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挣扎。

　　黑球膨胀得越来越大，却始终挣脱不开那张金色的网。

　　墙壁上的蓝色光带变得明灭不定。

　　就在这时，塔的上空穹顶，出现了那只熟悉而巨大的红色眼睛，正漠然地看着她的动作。

　　【为什么非要反抗？帮助他们对你没任何好处，跟我离开，我会带你回到雾织星，和你的父母团聚。】

　　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却莫名带着点真诚。

　　试图让她相信自己的诚意。

　　云昭没有停手，金色的网正在收紧，她不答反问：“离开？你愿意收手放人类一条生路？”

　　【生路是什么？种子已经发芽结果，收割完最后一波，这颗星球已经没有了用处。】

　　最后一波？

　　什么意思？

　　云昭心底一沉，“你对外面做了什么？”

　　【做了早该做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找你，那些低等生物早在几十年前就该灭绝。】

　　或许因瞳影族的特性，又或许是它本身过于强大。

　　红眼睛不屑编织谎言。

　　【物竞天择，他们很快会全部变成食物，成为养料的一部分，即便你现在摧毁核心源也无法阻止。】

　　云昭站在黑球面前，更多的金色光点从她体内涌出。

　　她像是整个人在发光，犹如神祗。

　　红眼睛虽然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克里说过，想要消灭黑暗物质，必须摧毁污染源。

　　那是黑暗物质的核心，负责散播黑暗物质。

　　只有消灭掉它，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但现在，红眼睛却说摧毁也无法阻止。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外面的黑暗物质已经多到无需源头源源不断地供给了。

　　云昭知道了答案，她抬头仰望着巨大的红色眼球，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摧毁了污染区，释放出了所有黑暗物质。”

　　红眼睛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你很聪明，但改变不了什么，即便你摧毁这里，外界的黑暗物质也足以吞噬整个人类文明。】

　　“你错了。”

　　云昭稍稍动作，围绕着黑球的精神网不断收紧，所有黑暗物质在触碰到她的精神丝瞬间，全都化为了虚无。

　　“有我在，你的计划永远不可能得逞。”

　　金色的光芒突然暴涨，化作无数细密的光丝，以更快的速度缠绕上黑色巨球。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只要还有一个人类活着，我们就不会放弃。”

　　红色眼球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声音渐渐变得冷酷。

　　【执意与伟大的瞳影族为敌，会给你的父母带去麻烦，你可想好了？】

　　云昭没有回答。

　　爸爸大概不怕麻烦，而妈妈……应该有能力解决麻烦。

　　她顾好自己就行了。

　　黑球开始发生剧烈起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红眼睛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竟然在吸收黑暗物质？】

　　云昭的发丝无风自动，眼中流转着暗金交织的光芒：“不是吸收，是净化。”

　　每颗核心源都是瞳影族费心打造出来的产物。

　　红眼睛不会看着黑球在它的眼前被摧毁。

　　它出手了。

　　强大的精神威压袭来，云昭故技重施，瞪着它，“你敢动我？”

　　岂料这次红眼睛并没有收手。

　　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充斥着整个塔顶空间，墙壁上的蓝色灯一盏盏的爆裂开，纯净而强大的净化之力，与庞大混乱的黑暗能量激烈对抗，在整个空间内激荡起无形的风暴。

　　【我会将你封印，带离这里，这并不违背契约。】

　　【是我大意……过于相信你的父亲，以为他很快回来，以至于当初没有和他约定好时间……】

　　当年，在它看来，云诀最迟两三年就会折返，加上看守人类小孩似乎是件很有趣的事，方便观察这个种族，所以它同意了。

　　但谁知，一等就是百年。

　　甚至打乱了它的全部计划。

　　从休眠仓破壳而出的小女孩，被刚成为守门人的白述故意放了出去，它弄丢了云诀和桑里的孩子，违背了契约。

　　好在，人自己回来了。

　　云昭听到它竟然想封印自己，眸光一沉，金色光网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

　　小青鸟朝着黑球飞去，身躯瞬间透明，一声鸣啼过后，巨大的身躯出现在塔顶。

　　这还是云昭拥有完整领域后，它第一次以真面目世人。

　　原来青绿色的羽毛，边缘竟隐隐泛起了金色，庞大的翅膀几乎将整颗黑球笼罩，无数荧光从它身上涌现，不断净化着核心源。

　　黑球表面起伏如同黑色波浪，剧烈翻滚，体积已缩小了三分之一。

　　云昭将黑球交给大青鸟，专心对抗红眼睛。

　　两股力量在空间内不断碰撞，形成一股股力量风暴，塔身的墙壁竟出现一条条裂缝，隐隐有了崩溃之势。

　　云昭反手伸进背包，摸索半天，摸到了当初谢途送给她的钻石鸟。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

　　“封印你大爷！”

第659章 摧毁

　　这是云昭自拿到配枪以来，第一次开枪。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显眼的目标，她枪法再烂也无所谓。

　　就没有打不中的可能。

　　子弹呼啸着离膛，旋转着撕裂空气，直射向那颗悬于塔顶、布满血丝的巨大红眼。

　　像是打入了一团粘稠的、无形的能量沼泽，在触及瞳孔表面涟漪般波动的红光时，弹头瞬间陷了进去。

　　云昭曾在上射击课的时候，耍过小聪明。

　　——将精神丝附着在弹头上，企图改变其轨迹，提高命中率。

　　她这次依旧这样做了。

　　附着在弹头的精神丝很快起了作用。

　　在陷入巨大的眼睛瞬间，她意念刚动，那颗子弹上的荧光纷纷散开，进入到了红眼睛的意识深处。

　　两人的力量相克。

　　红眼睛发出一声直入灵魂的嘶吼。

　　那声音传进她的脑海，在意识深处炸开，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云昭咬紧牙关，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接连三枪，呈品字形射向红眼的不同部位。

　　但红眼睛这次有了防备，瞳孔中红光大盛，三颗子弹在飞行途中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瞬间被挤压、变形，继而崩解成细碎的金属粉末，簌簌飘落。

　　【你……很好！自那场战争后，从未有人能伤到伟大的瞳影族……】

　　“弱就是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回归本我后，云昭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呈指数级下降，尤其是面对这种自诩高等、实则丑陋不堪的入侵者。

　　她此刻压根不想废话，只想弄死眼前这个家伙。

　　大青鸟继续净化着黑球。

　　青金色的羽毛迸发出纯净而温和的光辉，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刷着表面仍在剧烈起伏、如同黑色波浪翻滚的黑球。

　　所谓的核心源，在精神力的不断渗透下体积变得越来越小。

　　表面翻滚的动静也变得越来越弱，变成了濒死般的、无力的蠕动。

　　红眼睛显然也察觉到了核心源的急剧衰弱，一股比之前强横数倍的力量风暴以红眼为中心，轰然爆发！

　　但云昭的精神力紧紧缠绕着它的意识核心。

　　让它根本无法轻易脱身。

　　两人，或者说一人一瞳的精神力在虚无的空间中激烈碰撞、湮灭，使得本就摇摇欲坠的黑塔墙壁上，裂缝加速蔓延。

　　塔身剧烈摇晃，墙壁上原本只是裂缝的地方开始大面积剥落，碎石如雨落下。

　　青鸾发出一声高亢长鸣，周身光芒大盛。

　　扩散的银色光纹骤然收缩，笔直地轰入已缩小至篮球大小的黑球核心！

　　“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