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破碎了,播放的影片到此为止。
江清欢没有等待太久,又看到了崭新的画面浮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次是秦川墨与秦恪。
她很少见到两人有同框的时候,秦川墨也鲜少透露出有关于他父亲的任何信息。
这次的秦川墨年龄稍大了一些,打扮得非常时髦,牵着秦恪的手,整个人都非常开心,就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他的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英文小曲,像是只叽叽喳喳的鸡崽子,蹦到了秦恪面前。
“爸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动物园玩吗?为什么动物园长这个样子?”
秦川墨不懂,往日里热闹的动物园,今天看过去留给自己的只有安静,甚至绚烂的颜色也变为黯淡,变为了只有蓝白两色的无趣装潢。
他和母亲去过很多动物园,直觉告诉他,脚下站着的这一片区域,根本不可能会是“动物园”。
但是秦川墨不明白,父亲为何要以这个借口来带他到这里来。
但,为了扮演父亲眼中完美的继承人,秦川墨还是扬起了头,露出了疑惑的笑容。
“这些,是父亲即将送给我的礼物吗?”
秦恪没有说话。在影片里,江清欢注意到他的脸色格外的阴沉,甚至五官都看不太清晰。
这些画面,似乎是以秦川墨为视角展开的。所以在他的眼里,父亲的形象只会是如此。
想到这里,江清欢继续看了下去。
牵住父亲的小小手指被秦恪无情的掰开,一根又一根,丝毫不带有任何感情。
秦恪俯下身子,耐心地蹲在了秦川墨面前,朝他竖起了手指,暴露出了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笑意。
“动物园?这里可不就是动物园吗?你是动物也是游客,你可以进去参观亦或者是…”
“爸爸,我不明白。”秦川墨摇了摇头,一脸天真。
秦恪笑了,他面对着眼前这只流淌着和自己相同基因的人类。只是轻轻伸手,从他的头顶,流连过到他瘦小的脊背。
啊…掌心下年轻活力的躯体在蓬勃的颤抖,他拥有新鲜充盈的血液,细嫩滑腻的肌肤,更重要的是,他携带着狐的基因与特性。
如果只是品尝一口,舔舐一口,注入自己的体内,那种芬芳,秦恪无法想象。
在手指再次落到秦川墨的脸颊上时,他及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努力挤出的笑容会让肌肤龟裂,于是他又收回了伪装而出的笑意,面无表情地说道:
“怎么了,我的乖儿子,你在想些什么?爸爸的话,你都不想听了吗?”
“没有,不是的,我只是…”
辩解的话语很快消散在了风中,本来对于动物园有所期待的秦川墨,最终只是低垂着头,在秦恪的控制下,进入了面前的实验室里。
江清欢没有看错,眼前的实验室和她当时被带入的是相同的。
不过从外观上来看,应该是新建不久的样子。设施崭新,地处的位置也十分偏僻,周围都被茂盛的树木所覆盖。
就连入口都无比隐蔽,即便是进入第一道门,内里设置的程序也十分复杂。每一道门里都会有相应的消杀工作。
江清欢顺着秦川墨的视角看去,镜头却是突然扭转,以一种天旋地转的姿势,画面迅速变换。
两人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位于画面中央的是一支巨大的针筒。
长长的针管被消毒手套挤压出丝丝点点的水珠,落在地上时,水珠的表面反光让江清欢看到了对面坐在椅子上的人是秦川墨。
这一幕,和当初自己与哥哥的情景很像。
那针管的尖头呈现出扁扁的椭圆形,即将进入人体的部位很长很宽。
江清欢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得撇过脸去,难以想象进入的痛苦。
手臂处传来了熟悉的疼痛感,对于这些,她感同身受。
针管被高高举起,然后轻盈的落下。消毒水的气味在此刻尤为清晰,甚至传递到了江清欢的鼻尖。
而在那极细的针头就快要刺进秦川墨的手臂里时,她听到了他终于无法承受,流出的一声极轻哭泣。
实验室里没有人,他的身体平放在了一个宽大的机器里,那机器泛着冷光。
-----------------------
作者有话说:我的童年小伙伴有很多(大概?),其实以前是有很多的,我也没有骗人。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洪流,越来越多的小伙伴从乡下搬离到了镇上。那会儿能够联系的方式也就只有座机电话和企鹅,到了后来彼此之间,也就基本上不联系了。
我再一次得知乡下小学时的消息时,是我大学放假回家避暑的时候。
林姨和我说,这座小学因为没了生源,和临近的几所小学合并起来了。
“那还有人在那里上学吗?”我问。
“当然有。只是学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城里教学好师资高,虽然现在早已没有以前那样,但大家还是想要去城里。”
林姨给我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略微的苦涩,茉莉的香气回甘,在唇齿间缭绕。
我没有说话,林姨和我提起了个人名。
“她们两个是谁?”
