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扭打在一起的四名少女一样,她们是各城郡氏族权贵豢养着的祭品,哪怕真有氏族愿意教她们一些本事,多数也只是为了减少内心罪孽感的表面功夫,而这样的表面功夫远不足以支撑这些祭品少女们生出坚定的意志去抵抗面对死亡的巨大恐惧,本能的她们会想要活下去,为了能够活下去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及代价!
他本以为那被换魂的少女也该一样,毕竟她之前的表现没有任何亮点,除了最小那名少女,她远比不过另外三人。
但这会唯独是她堪堪抗住了自己奇术的蛊惑,若说奇术对无效,她的双眼却充满恐惧,从中不难看出她并未免疫,可若真中了奇术,又是什么原因让她久久未动,压抑人性呢?
男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会出现在此乃是偶然。
而且身份也并非光禄侍郎吴光耀,而是当朝刑部左侍郎萧琏,出身自三大氏族之一的萧氏嫡系。按说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东西只需要报上名号,便会有无数欲攀上萧氏之众排队把东西送上门来,很难想象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会出现在从属城郡中谋划夺取丰收祭的活祭品。
一切都得要从两月前说起……
两月前,刑部收到探子密报,在周郡附近发现有前朝余孽活动踪迹。萧琏连夜便带领手下来到周郡附近查探追捕,数日后果真在周郡附近一座小村庄中发现了前朝余孽的据点。可惜的是那些前朝余孽非常警惕,稍稍发现异常便直接放弃了此处据点,萧琏最后只来得及抓到一些替他们打探收集消息的弃子,核心成员则一个都未抓捕到。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前朝余孽走得匆忙,有些重要信件来不及销毁,他顺藤摸瓜揪出了几个对方埋在京中的暗子,不至于空手而归,对朝堂也算有了交代。确定周郡再无线索,他便决定直接在周郡审理犯人及整理卷宗,再顺便召见留在附近几个城郡的探子们进行例行询问,其中留在陈郡的一名探子上报了最近在陈郡发生的一桩移魂换魄的奇事。
初听此事时萧琏只当是消遣,虽觉得离奇却也并非什么值得关注的价值,直到探子说出换魂者身份后,他方才来了兴致。
别看故事中换魂主角只是陈郡一名文官之女,但却是牵扯到了严氏严小将军以及光禄侍郎吴大人,这两位论身份与地位与自己差不多,并且大望乃是萧、严、封三大氏族共治,朝堂中牵扯复杂,他身为刑部侍郎,自然希望手下能发挥奇用的重要暗子能够多一些,严小将军与吴光耀又分别与严氏及封氏关系甚大,当即便动了将这名少女当做一枚暗子收入自己暗部的心思。
也是时机取巧,萧琏正事刚处理完毕,有几日闲暇时间,只要物有所值,亲自跑一趟也不是不可以。并且他怕引起严小将军与吴光耀二人注意,遂选择借用吴光耀名号在暗中行事,如此一来就算日后那两位发现人已失踪,只要事后将首尾弄干净,人藏藏好,便也不怕对方查到自己身上。
作为刑部二把手,他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特别是在“驯兽”这方面,他最擅长便是利用自身奇术放大猎物的恐惧感最终击碎猎物所有的认知与安全感,最后再施以援手令对方产生依赖,这样驯出来的暗子才最听话与忠诚。
萧琏思忖不算太久,当再次凝视宋良宵那双蕴含巨大恐惧有些呆滞的双眸时,他突然记起:此女并不会说大望语!
差点忘了是因对方开口,自己这才确定对方就是被换魂那位正主!
身为奇人是可以从言语之中听取心声,也可以用言语将心声送入他人脑海,直接跨越言语障碍,否则对方那种完全不属于大望任何一域包括南疆的奇怪音调自己可听不懂,所以极大可能是因为言语的原因此女对自己处境只是一知半解,不过隐约察觉到有危险,并不知自己是一个必死的祭品,那对死的恐惧势必会有所削弱。
于是,萧琏再次施展奇术,这次颇有些引导的意味道:“宋姑娘,你真的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吗?”
很奇怪,前方四女的叫骂和撕打声明明那么尖锐,陷入恐惧者也该封闭于自我世界听不到外界任何声响,但萧琏的声音还是比任何声响都要清晰的传入了宋良宵耳中。
宋良宵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处在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之中,她完全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明明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真实感,可身体的需求和疼痛却又时时刻刻的在提醒她一切好像并非在做梦。
她恍惚间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让萧琏瞬间觉得自己是猜中了。
“宋姑娘可能因为言语问题听不懂大望语,不太明白这些和自己同行的少女们为何都如此拼命要抢夺这个名额。恰巧我与你交流并不存在障碍,我也不隐瞒的告诉你:其实你们这一行三车共十五名少女全都是送往丰收祭的活祭品,在祭祀之时会被驱赶入异兽区,成为凶残异兽们的口粮,替他人拖延时间。”
轰隆!
