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几个上蹦下跳总黏着小兔子的瘦猴一样的小孩。
玩过家家时,小兔子最喜欢扮公主,每次都会从那几个猴子里选一个扮演驸马。
公主和驸马会一起坐上马车。
而皎尾会用尾巴卷住拖车前栏,扮演马车的马。
马和驸马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却让伟大的所有者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所以此刻,皎尾松开了拖车,转身走到拖车旁,立起上半身扒在栏杆上,把车上的瘦猴男孩吓了一跳。
“它要干什么!它会咬人吗!”,男孩紧张地躲到温绛耳身后,抱着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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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章咪咪龙化形!
第36章 驸马之争+幼龙化形成霸……
皎尾不会咬人。
但是温绛耳没有用这个结论安慰驸马,因为皎尾伤害人的方式不是用嘴咬。
它有很多种方式造成比咬伤严重得多的伤害。
自从它能听懂一些人族语言后,状况有所控制,但不代表绝对安全。
如果它因为一些温绛耳无法理解的原因不开心,打算抹除眼前某些碍眼的事物,出手会非常迅速,没人能及时制止。
夏末的傍晚依旧燥热,此刻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凉爽。
依照经验,皎尾心情突然不太好了。
它停止了她的游戏,走到旁边扒在小拖车的栏杆上,但是并没有提出要求。
温绛耳现在已经习惯同时开启听觉和震波感知。
它确实没有说话,也确实心情不好。
烛龙的表达能力很差,他们对于天道而言功能类似武器,不需要朏朏那样天然强悍的感知共情理解力。
幼龙甚至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
它现在扒在栏杆上,仍然克制地保持礼貌。
沉默地看看兔子,瞪一眼旁边的驸马猴子,再礼貌地看向兔子。
是在提醒兔子最好想想办法让它平静下来
从前多数情况兔子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论是饿了,热了,还是不喜欢丝绸床垫,兔子都能猜到。
但现在有些困难。
兔子不会猜到幼龙看不惯旁边的驸马。
上一世的烛荒和温怜尔也经历过,但那已经是少年时期的事了。
天庭的烛龙和朏朏没那么多邻里小伙伴,烛荒一整个童年可以独占小兔子。
直到入学宫,才遇上些让彼此不舒服的琐事。
形形色色的神仙家孩子见识多广,让温怜尔和烛荒了解到,原来男孩应该跟男孩一起玩,女孩应该跟女孩一起玩。
否则会被大家用意味深长的目光调侃——心思不纯。
尤其是那个月老家的孩子紫月仙子,天生掌握吃瓜第一线,只要有人“心思不纯”,她的周身就会出现三五根细细的红线环绕,蠢蠢欲动。
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最敏感又最怕丢人的时期,学宫里的男孩女孩果真泾渭分明。
只有每个月的试炼考核,会被师父点兵点将分成好几组,被迫一起作战。
没能分在同一组,但温怜尔的眼睛耳朵和心仍然跟烛荒在一组。
她看见和烛荒一组的孩子惊喜欢呼,说这次试炼一定能拿头筹了。
这话是故意说给烛荒听,一种旁敲侧击的奉承。
可惜烛荒听不懂,默不吭声继续看手里的试炼地图。
他的迟钝,在同年龄的姑娘看来是一种沉稳的冷酷。
但事实不是这样。
有孩子继续尝试拉近距离,“这种难度的试炼,殿下动动手指就过了,我呢,只要跟在后面不添乱就成~”
这话烛荒总算听懂了,但只听懂字面意思,没听懂其中依赖与信任的暧昧。
烛荒石珀色双瞳从地形图上挑起,“活都让我干了,还要你作甚?我是来学宫练习号令三军,等你阵亡了,我才会动动手指。”
满眼仰慕的孩子们一下子熄灭了,对强大的烛龙族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突然终止。
隔壁暗中观察的某只小朏朏憋笑憋得很痛苦。
但是试炼开始后,战斗中烛龙族的锋芒太耀眼。
学宫里不少孩子强行忽视烛荒的耿直乖张,顶着时刻被毒舌袭击的危险,围着他赞叹追捧。
这让温怜尔第一次有些不安。
习惯了只有彼此是唯一朋友的二人世界。
回宫后她问他,跟别人配合阵法是不是很难磨合。
他用震波说“是很难”,说“闾姚仙子不懂变通”。
“闾姚仙子。”她挑眉重复他的话,慢悠悠地品味这称呼:“你为什么不直接叫她闾姚?你跟他们说起我的时候也叫我仙子吗?怜尔仙子?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烛荒警觉地直起身,垂眸严肃注视她,“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起你?没人敢在我面前说起你。”
温怜尔脸上故作无所谓的笑意消失了,她嘟起嘴冷冷问:“为什么?跟我是朋友给你丢脸了?”
