像是流动着的月光,阳光和星光,让她的面孔和眼睛里都跳跃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这时候,半恶魔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莎士比亚所吟颂过的名句:金子啊,你是多么神奇,你可以使老的变成少的,丑的变成美的,黑的变成白的、错的变成对的……

  金子可以,钻石也可以,尤其是在比比安娜这样的女士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很像是一位手掌权柄的女王陛下。

  “来玩几局吗?”她问道。

  “福尔图纳女神的召唤,有谁能够不遵从?”利维说,这句话让比比安娜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大笑,她离开椅子,挽住利维的手臂——福尔图纳是古罗马神话中的幸运女神,同时执掌着人间的幸福和机遇,这句恭维可真是深得她心。

  利维坐在了比比安娜的身边,他可以感觉到,周围的几个绅士都露出了不怎么愉快的神情,他们都是比比安娜的追求者,为了博得她的青睐和信任,这些人可能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还有钱,谁知道怎么会突然插进这么个家伙——他们交换着眼神,试图从半恶魔的衣着,举止和言语间窥视到对方的真正身份。

第329章 比比安娜.巴里克(下)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面具确实拉平了一些差距,比如说,权利、地位和身份,这些平时用眼睛就能辨认和权衡出来的资本好像已经失去了原先的作用,要在这里如鱼得水,似乎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容貌与谈吐,因此有不少痴心妄想的人想要在这里竭力一搏,看看能不能博得一个光辉的将来。

  但要做到这点,实在是太难了,一个阶级有一个积极的深刻烙印,孩子也就算了,已经成年的男女们,很难摆脱自出生来的十几年,根深蒂固盘踞在自己身上的习惯与癖好。

  从衣着上来说,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让别人来看,就是泾渭分明,譬如说,一个男仆可以借着清洗熨烫的机会,偷穿男主人的衣服,一个女家庭教师也有可能得到女主人的馈赠,但就算可以暂时将华服占为己有,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穿在身上——一个习以为常,司空见惯,而另一个呢,可能只有几分钟或是几小时的时间,两者所呈现出来的仪态与风度怎么可能完全一致?

  何况贵族们的工作就是奢侈,他们经年累月,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为各种繁文缛节增添数不清的细节,这种细节甚至不是始终如一而是会随时变化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位贵族女性每天可能要更换十几套衣服——一点也不夸张,确实如此,首先,她们在入睡的时候,会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袍,等到早晨起来,她们要看这一天的安排来决定穿什么样的衣服——宽松的长外套是一种,这种在宽领口绣满了精致的花纹,在腰部做出很多褶皱的细棉布长裙,里面无需穿着紧身衣和裙撑,这是一种极其舒适而又私密的打扮,她们可以在起床到早餐的这段时间穿着它。

  但有些时候,她们要接待密友,这一个密友又分作男性和女性,如果只是女性,她们可以直接在之前的长外套上披上一件,有着大袖子的室内用外套,并且戴上无檐帽,若是男性,她们就要换上更为正式一些的晨服,也就是在没有裙撑但有紧身衣的长裙外加上小披肩。

  到了下午,她们就要换上需要同时穿着紧身衣和裙撑的圆礼服,这种礼服一般高领,长袖,但袖口无需做成马蹄袖或者是其他蓬松式样的袖子。

  这些衣服都只能在房间里穿着,若是她们决定外出,那么还要换上外出服,也就是要在圆礼服外加上斗篷,戴着软帽、阳伞,一些比较考究的贵妇人,还要佩戴装饰花朵与珠宝的假发。

  有些母亲会带着孩子,那么她们孩子也会跟母亲一起穿上母子装,母子装在在质地和式样上都有相似的部分,叫人们一看就知道她们乃是一对和睦可亲的母亲与孩子。

  到了晚上,英国人的娱乐与交际多数集中在宴饮,跳舞和观看戏剧上,宴会和舞会的晚礼服裙都是低领短袖裙,观戏服则要更为厚重与华丽,剧院的包厢总是很暗,而伦敦的夜晚除了盛夏之外总是呈现出一种阴冷潮湿的状态。

  还有在运动的时候,如果要板球,会有一种小袖口,同时裙摆位于足踝上方的运动裙,当然,这种裙子仍旧需要穿紧身衣和裙撑,上流社会的女性会骑马,她们会佩戴与男士同样的高顶礼帽和领巾,上衣和长裙分开,虽然还有鼓鼓囊囊的袖子,但至少在裙子里刻意穿上棉布的紧身马裤,脚穿长筒靴。

