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又叫我明天把这个给你?”耶律器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也搞不清楚自己这位曾经的同窗现在的同僚在想什么:“是你丢在他那的东西吗?”
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白色的纸袋,丝带提手,看上去也不像维斯顿的风格。
舒凝妙不记得自己在他办公室丢了什么东西,只能茫然接过。
眼看耶律器要离开,舒凝妙想了想,叫住他:“老师,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好像从里面反锁住了。”
耶律器回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这个以前……好像是校长室吧。”
听她说里面反锁住了,耶律器大步走到她面前,试着拧了拧,果然打不开:“废弃很多年了,我听说第一任校长死后这间房间就不再使用,应该是太久不用锁坏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跟后勤部门说的,你不用管。”
舒凝妙点点头,决定下次找个没人的时候再来撬门。
她提着耶律器转交给她的纸袋,回到宿舍才想起来打开。
维斯顿要给她什么东西,当面不给她,还非得让同事转交?
舒凝妙觉得自己可能被苏旎弄得有点被害妄想,不过还是去隔壁借了一副眼镜戴上,免得里面龇出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她小心地拉开纸袋两边,里面躺着一个黄色丝绒的盒子,上面绑着白色的丝带,甚至打了一个蝴蝶结。
还挺可爱的。
就像个普通的礼物。
不会是送错人了吧?
舒凝妙打开礼物盒,里面放着一对珍珠耳环,和她经常戴的珍珠项链材质差不多,无论是做工还是设计都很精致,放到拍卖行估价也不会低。
她捻起其中一副耳环,对着头顶的灯光,发现珍珠是镂空工艺的,里面还有一层,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有个活动的小球,只不过她怎么晃动,里面的小球都没动过。
舒凝妙一怔,将耳环挂在桌子的置物架上,退后几步,对着自己另一只的手心空放了一个『光明』异能。t
她被强化过的视力,可以清楚地看见耳环镂空中的小球凭空振动了起来,她在空气中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嗡嗡声。
她保持着异能的释放,缓步后退,一直快要走出门口,才看见耳环里的小球逐渐停止振动,足足有两米左右的探测范围。
这对耳环,竟然是『心石』!
是她提到过的,不需要使用者接触的范围感应型『心石』。
只要有这副耳环,就能感知到周围两米内是否有人在用异能,而且做成了隐蔽的样式。
感应振动的小球在耳环内部,除了她不会有人发现,贴身佩戴之后,她自己使用异能也不会起反应。
维斯顿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超过。
即便她大言不惭地和维斯顿提出想要这样的『心石』,也很清楚这不是一时能做出来的东西。
她前几个小时还在安慰自己不能心急,思考着还有什么利益能够让维斯顿心动。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做出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而且是在帮研究中心收拾系统烂摊子的这两个星期里做出来的,其间甚至还请了好几天假去医疗所,舒凝妙真的很好奇他管理时间的方法。
她马上取下现在戴着的耳钉,换上了这对心石耳钉,扑在自己的被子上滚了一圈,才坐起来合上刚刚打开的丝绒礼物盒。
拿起盖子时,从里面悠悠掉下来一片什么东西,舒凝妙从桌子上捡起来,发现是一片黄色的花瓣,因为颜色和盒子的颜色一模一样,黏在了盒子上也不显眼。
舒凝妙没有在意,将花瓣随手放进盒子里盖上,无声地在宿舍卧室里转了一个圈。
桌面上的终端嗡嗡振动了一下,舒凝妙拿起来,发现是时毓的信息。
『明天晚上八点,你要来吗?』
舒凝妙看了他的信息,才想起来明天是休息日。
读预科时,科尔努诺斯有头有脸的学生总会在休息日举办一场又一场宴会。
和克丽丝带着一群人胡闹的派对不同,参加晚宴不过是社会名流显贵穿着华丽的衣服云集此处,侍者在软垫席位之间捧上一盘又一盘的珍馐。
但没有人会去吃什么东西,通常只是端着酒杯,不停地在面具与面具之间周旋。
有时候她也会一时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但这是必要的社交之一,就像鱼需要活在水里一样。
不活在水里的往往会死在锅里,还是活在水里比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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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用语词典18『新地(luxplace)(一)』
庇涅主都边缘的贫民窟,是一块没有法律的“飞地”。从应间区塌陷的废墟道路一直往外走,穿过阶梯就能走到,边缘拉着警戒线和铁网,有军队驻守,进出需要查验身份。路上堆满了倾倒的城市垃圾和废料,因为过于恶臭影响甚至影响到了与之毗邻的应间区的房价,治安局和资源管理局会定期派遣军队过来焚烧附近的垃圾,周围时不时会燃起大火。
第33章 荒腔走板(8)
时毓觉得舒凝妙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种改变既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去,也没有朝着坏的方向去,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和舒凝妙儿时相识,家庭、性格,对彼此再了解不过,舒凝妙一直以来的态度可以说是悠闲——拥有令人羡慕嫉妒的地位和遗产,身份显赫的哥哥对她有求必应,手握巨额信托,她没有什么欲望需要摆在表面,因为往往还没有显露出来就已经达成了。
可她现在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就像在警惕着……随时会有人出现在她背后捅她一刀。
哪怕是他靠近她,她的手臂肌肉也会无声绷紧。
是上次高架桥事故留下的后遗症?