明明对方只是平静叙述,宋良宵却觉似有道惊雷直直劈进自己脑海!搅得一切天翻地覆!
她的瞳孔不断震动,之前所有的违和感及少女们的压抑与恐惧全都得到了解释,浑身血液凝固如落入冰窖般,全身冰冷刺骨。
萧琏则乘胜追击道:“宋姑娘,我有心救人,可姑娘这般犹豫不决,实在很难让我看到你有活下去的决心,难道你真要放弃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么?死其实很可怕,特别是这样无辜的死去并不值得……”
言语的蛊惑之下,宋良宵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呈几何倍数在放大,恍惚间她又好像回到那片混乱的树林里,巨大的禽鸟爪子上挂着的尸体出现在眼前,看着滴血的尸体轻轻的不断摇晃,最后变成了她自己的模样……
“不要!!!”
第13章
宋良宵惊惧的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她疯狂的扑向前方,眼中只剩下戒子,便也是此时正撕打着的四名少女亦出现了变故。
萱草用尽全力从扭打中挣脱了出来,她眼中泛着寒光,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去抢近在咫尺的戒子,而是将别于发髻上的暗金色发簪扯了下来握在手中,顷刻一头靓丽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衬得她宛若从鬼门关中爬回来的厉鬼!
接着握着发簪的萱草眼中寒光渐凶,她毫不迟疑再次加入之前的战局,手中发簪朝着扭打得最厉害那人狠狠的连刺了两下!
“啊!!!”
豆蔻发出了巨大的哀嚎声,她抱住自己肩膀痛得滚到了地上,而白篙与丁香包括已经奔至她们跟前的宋良宵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慑,愣在原地呆滞看着哀嚎的豆蔻还有插在她身上明晃晃的发簪以及那正汩汩流出的殷红鲜血!
瞬间,恐惧的魔咒被打破,在这一刹她们都忘记那枚戒子,定定看向宛若女鬼般凶残的萱草。
萱草摇摇晃晃,她仿佛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沾着鲜血的发簪,眼泪从眼眶中低落,她低下头如同受伤的幼兽般嘶哑低鸣着:
“对不起,对不起……”
等再抬头时,萱草瞳孔中只剩下狰狞的坚定,在所有人注视中步履沉重的走到戒子前,她丢掉手中发簪,如同对待最心爱的宝物一般轻轻拾起了戒子,用袖摆轻轻擦了又擦,最后摇晃着走到了萧琏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双手抬起奉上戒子,嗓音还带着虔诚道:
“主人,戒子我拿到了。”
这一刻无人说话,就连萧琏也颇为讶异,没想到眼前这名少女竟有如此魄力,倒不失为一个能够培养的好苗子。
自己本意只想留下那名换魂者,其余不过是陪考的,可有可无,但萧琏说过的话从不食言,他平静的从少女掌心拿起戒子重新戴上道:“好,你可以活。”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的炮竹丢入平静湖面,让白篙与丁香凝固的思绪再次炸开,反应过来后她们哭嚎着纷纷跪倒在萧琏跟前,就连还倒在地上的豆蔻也都在奋力向萧琏足下爬去!
“公子!不!主人!我也想活啊!求您不要放弃我,我还可以重新再来一次,哪怕让我杀人,我也可以!”
“我,我也可以,主人我虽年幼,可是我会学!我什么都会去学,无论是侍候人还是杀人我都愿意!”
“别……别抛弃我啊!我不想死!萱草你好狠毒呀,我们情同姐妹你为了活命居然也能下得了手,你好狠毒啊!我怎么就没能早点看穿你,先把你给杀了呢?!为什么!”
在求饶的哀嚎,恶意咒骂声中,萧琏的长袍很快便被伸过来的手给抓皱,他微微皱了皱眉,四周的黑衣人立刻上前将白篙与丁香二女给拉开原地压制住,就算如此她们也一直在哭和求饶,不断朝着男子方向不停磕头,前方只剩还跪在地上受伤的豆蔻,口中不断在咒骂萱草不得好死。
这一切映射在宋良宵眼中就如同一副炼狱画卷,萧琏就是那炼狱中的恶鬼,是比死恐怖数万倍的存在!