  除了这些,鞋子,珠宝和其他如小包之类的配件,都有各种各样的形态和用料,以适应各种不同的场所和时间。

  男士们可能要简单一些,但也简单不到什么地方去,几百年后的男士们,仍旧会闹出穿不好大礼服的笑话,现在也是一样。

  绅士们从最贴身的白衬衫到马甲,再到外面的外套,以及长裤和靴子,都需要量身定制,还必须找到一个手艺精湛的裁缝,不然穿在身上,不是窄了,就是宽了,要么就是这里不服帖那里不整齐,看上去邋邋遢遢,很不成样子。

  穷人想要找到一件合身的衣服,或许还有可能,但要找到一整套合适的衣服就很难了,而且若是没有一个女仆或是男仆每天为你打理衣服——从清洗,熨烫到定型,无论是三件套或者四件套,你穿在身上就像是好几个层叠在一起,鼓鼓囊囊的麻袋。

  而且比起女士们,绅士们一见面总是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抽烟,品酒,

  打牌,钓鱼,举着猎枪,带着猎狗去狩猎等等,都是绅士们的必修课,这种课程甚至不是他们能够在学校里学到的,而是跟随着父亲或者其他男性长辈,十几年来耳濡目染得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诈骗团伙想要靠着诱骗妇女来得利的时候,首先招揽的就是那种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

  比比安娜坐在轮盘赌的赌桌边继续投了两把,她又赢了,但她看上去已经意兴阑珊——或者说,她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身边的新朋友身上,于是就有人提出,他们可以换个地方继续玩。

  “那么我们玩什么呢?”比比安娜问道。

  “随便什么,悉听尊便。”一个绅士回答说,没人否定他的话,他们转移到另一处,这里安静又隐秘,在帷幔后是几张小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那么就有比比安娜女士来做我们的‘波特侍者’如何?”

  一位绅士问道,这里说的波特侍者可不是指仆人,虽然最早确实是由仆人充当的——最早可以追溯到亨利八世时期,这位国王非常喜欢赌博因此设立了这个职位,他的职责是在国王所在之处预备好赌博所需的一切,从工具到桌椅,有时候还有人,并且还要为赌客们主持公道,免得引发纠纷——那时候的人可真是会因为一时恼怒而拔剑杀人的。

  不过如今说起“波特侍者”,就是指在赌局中做裁判和法官的人。

  比比安娜当然不会拒绝这些绅士们的殷勤,她欣然落座,做出了一副庄严而又公正的姿态。

  在英国有一种相当简单的骰子游戏,叫做找快乐,具体方式就是,在一个很小的笼子里,放上三个骰子,一个人负责滚动笼子,让骰子在轮子里面翻滚旋转,另外三个人,则负责投注,也就是一到六的数字,如果停下来的骰子里有他们投中的数字,就可以将其他人的赌注拿走

  “那么最低是多少?”有人问道,“最低每次一个金镑。”比比安娜严肃地说道。

  一个金镑,在外面可能需要一个工人每天十来个小时地连续干上一整年,但在这里,只是一个基础数字,尤其在比比安娜面前,没人愿意退缩,这可是孔雀开屏的最好时机。

  “现金吗?”另一个绅士问道,“当然是现金。”其他人附和说,虽然在赌桌上也通用支票和其他有价值的证券,但在纽斯蒙德庄园人人都可以保有自己的秘密——他们拿出来了钱袋,钱袋里的金镑叮当作响。

  他们看向了新来的灰发小子,只看他从外套的内袋里抽出了两卷被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油纸筒,撕开油纸,里面是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金镑,这两卷大约有一百枚左右。

  “这家伙不觉得沉吗?”一位绅士低声咕哝了一句,很难说是出于嫉妒,还是真心觉得如此,毕竟每一枚金镑大约都有八克金子,一百枚就是两磅左右,确实很沉。

  但在开始前,比比安娜突然说道:“先生们,请不要嫉妒,但我必须,给我们的新朋友一些鼓励。”说完,她从那叠金镑中抽出一枚,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将它放在了利维的手里,“这是福尔图纳给你的好运气。”她笑盈盈的说道,

  或许这位异教的女神确实在此刻给予了回应,利维竟真的连着赢了好几把,因为比比安娜已经定过每一场的赌注,只能是一枚金镑,又有三个人同时参与其中,所以表面上的输赢只在十个金镑之内,但已经让一部分人脸色不好看起来,他们或许并不在乎这几个金镑,更是为了在爱慕的女性面前丢了脸的自己,他们竭力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但一些细微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真实心情,只是让利维感到奇怪的是,他所嗅到的,空气中的情绪分子却没有太多沮丧,和愤怒的成分,反而有些隐秘的欢喜与得意,他回身看了比比安娜一眼,比比安娜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怎么了?幸运的小先生,”她温柔而甜蜜地说道,“你是觉得厌烦了吗?”