烛荒惊讶地皱眉,歪头尝试理解她的话,失败了,但还是严肃用震波解释,“紫月仙子经常潜伏在我周围,别人一提起你,我就心思不纯,紫月仙子会被她的红线缠成线团,窒息而死,我会因为太过不纯而难辞其咎。”
这就是为什么上一世的小兔子很喜欢逗不太会表达的烛荒说话。
不懂人族的隐晦,让这条龙说的话有时出乎意料的好玩。
可惜此刻的皎尾表达能力尚未起步。
只气呼呼注视小兔子。
温绛耳皱眉想了一会儿,大胆揣测:“啊!我知道了,你今天不想扮小马了是吗皎尾!”
小兔子非常大度的起身蹦下车,亲自扮演小马驹。
而皎尾被她推上小拖车,跟驸马并排而坐,扮演皎尾公主。
“呃啊啊啊……”小兔子拽着拖车栏杆,奋力拉着巨大的皎尾公主前进。
驸马有些不安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银白色大怪物公主,颤声提醒:“公主,你……你可以……把脑袋倚靠在我肩膀上。”
皎尾斜眼看向驸马。
很少有人能在烛龙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嫌弃两个字。
但驸马确实看出来了。
“咪。”幼龙要求驸马立即下车。
驸马略微松了口气,配合地摸了摸它的肚皮:“公主真……真可爱。”
“咪?”想打架?
“咪。”把爪子拿开。
感知到身后危险的震波,小兔子赶忙停止拉车,把皎尾拽下来,阻止了一场儿童斗殴事件。
今天的游戏因为皎尾莫名的坏心情,提前结束。
晚上,确切地说并没有很晚,申时刚过。
吃饱肚子回到卧房爬上床,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讲给阿娘听。
和以往不一样,还没讲完,温绛耳就听不到阿娘好奇的追问和咯咯笑。
仰头一看,阿娘睡着了。
温绛耳跪在床上轻轻爬近了,专注地看着娘亲的脸,拨开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挂在耳后,继续盯着娘亲看。
温青妩突然惊醒,看见孩子傻乎乎的小脸近在眼前。
她笑着把她搂紧怀里:“后来呢?皎尾不想扮小马驹了吗?”
温绛耳仰头看她:“阿娘睡觉觉吧。”
“为什么?小兔子宝宝还没讲完呢!”温青妩不满地拒绝,“今儿晚风还挺凉快,吹着舒服,娘不小心打了个盹,你怎么不叫醒娘?”
事实上她今天帮村民滋养了几百亩农田,已经精疲力尽。
但这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积攒的功德并不多,转给孩子还得损耗一半。
接下来可能得跑去远些的地方,看看有没有重病的人家。
温绛耳抿嘴笑笑,看她的眼神居然有些害羞。
温青妩好奇:“怎么了嘛?为什么不肯说?皎尾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温绛耳摇摇头,“没打架!”
她低头哼哼几声,不敢跟阿娘对视,细声细气地试探,“就是我让皎尾扮公主了,但是它不喜欢驸马抚摸它,差点吵起来,我就带它回家了。”
“哈哈哈哈哈!”温青妩想象出那画面,那位威震三界的烛龙扮演公主的样子,真是担心目击者会被灭口。
温绛耳仰头惊喜地看她:“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温青妩突然察觉女儿刚才的讲述很简略,跟平日里的小话痨风格不一样,“为什么这么问?”
温绛耳又低下头,有些尴尬地解释:“之前阿娘不在家,其实没什么人想知道我的事情,我去田地里跟孙大婶说话,孙大婶总是发呆走神,她和其他大婶谈一些亲戚的事情,没有人关心我接下来会说什么。如果我跟爹爹说话,他会让我去跟弟弟玩,如果我跟夫人说话,她会让我闭嘴安静点,我觉得可能我说的话其实很不好玩,所以阿娘才睡着了。我回来的路上有在想,如果别人说这些给我听,我想不想听,我觉得还蛮好玩的。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她为把阿娘说睡着了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