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就不必了,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而且你们也要支付药资。”
庄不凡连忙道:“不知药资几何?庄某还算有些身家……”
“你支付不起。”小医仙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望着陆叶,“今日你退了武邪,杀了天壑教修士,天壑教那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药谷之地,从来不起兵戈,我也不希望有人在药谷内争斗,打扰此间清净。”
“我明白了,道友放心便是,天壑教的人不会打扰到你。”
“如此最好不过。”小医仙又低头忙碌起来,“外间有草庐,自寻一间安置吧。”
陆叶便领着依依和庄不凡退去,寻了一旁的两间草庐,将叶琉璃和庄不凡各自安置妥当。
“陆叶,那不是花慈姐,对吧?”草庐内,依依开口。
“当然不是。”陆叶摇头。
依依还是难以置信:“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那何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小医仙要比花慈更熟一些。
如果只是单纯的容貌相似也就罢了,关键是声音都几乎一样,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陆叶目光闪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或许不是单纯的相似……”
“那是什么?”依依不解问道。
陆叶摇头,他虽有些猜测,但事实到底如何,却无法断定,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想的那样,那就有意思了。
放眼整个修行界,自己亲近的人没几个,依依,花慈,二师姐,四师兄,掌教,云夫人……
这其中,与花慈相识于微末,虽然因为各自修行方式的不同,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纵然隔着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也不会有任何生疏感。
毋容置疑的一点是,花慈能让他卸下心中所有防备,让他生出亲切之意。
哪怕只是跟花慈的容貌和声音一样……
许多事情暂时想不明白,不过陆叶不相信,两个不同的世界,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这是完全没道理的事。
“照看好琉璃,我去支付药资。”陆叶吩咐一声,从草庐中走出。
一旁小医仙所在的草庐外,排了一条长队,不断地有前来寻医的修士进进出出,等待的人满怀期待,出来的人感激涕零,可见小医仙的手段。
一般来说,前来药谷寻医的修士,支付的药资都千奇百怪,基本上有什么就给什么,不过大多都是灵石灵丹什么的。
小医仙没找陆叶讨药什么灵石灵丹,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今日之事,天壑教大概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会卷土重来,所以抵挡住天壑教的麻烦,便是陆叶需要支付的药资。
那女人,对我这么有信心?
陆叶心中感到奇怪,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一个云河六层境能抵挡住天壑教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就凭自己逼退武邪的一刀吗?
这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除非这女人知道他的一些底细,比如说,他精通阵道,而且在阵道上的造诣,远超整个龙腾界。
事情愈发有些扑朔迷离了。
不过陆叶也不准备推脱。
毕竟抵御可能会到来的外敌,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
回天谷的诸多大阵是他亲自出手一一布置的,如今再布置一个药谷自然不费什么事,尤其是如今他的阵道造诣比起当初要高很多。
在药谷之中转了一圈,查探附近地形地势,感知之中,陆叶确实能察觉到药谷下方有精纯浓郁的灵气。
那应该是地脉所在。
这让陆叶不免动了一些心思。
以前他布阵,依靠的都只是阵法本身的威能,但真正高明的阵修,却是可以借助地脉灵脉这样的东西,让阵法扎根其中,如此一来,阵法就能与地脉灵脉交融,威能大增。
地脉灵脉不破,阵法不破。
以前他没这么干,主要是本事不到家,但是现在,却有了尝试的资本。
若是能以药谷的地脉为基布下大阵,那么这里阵法的威能将比回天谷强的多。
而且,这也有助他阵道造诣的提升,在这种动手的过程中印证自身所学,更能消化沉淀百阵塔的庞大馈赠。
第706章 造了什么孽
出了皇天宗,黄粱一路北上。
越是前行,越是心头不安,冥冥之中,似有大难临头的感觉传来。
再看北方,似有血光冲天起,冤魂哀嚎生,数日间几次起卦卜算,所得无不是大灾大厄之卦象。
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尊坐化之前,明显是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那时候他老人家已是弥留之际,根本来不及跟自己细说,便撒手人寰而去。
若非如此,黄粱也不至于执意要往北方去一趟。
因为那个方向,也只有天壑这样的存在,能让自家师尊在意了。
与寻常龙腾界修士不同,黄粱这样出身霸主宗门的人物,多少知道一些隐秘。
天壑出现八百年,看似对龙腾界毫无影响,但实际上那种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在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龙腾界修士的上限不断地降低,从神海到真湖,从真湖到云河……
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龙腾界再无修士这个群体。
而早在天壑出现的时候,皇天宗这边就曾有神海境卜过一卦,得了一道千年已降,大祸临世的卦象。
只可惜那位长辈也只来得及道出卦象,却来不及说更多东西,便一命呜呼。
不过八百年来,这道卦象却是一直随着皇天宗的传承流传了下来,每一代,也只有宗主和几位最顶尖的长老寥寥数人知晓。
算算时间,距离天壑出现至今,虽未至千年,却也勉强不差了,难道……已经到了印证那道卦象的时候?