  “我们可以换一种游戏。”一位绅士半开玩笑地说:“也看看能不能换个赢家。”

  “这次比比安娜你不能厚此薄彼,在接下来的游戏中,你也应当重新选择一位得到幸运女神眷顾的人。”他身边的朋友说。

  “当然可以。”比比安娜说,于是他们将骰子拿走,换成了多米诺骨牌,多米诺骨牌的玩法之前我们已经说过了,比比安娜也一样亲吻了一枚金镑,并且将它交给了另一位绅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有第一波的祝福才能成真,虽然有输有赢,但赢钱最多的还是利维,这下子,其他几位先生都不情愿了起来,他们纷纷说这肯定是,比比安娜过于偏心,向这位新朋友倾泻了太多幸运的缘故。

  “好吧好吧,”比比安娜无奈的说,“我发誓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顶多给了新来者一点小小的眷顾。”她捏紧拇指和食指,做出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这样吧,先生们,如果说骨牌和骰子都需要运气——接下来我们试试惠斯特如何?”

  惠斯特是英国上流社会中通行的一种纸牌玩法,具体的规则在这里我们就不多说了,只能说它需要非常优秀的记忆力与缜密的思维方式,最好还有足够出色的计算能力,可以说,擅长打惠斯特的人,不但需要一个敏捷的头脑还需要丰富的桌上经验,甚至需要长久的学习,这点是普罗大众所无法达到的,也是为什么,惠斯特在最初的时候只能在上层社会流行的原因,一个普通的农民可能从一数到一百都会觉得艰难,你叫他们怎么玩牌?

  只是今晚利维遇到的几位绅士,似乎都是赌博游戏的苦手,他们玩骰子不行,玩多米诺骨牌也不行,惠斯特似乎也差着那么一口气,。

  “最后一局吧,先生们。”比比安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已经很晚了,我想要去睡觉了。”对于一位女士提出的请求,绅士们当然不该拒绝,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其中一个在下注的时候骤然提高了赌注,原先只有一个金镑的赌注被他提高到了一百枚,也就是一百金镑。

  比比安娜放下了遮挡着面孔的羽毛扇,有些不快的问道,“先生,我说过了,赌注是一金镑。”

  对方却摇摇头,“这是最后一局了,女士,”他看向四周:“我在这里建议,为了福尔图纳女神今晚的陪伴,我们都应当拿出一百金镑的赌注来,无论是谁赢了,这笔钱都将用于为我们的女神增光添彩,你们觉得如何?”

  绅士们面面相觑,即便在面具下,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愕然,但随即就有第二个人跟上说,“这可真是再好也不过的一件事情了,”他看了看比比安娜:“我同意你的提议,那么,”他看向利维和另外一位绅士,“你们觉得如何呢?”

  “我也同意,”第三位绅士说,他甚至迅速的,拿出了自己的钱袋放在桌角,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为自己女神做奉献,利维瞧了瞧他们,在比比安娜鼓励的眼神中慢吞吞的说道,“行吧,”他说,“我也觉得这个提议相当不错。”

  最后一局惠斯特,每个人都是那样全神贯注,精神紧绷,时间对他们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每个人手里的牌都在不断的减少——大脑在飞快的运转,视线在不断的旋梭,就连比比安娜也忍不住握紧了扇子,与利维组成对子的绅士,不易令人察觉地瞥了眼对面,在得到某个信号后,他迅速地打出了一张牌,当这张牌的牌面呈现在煤气灯下的时候,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懊丧的尖叫,“哎呀,”他沮丧地说道:“我弄错了,我不是要打这张牌。”

  “牌桌上可没有反悔的道理。”另一个绅士不客气的说,随后他迅速出了一张牌,他手里的牌只有两张了,然后他的搭子明显做出了牺牲,他打出了一张牌,满心以为自己的朋友可以打出手中仅剩的两张牌中的一张,但他没想到的是,利维迅速的跟上了一张,他手中的牌也只剩下有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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