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偏僻渔村成婚,婚礼冷清简陋,无酒无宴,无亲无友。彼时的她,心中只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婚后陈有思伪装得极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得知她有孕后,更是连冷水都不让她沾手。
直到,他知道她是合欢宗的少宗主。那日,他潜入合欢宗,口口声声说思她念她。
江雪眠一边嗔怪他不害臊,一边拿出孕期不能喝的红茶招待他。
不料,茶水刚沏好,她便她后颈一痛,眼前发黑,手中精心准备的鸳鸯手帕也没来得及送出去。
听到此处,沈闻霁从袖口掏出鸳鸯手帕,想要还给师姐。江雪眠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声音毫无波澜:“扔了吧,现在也没有用了。”
一旁,谢昀卿的视线扫过那手帕,指尖在剑柄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恨得牙根痒痒。
借着楼主这个身份,他才知道,沈闻霁又骗他。她说江雪眠是娘子,但分明是她姐姐。还说什么手帕特意给他绣得,明明就是捡的……
沈闻霁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扔掉手帕,反倒是悄悄将手帕又塞回了袖中。
江雪眠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继续讲着。
再次睁眼,她便被囚禁在这无忧客栈里。
原来陈有思是魔尊的小儿子,因为生母血脉不纯,他自出生便备受歧视,右腿也是在那时候伤得,留下了终身跛脚的病症。
他同她在一起,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只因他想胜过兄长,抢先完成魔尊父亲交付的任务:夺取合欢宗圣物。
想必,现在魔族的人正以她的安危,来威胁合欢宗交出圣物。
尽管江雪眠不知道圣物是什么,但她不允许自己成为合欢宗的累赘。
进入魔族密谈之地本非易事,幸而醉花楼楼主竟在受邀之列。在谢昀卿的带领下,三人大摇大摆地步入戒备森严的内室。
沈闻霁曾低声问他,醉花楼与魔族有何交易。
谢昀卿只漫不经心地打着哑谜:“生意往来而已。”
她识趣地不再追问,江湖中人,谁还没点秘密?
合欢宗主沈青璃看见女儿沈闻霁穿着女装,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但当视线看到一旁苍白憔悴的江雪眠时,眼中的怒气转变成了氤氲的水汽。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气势陡然拔高,冷冷睨向主位的魔族圣子:“我们少宗主已经安然无恙了,你们索要的圣物,合欢宗自然没有义务奉上。”
“沈宗主,何必把话说绝?”魔族圣子轻笑,姿态悠闲,“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与贵宗少主情深意笃,说不定日后我们还能结个亲家?您不妨……再考虑考虑?”
“谁跟你是亲家?”沈青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人既已找到,恕不奉陪。”
“等等,宗主就是太心急了。”魔族圣子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我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好好思量。希望下次见面,莫要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他挥手示意,魔族之人鱼贯而出,竟是将他们一行人,变相软禁在了这间屋内。
沈闻霁心下了然,此刻唯有弄清圣物为何,才能寻得脱身之机。
于是,她凑近母亲,压低声音急问:“母亲,那圣物究竟是什么?我从未听您提及。您当真带来了?”
母亲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不算是什么好东西,除了魔族那群人惦记,其余人知道了都没什么好处。”
“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点意味深长,“那东西是分件的,需要组装。其中一半……我早已给了你。眼下我手中,自然没有完整之物。”
“给我了?”沈闻霁吃惊,她脑中一片空白,急忙追问:“母亲何时给我的?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之前让灵栀捎给你的粉色香囊。”
沈闻霁瞬间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那只香囊……自那日她去醉花楼寻师兄后,便不见了踪影,或许是掉在了醉花楼。
声音带着丝颤抖,她小声地问道:“母亲,若我弄丢了……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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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虽然这章师姐有点优柔寡断,下章她就彻底清醒,手撕渣男!酥酥的香囊丢到哪里了?好难猜诶[狗头],估计被某人日日把玩,舍不得还给她吧。[狗头叼玫瑰]
感谢小宝们的支持!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比心][比心][比心]鞠躬!
第27章 送他对戒
母亲沈青璃拢过沈闻霁的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这自有命数,并不怪你。”
“可是……”沈闻霁欲开口。
母亲沈青璃抢在她之前说道:“倘若它真的重要,我也不会如此草率地交给你。凡事都讲究缘法,或许丢了对我们合欢宗也是好事,你万不可自责。”
沈闻霁蹙眉问道:“如果我们交不出来,半炷香后又应该如何应对。”
“船到桥头自然直。”沈青璃呷了口茶,气定神闲,“如实相告便是。东西不在合欢宗,我们想交也无从交起。至于他们信不信,是战是和……”
她放下茶盏,眸底坦然:“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话音未落,一旁静坐的江雪眠面色惨白如纸。她猛地起身,不假思索地“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她不敢抬眼看主位上的沈青璃,声音哽咽破碎,带着细微的颤抖:“弟子罪该万死,
违背门规,轻信奸佞,累及师门身陷险境。弟子甘领一切责罚,只求师父……莫要将我逐出合欢宗。”
最后一个字,已是泣不成声。
“师姐!你身子要紧,快起来。”沈闻霁心急如焚,伸手欲扶。
江雪眠固执地摇头,泪水砸落地面:“师父未允,弟子不敢起。”
沈闻霁急忙看向母亲,恳切地求道:“师姐现在的身子不适宜久跪,求母亲网开一面。”
“在宗门时不见这般娇气,出来数日,连跪都跪不得了?”沈青璃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地上的师姐。
“师姐她……”沈闻霁想说出师姐有孕的消息,但她怕触及母亲霉头,张了嘴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江雪眠却似看穿她的顾虑,决然开口:“弟子尚有重罪,与魔族孽障苟合,珠胎暗结。此孽种弟子绝不姑息,待回宗门,自会去刑律堂领受剐刑。”
语毕,她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一响。
听闻此言,沈青璃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江雪眠,怒道:“你有孕了?”