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过,曾经活泼朝气的豆蔻;举止沉稳温柔的白篙;胆小却柔软的丁香以及最后坚韧却不失善意的萱草,尤其是萱草,对方递过来的手帕上带着的余温她依旧清楚记得,还有努力比划着告诉自己要逃亡时的坚定神情;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记忆中的四个身影与眼前这些哭嚎咒骂着的四只扭曲怪物对上!
是的,怪物,扭曲的怪物,那些温和的日常画面一点点的扭曲然后破裂,再次露出了炼狱般的情景。
在大脑与感官受到的双重强烈刺激下,宋良宵踉跄的后退了数步。
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若选择男子,最终她可能会比死还更惨!
宋良宵这么一退,再次出乎萧琏意料,这是第二次了,虽说只是浅显的引导,但连着两次奇术都被同一猎物给抵抗住,让他不得不重新重视起来:莫非自己又看走了眼,其实对方心智强大意志坚韧?
再看宋良宵起伏不定的胸膛,急促的呼吸,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萧琏立刻否决了刚刚的猜想,此女无论是性情还是能力都很普通,无任何特别之处,言行举止也谈不上大方优雅、谈吐自信,不似大氏族的内眷,这些粗浅的判定应该不会错。
对方能够抵抗自己的奇术,两次都是因为其他人的撕打争斗,应该是这些斗争引起了其内心深处比死更甚的恐惧,而最终压制住了夺取戒子求生的本能,适当的恐惧刺激能够激发人性,若是太过刺激直接被吓瘫倒是可以理解。
如此一来,问题应该出在此女认知上,她认为彼此厮杀争斗有违人伦比死更恐怖?并且看样子对方对自己的恐惧要比四女的厮杀争斗还要更上一层楼,恐惧层层递进,最终两相斗争更令人恐惧那方占据了上风,误打误撞正好抗住了自己的引导。
这便有些意思了,说明对方在换魂前生活的环境可能非常和平又或者被家人保护得很好。萧琏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若真是被保护很好,对方应该更懵懂天真不太会具备看穿本质的能力,毕竟另外四女可是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对方却觉自己才是恐惧的根源。这不是一般庶民背景出生者该有的敏锐,人看着并非天生聪颖者,通过后天学习而形成的认知更符合。
并非大家氏族出生,生活在平和无争的环境下,却还能够接受到较为良好的深度教学,大望有这样的存在吗?
萧琏思忖了片刻,脑海中寻遍大望地图甚至包括邻国都没有找到这样的地方,换魂之事虽说刚发生不满一月,但京中吴侍郎已与严小将军达成和解,探子们早就将此事来龙去脉查得清清楚楚,此女来历成迷。
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大事,等将此女收入麾下日后再仔细盘问也不迟,眼下需要先化解此女的警觉与防备才是。
萧琏不希望收入麾下者怀有二心又或者有太多自己的想法,所以某些看似花里胡哨的手段还是需要的,只要摧毁其认知与意志,打断其“脊梁”让其只能选择依附,最后方才能调教出属于自己最好的刀!
他朝压制着白篙等人的黑衣人摆摆手,黑衣人瞬间会意,直接用布条堵住了三女的嘴,待四周无声,他方才出声道:
“宋姑娘。”
宋良宵听到呼唤,下意识的看向萧琏。
此时对方的瞳孔深处开始泛红,好似有一道道的波纹荡漾开来,渐渐的那点猩红变得深邃,仿佛化不开的血潭。
凝视着血潭,宋良宵的眼神变得呆滞,萧琏则右手轻轻抚摸着一直垂首跪在地上的萱草头顶,仿佛在抚摸着一只听话的宠物,带着些许怜悯道:
“丰收祭中被选为坤祭者,都乃被丢弃又或者家中已无亲眷,无人养活的婴孩,按理说她们早就该死亡,但氏族权贵将她们买下好吃好喝供养着,多给她们续上十余年性命,她们的命早就不属于她们自己,生死皆由买命者掌控,大望虽严禁活人祭,但亦有特殊情况,丰收祭便属于此例,律法亦不会追责,属于合法,所以绝不会有人替祭品告官伸冤鸣不平。但你与她们不同,你乃真正的受害者,被人逆天改命强制换魂,莫名其妙来此,浑浑噩噩不知为何所困,甚至连一脚踏入鬼门关都还茫然未知,着实令人于心不忍。所以我可以破个例,只要宋姑娘点头愿意结缔成为我的部下并为我所用,我便将姑娘救出这个牢笼,姑娘可愿意?”