若真如此,那对龙腾界来说,可是真正的灾厄。
然而时至今日,龙腾界修行界,也没人搞清楚,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天壑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要有灾难降临,龙腾界这边该如何抵挡?那卦象所示的灾难,到底又是什么呢?
所以他要去亲眼看一看,如此心里才能有数。
“嗯?”黄粱忽然扭头朝一个方向望去,只见那边一座凉亭内,有身穿青衫的男子端坐,手捧一卷书,认真研读,看的津津有味。
这一眼之下,天地间只剩下那青衫男子的身影,而黄粱的耳畔边更似是响起了朗朗诵读之音。
那身影在视野之中无限放大,浩然正气弥漫,耸如天人。
“那是……”
黄粱立刻变向,朝那凉亭所在飞去,待到近前,落下身形,恭恭敬敬行礼:“皇天宗黄粱,见过刘前辈。”
若是叫别的龙腾界修士见到这一幕,只怕要吓一跳。
皇天宗黄粱,那可是皇天宗的宗主,无论身份地位,乃至修为年纪,都算得上此界顶尖。
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恭敬称呼一声前辈的,不用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而眼前手捧书卷的青衫男子,无疑算得上一个。
浩然书院,刘天一。
其在浩然书院的身份地位,等同于黄粱的师尊李飒。
黄粱还很年轻的时候,曾陪同李飒见过刘天一,哪怕时隔多年,也依然不敢忘怀,是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行礼时,黄粱心中思量,这位前辈据说也是寿元无几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浩然书院静心修养,这个时候却跑了出来,难不成……
“我与你师相交多年,年轻时还斗过几场,后各自引领皇天宗,浩然书院多年,也是谁也不服谁,不过终究是我赢了,他活的没我长,哈哈哈。”刘天一放下手中书卷,大笑一声,看起来颇为畅快。
黄粱面露不虞,沉声道:“前辈引我而来,便是要与我说这些?”
他这一路北上,没道理正好在这里碰到了刘天一,更没道理一下子就发现了刘天一,对方显然是刻意为之。
师尊已死,他自然不愿听到任何人的编排,哪怕出口之人是刘天一。
刘天一淡淡瞥他一眼,开口道:“无需介怀,其实对我和你师尊这样的人来说,死了未必就是坏事,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修士修行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更高的境界,更强的修为,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看过一场又一场风景,无论李飒又或者刘天一,俱是龙腾界百年不出的天才,如他们这样的人物,成就本不该局限在云河境,可因为天地所限,却始终摸索不到更前方的道路。
如果不知前方有路,也就算了。
可前方确实是有路的,不但有路,而且还是一条很宽敞很绵长的道路。
对于一般的云河境而言,或许没有太多感触,可对李飒,对刘天一来说,这些年虽然活着,却活的很痛苦。
黄粱低眉,思量师尊这些年闭关不出,哪怕是自己这个亲传弟子,想要见他一面也不容易,纵见了面,他也没从师尊身上感受到任何快活,反而是浓浓的暮气和沉寂。
哪里不知刘天一并非是在安慰他。
心中敌意消散,黄粱低眉垂目:“前辈教训的是。”又开口问道:“前辈此次出关,莫非也是要北上?”
刘天一颔首:“心有所感,非得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前辈察觉到什么了?”
这也是黄粱最为不解的地方,他知道如自家师尊,刘天一这样的人物,其实是承载了一部分龙腾界气运在身的,所以哪怕他们的修为跟其他修士一样被限制在了云河境,可真正实力要比所有云河境认知的都要强,也能感知到一些常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师尊坐化之前,明显有所察觉,刘天一又察觉到了什么?
“不好说……说不好!”刘天一摇头。
不好说是有些东西不能说,说不好是刘天一其实自己也没察觉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隐约感觉北方有一些异变。
黄粱一时间有些抓耳挠腮,暗想您这读书人怎么还跟我打机锋呢?
又不好再多问。
“那前辈在此,是在等我?”
“等你只是顺便,主要等一个老不死的。”刘天一回道。
“老不死的……”黄粱眼角跳一跳,能被刘天一称为老不死的,这世上除了自家师尊,恐怕也只有另外一个了。
难道……那位也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