“你忘啦?都是以前和你还有你哥哥一起玩的小伙伴,你们经常疯玩到了很晚,叫你们回家都不想回去,就干脆就留在家里打凉席睡觉。她们奶奶和我说,从这两人从城里上学不久,就和父母转到别处去了,你还有印象吗?”
我实诚的摇了摇头。
林姨的记忆力很好,她总是能记得各种各样的琐碎小事。
————《记忆》
第92章
针管是没有感情的,就在即将进入到秦川墨的手臂里时,从远方传来了一声巨响。
无法忽视的声音由远至近,江清欢看到柳烟迅速移动到了秦川墨的身侧。
针管被取出丢置在了一旁,骨碌碌滚落,柳烟的身上还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看样子应该是受伤了。
她的声音很抖,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
“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可是你的孩子!”
说这些话时,柳烟用手轻轻捂住了秦川墨的耳朵。在确保他不会听见这些后,抬头,厉声对着黑暗里质问。
她很生气也很自责。生气秦恪没有按当初商量好的那样执行方案,自责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他的恶行。
“孩子?”秦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蓝白色调的实验里,很快投落下了无数张四四方方的屏幕。而屏幕的正中央,正循环播放着秦恪那张被刻意放大拉伸的脸。
“你说错了,我又有什么孩子,我只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完美的作品。”他细细回味着自己刚才的话语,脸上浮现出了愉悦。
和这种人类交流, 是根本无法说得通的。
柳烟抱着陷入昏迷的秦川墨,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药剂掷出。片片药剂化为了柳叶,划开了这些屏幕,徒留下滋滋的电流。
整个实验室里,没有光亮的支撑, 瞬间黯淡了下来。
柳烟轻喘着气,蓦地又听到了秦恪的话语。
“我们之前就约定过了,你不能阻碍我的计划。”
“可计划里不包括他!”柳烟厉声。
秦恪没有说话,他还在冷笑。
江清欢发现他笑起来时很奇怪,只是会扯动嘴角, 营造出一种“笑”的假象,实际上就连人皮都没有蠕动。
块块屏幕碎裂了,又在地上重组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块不完美的屏幕。
屏幕里,秦恪挥了挥手,念了一句江清欢听不懂的语言。
刹那间,空气里浸润着的不再是流动的风,而是凝固着的、带着灼烧焦糊气息的粘稠火焰。
熊熊燃烧的灵火蔓延开来,包围住了柳烟,发出不安地“嘶嘶”怒吼。火焰在跳跃,脉络里清晰勾勒着复杂殷红的符文。
古老的符文江清欢看不太清晰。
只能看到随着火焰的蒸腾,实验室的中央宛若一个巨大的、鲜活的熔炉,死死禁锢着中央的狭小空间。
见状,柳烟收敛了所有的神情。将秦川墨安稳的放在一边后,眼眸对上了光亮的屏幕。
妖异的黑色鲜血,正从她那被咬破的指尖里滔滔流淌。一滴,两滴…更多的鲜血悬浮在了空中,从指尖传来的隐隐钝痛,让柳烟的神智恢复了清明。
她向来不惧怕这些,只是既然秦恪率先言而无信的话,她也没必要再如此伪装下去。
皮肉骨骼发出了碎裂脆响,柳烟发出了一声凄厉扭曲的尖啸。
混沌的雾气冲散了席卷而来的火焰,待到雾气散去,原地留下了一只赤红如血的狐狸。
它的尾尖摇晃,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半张秦恪的脸。
“秦恪——”狐口翕动,往日里的温婉声音早已消失不见。柳烟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烙着诅咒:
“你——会——遭——报——应——的——!”
声音在火圈里撞击,回荡,伴随着回声的缭绕,竟还有隐隐的人声作为附和。
那爆开的雾气在柳烟的阵阵诅咒声里,拥有了鲜活的生命力。
它们疯了般撞向了四周的火焰屏障,引得在火焰内部的符文闪着刺眼的光泽。
两团不同的光晕,彼此纠缠在了一起,撕咬融合吞噬。
而在此时,江清欢注意到了一道敏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贴近了火阵。
而那些火焰似乎并未伤及到她分毫,在即将触碰到她身体时,又似乎是在惧怕些什么,尖叫着四散开来。
扭曲的火焰还在雀跃摇曳,而江清欢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
是林静云。
她的面容非常平静,江清欢读不懂林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