清朗的声音循循善诱,如同清风拂过,意外的舒适,但神志混沌的宋良宵眉心紧皱,这些轻言细语并未能将她内心深处对萧琏的恐惧消除,她浑身依旧在抗拒。
萧琏微叹道:“其实我并非如你想象那般凶恶,只不过这世间若想要好好活下去,免不得要做几回恶人,要真是穷凶极恶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替你们打开春苑大门,放你们出来?我亦有我的难处,这些考验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在这世道中更好的活下去罢了。宋姑娘你应该清楚,这些并非假话,无论你家乡如何安逸平和,可现在你身处的是大望,虽说大环境也算是相对太平,但四处异兽出没,前朝余孽山贼土匪也不在少数,我敢断言,就算当场放你离开,你在这里亦活不过三日。而且……”
“宋姑娘,你不想回家吗?”
宋良宵顿时浑身一颤,眼中浮现出了浓郁得化不开的难过。
萧琏见罢,知晓自己这次是真的找到突破口,他继续深诱道:“虽说移魂换魄是件不可思议的难事,但大望人才济济,我在朝中也有些地位,门路够多,跟着我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还能找到回去的办法,总好过饱含冤屈莫名其妙丧命于这异世吧?”
终于,宋良宵动了动唇,有些艰难道:“我真的还能够再回家吗?”
萧琏点点头:“自然,移魂换魄乃是南疆巫术,之后你替我做事,我可以派遣你到南疆,届时你可以在那边自行调查。要知道南疆距此约莫二十万千里,若无任何训练或乘骑兽车,哪怕壮丁也都无法靠行走到达,更不用说宋姑娘乃一介弱女子,可能连十里地都跑不出去。”
人一旦被戳中软肋,若非大智慧大毅力之辈实在难以抗衡,更何况宋良宵此刻是完全在萧琏的奇术掌控之下,对方可以怀柔亦可以强硬,选择权根本就不在自己手上,于是她妥协了,放弃抵抗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她貌似好像有些理解萱草之前的做法,不认同,但是她终于理解了……
“我,我该怎么做?”
她听见自己轻声在问。
紧接着,萧琏的气势是徒然一变,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跪下。”
只是轻飘飘的一声,宋良宵便身躯颤抖膝盖一软,重重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第14章
预料中膝盖硬磕在地面的疼痛感并未传来,反倒是手臂处被人用力一拉,宋良宵一个踉跄又重新站了起来。
一只大手牢牢的握住了她瘦弱的手臂,微热的刺痛感从手臂处传来,也驱逐了她脑海中一些不明的混沌。
“萧大人,用奇术欺负一名弱女子,恐怕有些不妥吧?”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很近。
宋良宵因惯性而后退抬头,她感觉自己靠在了一堵带着凉意的墙上,入眼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容颜。
彼此距离突然变得更近,令俊朗的男子是眉头微皱,侧身一步再次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宋良宵视线不再受阻,也得以近距离观察这名拉起自己的男子。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他身材非常高大,宽肩窄腰,浑身上下都蓄积着力量,穿着一件圆领窄袖袍,绑腿裤装,最外边还套着一件金属软甲背心,肩上则披着棕皮毛披风,方才那股凉意便是源自于他胸前的金属软甲。
男子给人感觉一身浩然正气,气势有些类似古装剧中的武将,但身上的锐气决非演员能够演绎,便是这股浩然正气让宋良宵哪怕知道身处危难,也不觉稍稍的放下心,朝男子后方缩了缩。
后方已经关上的大门此时亦被人给撞开,一队穿着软甲的士兵鱼贯而入,在男子身后一字排开,与面前的萧琏及其手下那些黑衣人隐隐形成一股无声对峙。
比起对待宋良宵几人的冷漠与无视,此刻的黑衣人们全身绷紧,已有极个别悄然将手伸到腰间的武器上。
在此剑拔弩张,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点燃战火之际,软轿上的萧琏突然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起身上前迎道:“哈哈哈,严小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肃杀之气瞬间瓦解,黑衣人们浑身一松再次恢复了平静。
严小将军严箐浑然不觉有任何不妥,只微微颔首与萧琏招呼道:“萧大人许久未见,托大人的福,让我这半夜还得跑这么一趟。”
对方显然并不想客套,萧琏面上不显,心中却也是颇为遗憾,他完全不曾料到这么件小事居然会惊动严箐亲自前来,如此输得倒也还算体面,只可惜功了亏一篑。
“严小将军,”对方既然已经直言,他便也不绕圈子道:“我与此女颇有缘分,严小将军不如高抬贵手放一马,改日我派人送几匹飞雪兽到贵府上供严小将军赏玩,不知小将军意下如何?”
严箐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换魂之事关乎我未婚妻人身安危,严箐不敢大意,只能在此对萧大人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