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靛青率先步入到了黑暗里,手指了指面前的余地,声音很冷。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吗?”秦川墨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他感觉不到任何灵体在这块活动过的痕迹。
“我无比确定,因为这里是我梦中到过的地方。”幽幽一句话的落下,云靛青睁开了双眼。
江清欢发现她的眼眸仍然清晰,并没有被外界喧嚣的声音所干扰。
努力适应了面前的光线后,云靛青只是捂住了自己的头,轻轻说着有些头晕。
并没有流露出太多不适的迹象。江清欢嘱咐哥哥在原地别动后,扶着云靛青来到了屋后的树下休息。
不过毕竟阳光也无法落入到此处,所以也只是心理上的安慰,靠着树干休憩一会儿罢了。
见江清欢还想拆开消毒纸巾为自己擦拭,云靛青连忙摆了摆手:“我没事,这在我的身体可承受范围之内。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当我们踏入此处的时候,就已经与外界隔绝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边无法与卫晏池进行交流的秦川墨,也立马走了过来。伴着草地独有的沙沙声,他顺带着补充上了秦岳砚的故事:
“我和你们说,实际上我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当年的事情…当年秦恪为了说服我,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与未来着想,强行让我服用下了那药剂后,也抽走了我的血液。结果呢,结果倒是他自己说漏了嘴,呵,多亏了秦姨和我妈,是她们在短时间内研制了可以稍稍缓解副作用的其他药剂。不然我也会和我哥那样,变成不人不鬼的躯壳。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了解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有个哥哥。”
“秦川墨,听你的语气,我可听不出来你对你哥哥抱有同情,而是对自己的大难不死感到庆幸罢了。”云靛青的声音冷冷从身后传来,一语道破了秦川墨的中心。
秦川墨点了点头:“是,我就是自私又怎样。变成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我宁愿自己立刻死去。就算是我对秦岳砚的遭遇深表同情,难道自己就能挽回他现在这幅样子了吗?我又不是神仙,我又不可能让时光倒流。”
语毕,秦川墨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又默默补充上了一句:“如果我不想和他有所交集的话,我就不可能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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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不知道该去记录什么,说任何的话语都会让本该发生的事情变得更糟。
我发现自己也开始有了拖延症。
本来说好下午去超市购买食材,准备用于晚餐的准备时,实际上一直磨蹭到了晚上都不会有去动身的迹象。
有可能是自己在看书时,分明有在努力翻页,也在记录着书中的内容。结果恍惚间,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书中的内容像是顺滑的年糕,从大脑里溜走了。
我不喜欢这样,这样就感觉好多东西都会离我远去。
于是家里的各个角落都被我贴上了便利贴,用来记录我会被遗忘的事情。
后来等恢复好一点后,便利贴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哥哥卫晏池的提醒。
抱歉,日记本,我还是习惯性的喊祂哥哥。
出门在外的花有祂脑海里的提醒,至于那些容易遗忘的事情,也会被卫晏池一一妥帖的办好。
这会让我时常产生一种,卫晏池是我幻想出来的错觉。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107章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直到最后, 云靛青轻轻的问。
“那我们又会被带入到哪里?”过于眩晕的视线下,江清欢说道。
“是能探寻到真相的地方。发生在这片故土之上的所有事情,还有你们种种疑惑的真相, 都能够看到。”
“很可笑很荒谬吧?是不是只惊讶于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到这里。实际上多方的时间线都是一致的,她们也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做着对我们有利的事情。”
云靛青缓缓说出了这两句话后,慢条斯理地戴上了手套。
看似皮质的漆黑手套,包裹在了她纤细的指尖,直到她最后将那镯子固定好后,江清欢才发现应该不是皮质的材质,又像是丝绸,看起来轻飘飘的。
她打开了一直随身携带着的包,从深嵌式的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管容量很小的试剂。
那盛放着试剂的容器也很奇特,看起来坚硬无比,可当云靛青摇晃着内里的液体时,椭圆形的顶端,居然会呈现出一种诡异到快要融化的趋势。
内里还在不断蠕动的黑色液体, 瞬间让江清欢想起了那晚注入到她手臂上的药剂。
从外观上来看,两者很相像。再加上液体还像是只探出触角的蜗牛, 在不断打量这个新奇世界,让江清欢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没人能猜到云靛青是如何弄到这管奇特的药剂的,当看到那蠕动液体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力般,在管中独自攀爬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下一步动作。
试管小小的,只映出了云靛青小小的薄薄的一片、尚未切割过的脸。
她的神情凝重,慢悠悠地扭转开了试管剂的管子,将蜂拥而出的液体倾倒在了这片选定好的地面。
江清欢没有嗅到任何刺鼻的气味, 可周遭的草都被腐蚀掉了,嗤嗤嗤的发出了类似于气泡炸开的气音。
仅仅就是在一瞬间,本来还能看清的周围瞬间被雾气弥漫。
浓稠的奶白色的雾,将她们所有人都包裹在了其中,她看不到施法的云靛青,也看不到站在不远处的秦川墨,视野里只徒留下了卫晏池。
卫晏池的身影是没有被雾气吞噬的锚点,雾气甚至颇有技巧的绕开了祂的身子,给江清欢留下了足够多的空间,去供她的靠近接触。
[哥哥! ]呼唤在脑海间迸发,江清欢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声。
嗓子被堵住了,感觉像是被塞入了一团团浸泡过的棉花。
江清欢追了上去,浓稠的雾气在身后追赶上了她,她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卫晏池的手臂,张嘴咬住了祂的脖颈。
很用力的一下,血腥味在口腔内弥漫,江清欢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耳畔落入了卫晏池的轻笑。
祂低下了头,眼球又显露出来了。
剥开的眼皮暴露出了最为珍贵脆弱的部位,紧接着江清欢将祂的头颅狠狠压向了自己,彼此探寻交换重要的信息。
在雾气吞噬的下一刻,祂们坠入了新世界。
雾气像人影一样将祂们完全包裹住了,再次睁眼时,江清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清欢,江清欢,该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哦?”
