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系统中监测的波动在此时最为剧烈。
也让黎星斓看明白了什么。
这是空间在变动,如同模块般重新拼接,而非单纯通道在改变。
她果断道:“原地蹲下,等晃动结束。”
浇雪忙贴着墙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闭着眼减少眩晕带来的不适感。
黎星斓也赶紧贴着墙壁坐下,让自己的心神沉浸到空间系统中,分析眼下的异状。
张云涧半跪在她面前,被她紧紧抱着。
等这场晃动结束,浇雪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脸色发白,胃里翻腾。
“还好我已经不算凡人了哦,不然我肯定吐出来……”她说,“这简直比坐轿子坐马车恶心一万倍!”
“阿斓,我们刚刚站在一起,你怎么没有被拉上去?”她不解地问,“张云涧是不是也受了影响?”
黎星斓应道:“对,他也受到影响,现在不太舒服。浇雪,麻烦你去周围的洞窟内看看,还有没有人俑了。不要走太远,万一还是迷路了,就停在原地,等我去找你。”
浇雪点头:“好。”
他们原先待的那个洞窟已经消失了,周围的通道分布也与之前迥异,好像完全进行了重组,但奇怪的是,分明震颤幅度那么大,几乎整个地下都在翻腾,四周却偏偏都没有裂痕,也没有扑簌而落的泥土,呈现了一场看似剧烈实则静默的诡变。
等浇雪离开,黎星斓的注意力回到张云涧身上。
她轻轻摸了摸他头发,像安抚某只小动物。
“张云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才洞口产生的吸力,大概就是让人俑回到地面上的那股力量。
而浇雪与张云涧亦是血肉之躯,所以同样被作用到。
至于她没有,看来是因为“外来者”的身份了。
“张云涧?”她又唤了声,手抚上他后脑。
“……”
他没说话,气息却变得冰冷发沉。
黎星斓调出晴雨表,灰蒙蒙的画面上,正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张云涧下雨。
上次还是她跌入试炼秘境,张云涧险些没找到她,引发了他极度不安。
这次呢?……
黎星斓想,她或许能猜到。
她叹了口气,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声音温柔。
“嗯……你爱我,我知道。”
但她承诺过,不对他说谎,所以她不能对他说“我也爱你”。
浇雪的话让她对“爱”的定义有了新的思考,但还不够。
于她而言,她有太多的事要完成,完成任务获得自由是她计划的优先级,她并不喜欢计划被打乱。
她一向认为理智与感情可以并存,正如阴阳两极,可当一方太过强烈时,另一方必会让步。
她现在琐事缠身,不适合让理智为感情让步。
她很怕自己的决定会受到感情影响,从而破坏她原本的计划。
她没有不喜欢。
实则在接收他爱意的一刹那,她便燃起很多冲动的想法,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但不可以。
因为她还没有争取到自由的胜利。
于是她那时只能走开,好让自己沸腾的心脏成功降温。
“张云涧。”她扶着他脑袋,让他的脸转向自己,“来,看我。”
张云涧的眼微微掀起一道弧度,睫毛纤长下垂,掩去了一切情绪。
黎星斓无须通过目光来判断他。
在她面前,他早已无所遁形。
他的情感太过纯粹,如水晶般透明,从未有人像他这般,在她的晴雨表上每次都如此清晰展现。
她凑上去吻他。
这是她此刻能给他的最好的回应。
他的眸完全阖了起来,倚在她肩上睡着了似的,享受着来自她的安抚与入侵。
哪怕是敷衍,他也十分满足。
他就是要黎星斓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就是要得到她的关注,无论何种形式的回应。
被她吻,被她咬,甚至被她骂也好,都能够让他兴奋起来。
他只想在她面前示弱,让她自愿掌控他。
可惜黎星斓太聪明了,总是一眼识破自己的表演,只有当他真的受伤时,她的注意力才会在自己身上停留更长时间。
黎星斓捧着他的脸,从他唇上吻到他眉眼,察觉到他情绪变化,一声轻笑从她齿间泄出。
“张云涧,下次想亲就直接说好吗?”
“说了,就能亲吗?”
“或许呢……唔……”
张云涧似得了鸡毛令箭,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将黎星斓的气息压回喉间,唇瓣辗转,舌尖勾缠,直往里探去。
“张……”
“我想亲。”
“……”
想亲也不能上来就舌吻吧!
黎星斓觉得自己永远记不住一点,就是但凡给张云涧一点空间,他便能登上九重天。
怪她太纵容,太心软。
也太色。
以至于一边觉得不好,一边还不太想推开他……
果然这一幕被赶回来的浇雪撞见。
黎星斓余光瞥见浇雪站在不远处时,才猛然清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推开张云涧。
“咳——”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虽耳尖蹿红,却故作镇定,“浇雪你回来的还挺快的。”
浇雪说:“阿斓,我回来时见你们亲的忘情,不想打扰你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刻钟了。”
“哈哈那正是巧了,我们刚亲就被你看见了……”
黎星斓心虚干笑。
张云涧摸着唇,扬起春风般的笑:“黎星斓,我们亲了快一个时辰了。”
浇雪脱口:“那岂不是我刚走你们就开始了哦?”
她反应过来,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呀……早知道我就再晚点回来了。”
“……”黎星斓悄悄捏住张云涧的手,施以威胁,对浇雪道,“没有那么久,我们还聊了会儿正事。”
“你有什么收获吗?”黎星斓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浇雪忙道:“和你猜的一样,所有洞窟里都没有人俑了,但是有的洞窟顶端出现了洞,人俑一定是到地面去了。”
黎星斓颔首:“不出所料。”
正好,她差不多也将空间系统绘制的地下空间波动整理了出来。
她简单说了自己的结论。
地下迷宫并不如她原先想的那样如同蛛网分布,而是像一棵倒着生长的大树,有一条主干,主干上不断伸出支干,支干又长支干,每个洞窟则像这棵树上结的果。
张云涧蓦然道:“洞窟不是果,人俑才是。”
黎星斓心中一动,细想却觉得贴切。
“也对。”
浇雪不太理解:“果子都是树上结的,可是人俑并不是这棵树上长出来的啊。”
张云涧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啊?”浇雪愣住,“什么意思?”
张云涧却不再说。
黎星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这里的土可以修补躯体的伤口,是否意味着这里和人的血肉骨皮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于是她用小刀划破手指,想试试这个土对自己有没有用。
但她还没开始,手指上水灵力一闪,伤口便被愈合了。
黎星斓:“……”
她看向张云涧:“你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很显然我在做实验。”
“用我的。”他伸手过去,又很冷血无情地说,“用她的也行。”
浇雪头皮一麻:“哎!”
她眼眶一红,忽然感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