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明佛子,金光佛骨……不会吧?
云渺下意识想要走过去多看几眼,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蓝条已经快见底了,她立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处牢狱。
施展五行遁术的时候,她是无法服用丹药的,所以她必须找个地方避开守卫,解除遁术后服用回灵丹补充灵力。
可惜这里到处都是守卫,监控死角实在太难找了,她之前落地的那个地方倒是一处死角,但她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回到那去了。
所以当云渺的灵力彻底耗空的时候,她的身形直接暴露在了甬道之中。附近的两个守卫发现了她的踪迹,迅速上前试图捉拿她。
“谁?!”
“站住!”
一队巡逻的守卫听到动静也掉转方向赶来援助。
“什么人?!”
甬道里太过狭窄,云渺被两面夹击,一时间没时间服用丹药,只能先挥剑反击。这十几个元婴期的守卫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并不是云渺的对手,她很快就杀了两人,迅速从突破口逃了出去。
在逃跑的过程中,她抽空掏出装着回灵丹的瓷瓶,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倒。然而就在她的蓝条刚刚回满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女声传入她的耳中。
【到我这来。】
云渺动作一顿,诧异的朝着四周看去,这里不是禁用神识吗?为什么这人却可以对她神识传音?
“她在那!”
前面的甬道也出现了追兵,为首的那个灰袍人身上的气息非常危险,似乎是炼虚期的高手,云渺不敢和他硬拼,立刻施展五行遁术遁入地下,
她逃了很远,确保远离了那处追兵扎堆的地方后,才好似土拨鼠一样从地里探出头来。这片区域同样是四通八达的甬道,墙上满是登仙的彩色壁画,到处都是执勤的守卫。
若非她的小地图显示她来到了一处全新的区域,她怕是会以为自己并没有走多远。
云渺缩小小地图,比划了一下自己刚刚点亮的那片区域和自己目前所在位置的距离,心里暗暗咂舌,这处海岛的地下不会整个都被掏空了吧?
因为是修仙世界,所以就不用讲究建筑基本法吗?
这地方太大也太绕了,云渺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查起,于是她在这处迷宫一样的甬道之间七拐八拐,终于再次找到了一处没有守卫的死角。
她显露出身形,又吃了不少回灵丹补充灵力,随后就静静的站在那等待着什么。
正如她所料的那样,没过多久那个陌生的女声再次出现:【到我这来。】
云渺无法用神识跟她沟通,只能压低声音道:“你在哪?”
这个女人能在晦石和阵法的双重加持下动用神识,本身一定不简单,她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
【到我这来。】
云渺皱眉:“你在哪?告诉我你的位置!”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
云渺:“……你耍我?我告诉你,上一
个耍我的人可是已经被我抄家灭门了,我连他家的土都掘地三尺带走了,你自己掂量一下。”
那道女声委屈道:【我没有耍你,我被关在这里很久了,从来都没有出去过,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哪。】
被关起来了?
云渺立刻询问这个女人是否被关在了刚刚她看见的牢房里。
女人表示她只知道自己被关在了一处很大很大的洞里,这里除了她以外,就只有满地的尸体。
云渺闻言更迷茫了,难道这里也在饲养天蚕,女人正身处于饲养天蚕的尸洞里?
这点信息根本不足以支撑云渺找到那个女人的位置,察觉到有巡逻的守卫靠近,她立刻施展五行遁术藏起来,等到那一队守卫走后,她才显露身形,换了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们叫我母树,偶尔会叫我母体。】
云渺眉头再次皱起,她严肃的解释她询问的是女人的名字,不是他人对女人的称呼,她要的是女人心中真正承认的名字。如果没有名字,那就现在取一个。
女人声音轻了许多:【我的名字,我叫……浮屠。】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云渺的因果空间里多了一条白色的因果线,它非常虚幻,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浮图?
不对,应该是浮屠。
云渺惊愕道:“你是浮屠花妖?”