“清欢,清欢,闹钟都响了好久了,早饭我都做好了,是你最喜欢吃的。”
尖锐刺耳的闹钟伴随着絮絮叨叨的人声,在江清欢的耳边响起。熟悉却又略显青涩的嗓音,让她猛然睁眼。
旋即,卫晏池的脸映入到了自己面前。
是年轻时候的哥哥?不对,看身穿的衣服还有发型上来看,应该是青涩高中版本时期的卫晏池。
漆黑湿润的眼眸,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自己的瞳孔。少年卫晏池正将手撑在床沿,俯身看着她。
靠得极近的距离,江清欢甚至能看到祂的发梢炸开了几根调皮的尖角,像是被风吹乱的蒲公英绒球。
陌生的蓝白色校服领口歪歪斜斜的敞开着,从江清欢的这个视角往下看去,能看到露出的半截白皙锁骨。
江清欢猜祂应该是刚刚做完早餐,因为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了流畅线条的小臂。
见江清欢终于睁开了眼睛,卫晏池伸手把还在尖叫的闹钟彻底关闭后,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是以前哥哥惯会打趣自己时用的姿势。力道不大,江清欢嗅到了祂领口飘来的淡淡花香,那是洗衣液的味道。
“该起床了哦,再磨蹭就吃不上哥哥牌爱心早餐了。”
卫晏池拉开了些距离,可还是一眨不眨的望着江清欢。
江清欢的呼吸止住了,她又怎会忘记青春时期的哥哥。
祂的外貌也会变化,祂的个子开始抽条,声音会改变。可不变的是,祂还是她的哥哥。
拇指上因为写字练琴而磨出的薄茧,淡淡的眼下痣,还有她调皮时会在祂校服上留下的黑笔痕迹。
这些深埋在记忆中的所有,如今活生生的展现在了江清欢的面前。
江清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短暂的愣神片刻,在卫晏池看来不过是亲爱的妹妹,还处于朦朦胧胧的起床气阶段。
对于有起床气的宝宝而言,卫晏池向来十分有耐心。于是祂安抚了几分钟后,又凑近了江清欢些许,朝着她晃了晃手。
“好啦好啦,回神了。昨晚偷摸着看小说了?”戏谑的尾音扫过耳廓,江清欢旋即摇了摇头,一把推开了越靠越近的卫晏池,顺带着将旁边的毛绒玩具塞入了祂的怀抱。
“我我我,我要起床了,你快出去!”
“好好好。”
卫晏池将毛绒玩具抱在怀中,整理了一番江清欢的床铺后,退回到门边,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对了,运动会要穿新版的校服,我给你放在板凳上了。”
“知道了!”
远远地应着卫晏池,江清欢看到门终于被关上。
努力环顾起四周,江清欢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居住的地方。从装修与摆设上来看,应该是在自己的高中时期。
只是当年,独自度过高中的江清欢,没想到卫晏池会以这种方式重回到自己身边。
她摸不准刚刚喊自己起床的,到底算是高中时期的卫晏池,还是和自己一样也是闯入这幻境里的。
江清欢的视线落在了衣柜旁边的刻度线上,她还记得刻度线每年都会随着自己的身高增长,然后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点上,永远都不会增长了。
因为也没有人会给自己量身高了。
墙壁上的小小涂鸦,每一幅江清欢都非常熟悉。
那些飘荡在记忆里的种种往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仰起头,将酸涩的眼泪全部给逼了回去后,颤抖着拿起了放在椅子上,叠放整齐的那套校服。
校服被卫晏池清洗得非常干净,散发着芬芳的花香。
卫晏池的房间还在自己隔壁。
看着无比熟悉的布置,江清欢顺带着低头看了眼双手。
没有呈现出任何透明的状态,手的肌肤是实心的,伸手掐住还有真实的痛感。
好奇怪,江清欢甩了甩手,站在镜子面前,看了看无比陌生的校服。
校服永远都是宽松的,江清欢总会和卫晏池笑着说,冬天穿校服,扮演企鹅都不用买道具之类的话语。
但是现在身着的校服,更像是卫晏池还有自己高中时期,两者校服相结合的款式。
给江清欢一种看上去熟悉但穿上去就连口袋的设计都不知道在何处的莫名感觉。
浑身都被校服散发着的花香围绕着,江清欢将脸埋进袖子深深吸了一口。
不是很怀念高中时期,被学业与各种琐碎小事压垮的江清欢,一想到遇到挫折也无人倾诉,干脆就只会奋力学习。
经常写作业到凌晨时,她盯着那盏泛黄的台灯,思维就开始发散,就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