他合上客室的门,放轻声音:“是我。”
“你来早了。”舒凝妙将手重新叠放在膝盖上:“我还没换衣服。”
“母亲让我来看看你化好了没有。”时毓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她给你选了几件裙子。”
“等等啊,马上好!”化妆师弯曲着食指和拇指抬起她的脸,左右端详,还不忘夸一句:“好了好了,舒小姐皮肤真不错。”
化妆师手脚利落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迅速退出了客室把空间留给了自家小少爷。
舒凝妙倚在椅子上回头看他,花了一个下午工夫卷头发、做造型,用一整套的新款蓝宝石首饰装配,和以前随意垂下的长发不同,精心地设计出看似随意的弧度。
精美的首饰衬托的不是她的漂亮,反而突出了一种生机勃勃的野性。这张脸上杏仁型的红褐眼眸,冷漠的神情与完美无瑕的造型形成强烈冲击。
也让时毓一眼就看见了她耳边不配套的耳饰。
她戴了全套的首饰,唯独其中的蓝宝石滚钻耳环放在桌子上,她戴的是一对简单的珍珠耳环。
时毓走到她身边,拿起其中一只放在她耳边,眼角微微上挑:“不好看吗,再挑挑其他的款?我现在叫他们拿过来。”
“我就喜欢这个耳环。”舒凝妙跷着腿,心情很好,头也不回地说道。
就算不配套也不会有人会傻到在她面前说出来,她的强势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在舒家出了舒长延这个行使者之前,舒凝妙也从来没有好惹过。
科尔努诺斯本校那些学生的霸凌,她以前不是没遇见过。
读预科的时候,她还经常因为苏旎的事情被他人议论嘲讽。
并不是说有点家业、有点权势就能在交往中无往不利,有人就有圈子。
有圈子就有排外,无聊的人总比想象中更多。
不过,她有办法让别人闭嘴,仅此而已。
时毓弯下身子,抬手捻起她耳边的珍珠耳坠,泛着些许凉意的指腹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垂,柔软得就像带着体温的绸缎。
“没见过的款式。”时毓摩挲着珍珠的边缘:“打磨也很粗糙。”
羽毛般的轻柔触碰没让她起多大反应,舒凝妙含糊地嗯了一声,用纤白的手指戳了下时毓的脸,把他戳得后退了些:“你懂什么款式。”
门外传来叩门声,外头的询问打断他俩没什么意义的对话:“时夫人让我们送衣服过来。”
她还没换晚上要穿的礼服,只穿着和睡衣差不多的无袖背心和短裤,胳膊上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舒凝妙让外面的人进来,无声对时毓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时毓浅灰色的眼睛弯了弯,退到一边让她自己挑礼服。
——
时家的庄园坐落在离聆天区远一些的恩仪区,因为时家的女主人喜欢清净,不愿意住在人太多的地方。
还没进入时家的大门,就能看到大片青翠的草坪,即便不是在聆天区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大面积的庄园也足以令人咋舌。
艾瑞吉从孤儿院的妈妈那里得到了这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刚走到门口注意力就被这大片的草坪吸引了。
他们要这么大的地方做什么,在上面放养小马和绵羊吗?
走到大门里面,她看到了有她三四个人那么高的天使雕塑喷泉,天使手里的水瓶倒出来的喷泉甚至还会变换各种不同的颜色。
她充满好奇地跟着其他人进入了这座仿佛只有在童话里才能看到的,拥有巨大露台,建筑主体被绿藤覆盖的豪宅。
在他人的议论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好像是她同学的家。
准确来说,是时毓的家。
她知道那个人是时毓。
宴会是时毓的母亲格拉纳夫人主办的。
时毓的母亲是庇涅非常有名的钢琴家,气质优雅,容貌姣美,时毓继承了他母亲白金色的长发和精致的五官,也继承了母亲在音乐上的天赋。
格拉纳夫人还是庇涅有名的慈善家,仰颂教会的忠实信徒,时家的客厅里还摆放着教会的圣水瓶,淡雅的香水味中夹杂着熏香和蜡烛的燃烧气味。
艾瑞吉穿着管家给的衣服,被打发到楼梯口清洁。
不是什么脏活累活,只需要随便擦擦画框下的灰,她一晚上却能拿到800cin,这大概也是格拉纳夫人做慈善的一部分。
衣着华贵的宾客们陆续入场,艾瑞吉看到好几个眼熟的同学,忍不住用围裙遮住自己的脸蹲在角落。
她甚至还看到乖巧跟在父母身后的苏旎,他t穿着一身粉色的西装,脸上带笑,看上去乖巧又讨喜,一家三口站在一起。
舒凝妙没和他们一起吗?
艾瑞吉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她不希望后天上学的时候被这些公子小姐大声提起:“那个母狮子居然在时少爷家当女仆!”
光是想象这种画面她就要窒息了,但800cin对她来说同样重要,拿回孤儿院可以采买几周的肉蛋蔬菜,为了这个,她也不能离开。
不能让修女妈妈失望。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艾瑞吉抬头,看到了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影,正是她刚刚还在好奇的舒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