【嗯,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我是一个浮屠花妖。我的族人们都叫浮屠,所以我也想叫这个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
女人的声音先是透出一丝雀跃,随后又低落下来:【但是他们不喜欢,他们从来都不叫我浮屠,只叫我母树。】
经过上次秘境的事,云渺一听到浮屠树就会想到长生教。
难道这里是长生教的据点……或者说总部?长生教和魔教其实是同一个组织?
她心里的问题越来越多了,当即拨动那根新出现的因果线,选择传送到浮屠的身边。
“等着,我这就来找你。”
云渺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下一瞬,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浓郁的黑暗中,这里没有一丝光线,寂静得让人焦躁。
因为无法用神识去看,又不敢贸然使用灵力放火照明,她迟疑了一下从秘境中拿出了一盏莲花灯,里面燃着苍白的冷光。
勤加持家的她把那些童男童女火化后将那些鲛人油留了下来,铜制的莲花灯也堆积在一边,当时她想着这些破铜烂铁虽然没什么用,但反正秘境够大,放着也不碍事,于是也就留了下来,没想到这时候倒是用上了。
幸运的是这突然出现的火光并没有触发什么阵法、机关,借着这白光,她总算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处很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是一棵百米高的浮屠树,地面满是高高隆起的树根,乍一看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处神秘的上古遗迹之中。
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很多不同的,首先这里并没有什么树桩,而是一棵完整的浮屠树,虽然近百米已经很高了,但和浮图那遮天蔽日的原形相比,这棵浮屠树也只不过是棵树苗罢了。
其次这棵浮屠树不仅没有叶子,白昙一般的浮屠花也开得稀稀拉拉,东一朵西一朵的挂在树梢,整棵树看起来病恹恹的。
云渺就站在树下,却闻不到传说中可以劝人向善的浮屠花香。
而这个溶洞的石壁上被凿出了密密麻麻的神龛,每一个神龛之中都摆放着一个粉白色、油腻腻的肥厚仙蜕。
地面上那些隆起的树根一路往石壁上攀爬。在石壁上盘根交错的织出一张层层叠叠的网。无数的根须末端从四面八方扎进这些仙蜕之中,好似一根根输送营养的脐带。
这诡异的一幕让云渺看得只觉得恶心,但随即她又注意到这些神龛内似乎还有壁画,
她拿着莲花灯走向石壁,修士的五感都远超常人,化神期修士的眼睛在没有遮挡的情况下,更是连三十里外的一只蚊子飞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离得近了,她很快就看清了这些神龛内的壁画,并将它们诉说的故事大概拼凑了出来。
世界原本是云雾缭绕的,修士们通过修炼羽化飞升,登入仙界。后来有一天云雾散去,修士们开始痛苦的衰老死去,他们不断祭祀,向上天祈求降下接引金光,引他们飞升入仙界,可惜上天并没有降下恩泽。
于是他们找来了形似肉芝的仙蜕,舍去自己的肉体凡胎,将魂魄塞入浮屠果中,又将浮屠果塞入仙蜕中。让神仙的尸体将他们重新孕育一遍。如此一来,他们一出生就能直接成仙,再也不用担心衰老和死亡了。
当云渺理解这些壁画的含义后,她只觉得自己大脑的褶皱仿佛被瞬间抚平了,小脑更是直接萎缩了。
虽然很多人都说大家的命运在投胎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但你们也不能为了逆天改命,真的把自己塞回去重新投胎啊,这不是闹嘛!
浮屠树抖了抖树枝,几朵蔫巴巴的花瓣飘落下来,女声高兴道:【你真的来了。】
云渺扭头看向那棵树:“这是什么地方?”