“是……”江雪眠声音几不可闻。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沈青璃霍然起身,一把将江雪眠从地上拽起,眼中盛满的不是斥责,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你……可还心系于他?”
她声音紧绷:“若你尚存一丝情意,为师便是绑,也定将他绑来,八抬大轿、三媒六聘,让他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不。”江雪眠斩钉截铁,眸中最后一丝迷茫也被恨意烧尽,“过往种种,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骗局,弟子早已心死,唯余……一口不甘之气。”
她深吸一口气,字字铿锵:“师父放心,今日,弟子必与他一刀两断。”
未等半炷香燃尽,魔族之人已迫不及待涌入内室。
魔族圣子闲庭信步般踱至近前,唇角噙着虚伪的笑意,轻轻一挥手。
两名魔族侍卫粗暴地拖拽着一个跛足男人上前,像扔破麻袋般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男人正是陈有思,他挣扎欲逃,却被魔族圣子一脚踹翻在地上。
“噗——”陈有思口中鲜血狂喷,蜷缩在地,痛苦抽搐。
沈闻霁心中惊疑,陈有思和圣子不是兄弟吗?难道是兄弟阋墙?
她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道:“圣子此举何意?”
偏偏魔族圣子还在装模作样,阴翳的眼睛轻轻弯起,柔声细语地道歉说:“惊扰诸位,见谅。”
他垂眸睨着地上烂泥般的陈有思,语气轻蔑如拂尘:“父王得知计划功败垂成,震怒不已。命我将这废物弟弟……随意处置。”
“不过,我记得弟媳似乎也在这。”他眉眼弯弯,嘴角荡漾出笑意:“弟弟说你们伉俪情深,你定会救他于水火。”
“我思来想去,对你们的爱情故事很是动容。弟媳是合欢宗少宗主对吧?”他故作大度地摊手:“倘若你主动交出合欢宗圣物,不仅合欢宗众人可以离开,我也能借此机会为弟弟求情,让父王留他一条贱命。”
圣子有些阴冷的视线落在江雪眠身上,声音带着蛊惑的冷意:“我亲爱的弟妹,你考虑地怎么样啊?”
或许是知道合欢宗宗主沈青璃软硬不吃,这回他们换了攻破对象。
陈有思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爬向江雪眠,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抱住她的绣鞋,涕泪横流,声音温柔但令人作呕:“眠眠,我们发过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江雪眠嫌恶地踢了他一脚,毫不客气地将绣鞋踩在他的手指上,冷声道:“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眠眠,你……你不能这样,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也不想孩子没有父亲吧?你必须救我!”男人恍若感受不到指尖的疼痛,癫狂地抬眼,深情地望着她。
她用力跺了跺脚,鞋底碾过他的手指,直到听见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才松开脚。
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红纸,这是陈有思成婚当日亲笔为她所写的婚书。
字字句句,她曾视若珍宝,如今只余刺骨讽刺。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承载着所有的红纸揉成一团,再一点点,撕得粉碎。
纸屑满天飞舞,落满陈有思绝望的脸。
江雪眠平静地开口道:“从今以后,往日夫妻情分不复存在,你我形同陌路。”
“滚远一点,别再恶心我了,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青璃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烂泥般的陈有思,第一次正眼瞧这骗了她爱徒的渣滓。相貌平平,身有残疾,废物一个,也不知给雪眠灌了什么迷魂汤。
顿时怒火腾地烧起,她抬指轻弹,一道凝练的灵力无声无息,精准狠辣地直袭陈有思双腿之间。
比方才惨烈百倍的嚎叫声撕裂空气,陈有思瞬间蜷缩成虾米,冷汗混着血水滚滚而下。
沈青璃给沈闻霁递了个眼色,沈闻霁会意,运气于足,毫不留情地一脚狠踹在陈有思腹部。
“嘭!”陈有思像个破布袋般被踢飞出去,重重砸在五米开外的墙上,彻底晕了过去。
沈青璃这才慢条斯理地转向脸色微变的魔族圣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好了,接下来是你们的家务事,请自便。这废物是死是活,悉听尊便。”
“至于你要的合欢宗圣物,实不相瞒,早已丢失了一半。”沈青璃不慌不忙地胡诌道:“你也知道,魔族境内本就异心四起,早有内鬼盗走了圣物的精髓。”
圣子眼中闪过精光,皮笑肉不笑:“我凭什么信你。”
“不如这样。”沈青璃气势陡盛,带着不容置疑,“我将圣物剩余的一半交予你,条件是立刻放我们离开。明日午时,你亲至合欢宗山门来取。”
“倘若我说不行呢?”圣子笑容转冷。
“那也简单。”沈青璃周身灵力隐然鼓荡,合体期修为的威压席卷而来。
“我这一身修为,不是摆设。合欢宗弟子,此刻想必已将无忧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沈青璃无所畏惧地笑了笑:“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