浮屠树表示这里是长生教,而这个黑漆漆的洞被那些灰袍人称作长生庙。她有意识起就一直待在这个黑漆漆的洞里,来到这里的灰袍人很少和她说话,他们只是命令她交出她的果子,逼迫她用根须给那些油腻腻的肥肉输送营养。
洞里被设置了很多阵法,她没办法逃出去,但是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她的树根钻了出去,细如牛毛的根须顺着晦石的砖缝悄悄生长蔓延。
而之前云渺就站在她的根须之上,借着接触,她的神识才顺利传入了云渺的耳中。
因为晦石和阵法的存在,长生教的人无法动用神识查探,肉眼又很难分辨,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浮屠树的一部分已经悄悄逃出了溶洞。
【我从没有用神识和他们交流过,他们都不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浮屠树的语气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我讨厌那些灰袍人,他们总是逼我做这做那,如果我不愿意,他们就会拿火烧我。你是唯一一个没有穿灰袍的人,我看见他们在追你,你和他们肯定不是一伙的,所以我喜欢你。】
云渺看着那些壁画,还是无法理解长生教的脑回路,她询问浮屠树,长生教中真的有人因为这个办法成功变成仙人了吗?
浮屠树表示,她在这活了上千年,从未看见过有人因此成仙,但大部分的教众都信誓旦旦的说有人因此成仙了,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她曾听长生教的两个护法私下底交谈时提到过,上古的大灾会再次重演,接引金光不会再降下来了,从仙蜕中诞生的最后一位仙人才是拯救他们所有人的希望。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仙人可以安全诞生。
云渺狐疑:“大灾到底是什么?世界毁灭?”
浮屠树表示她不清楚。
云渺扭头看向那些壁画再次深思起来,片刻后她指着其中最开始那幅云雾缭绕的壁画道:“那你知道这些云雾代表着什么吗?”
浮屠树:“之前的一个灰袍人对另一个人提到过,那是灵气。”
云渺的视线移到下一幅云雾消失的壁画上,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所谓的上古大灾其实就是灵气消失?
她的脑中迅速闪过这些日子了解到的所有有关上古的事情,心里有了一些推测,修士辟谷之后,身体完全是靠体内的法力支撑的。
灵气消失,修士们得不到补充,只能靠体内残存的法力维持活动,一旦法力耗尽……就会迅速衰老、死亡。
浮图建造秘境的时候应该就处于灵气断绝的大灾之时,所以那处秘境的灵气才会少得可怜。
上古修士们经历了几千几万年的苦修,摒弃了所有享乐,手染无数鲜血,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他们可以忍受自己被敌人所杀,轰轰烈烈的死在求道的路上,却绝不能忍受灵气突然消失,只能绝望等死的惨淡结局。
于是有人绝望颓废,有人积极自救,也有人像是辛夷那样坦然接受,随着死亡的一步步逼近,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绝望,道心崩溃,直接疯魔。
一群疯子做出什么都是不稀奇的,修真界的大部分修士都自认为高凡人一等,上古修真界的风气想来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而当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们忽然发现昔日自豪的境界修为成了困死他们的牢笼,而那些不懂修炼的凡人却能安然度日的时候,他们心中的嫉恨可想而知。
或许那些所谓的上古修士喜欢拿凡人祭祀、陪葬的上古风气,其实只是绝望之下的癫狂和扭曲的嫉妒罢了。
长生教说上古大灾会再次重演,是否就是指灵气消失的情况会再次
出现?
云渺的视线落到了那幅通过祭祀祈求接引金光落下的壁画,之前水芙蓉好像说过,接引金光已经足有三万年没有出现过了。
浮屠树见云渺一直没说话,再次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在想怎么逃出去吗?】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希望你能带着这颗果子一起逃出去,它是我的分身,它出去了,我就能看见外面的世界了。】
浮屠树的树枝低垂下来,上面挂着一颗巴掌大的小果子,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很快就变成了人头大的大果子。
云渺没有去接那颗果子,而是试探道:“既然你知道怎么逃出去,为什么自己不逃?难道你不想逃出去用自己真正的身体感受外面的世界吗?”
浮屠树沮丧的表示,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太大了,稍微一动就是地动山摇,这洞里的阵法只有一半的作用是抵御外敌入侵,另一半则是用来防止她逃跑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两个大乘期的人族强者坐镇,她根本不可能在这种重重阻碍下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