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斓放了心:“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又问:“对了,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浇雪眼中掠过迷惘,又慢慢清晰起来。
“他……好像离开了……”
离开了?
黎星斓下意识看了眼张云涧,不禁想到他不久前说的话。
“如果真想离开,就会找到出口。”
浇雪恍惚突然惊醒,一下叫起来:“阿斓!我知道计鸣在哪里!”
“啊?”黎星斓惊讶。
浇雪指着身边的草:“它告诉我的。”
第97章 绘制“黎星斓,这里,就是第三重秘境……
据浇雪所说,黎星斓掉下去之后,她简直要崩溃了,但张云涧紧跟着跳下去,又让她扬起希望,坚信黎星斓不会有事,所以她打算就在原地等,不离开这片草地。
没想到詹书杰比她更崩溃,死里逃生后,他真是怕了这个地方,一直嚷嚷着想离开,由于受了伤,不利于行,于是只能躺在原地哀嚎。
浇雪怕他喊声引来其他人,威胁他说,要是再吵,就先杀了他。
她深知自己修为低,若等他恢复也打不过,干脆趁他受伤,将他全身上下搜罗了个遍,连空间戒指也夺了下来。
詹书杰面露绝望:“你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拿走了,万一我再遇见什么危险,可真是死到临头了。”
浇雪说:“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本来就死到临头了。”
“那你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出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凌天宗我也不进了,我想好了,我这点天赋实力,还是配不上上等宗门,让我回去吧,我师父还在山门等我……”
他越说越伤心,甚至放声大哭起来。
浇雪忍不住有些同情。
她又何尝想在这里,若不是为了计鸣,而计鸣也是为了她,他们都不会在此。
她想好了,等找到计鸣,她也再不要他进什么凌天宗了,他们就这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是浇雪也不知如何出去,于是她劝詹书杰安心养伤,恢复灵力,就在这里和她一起等黎星斓张云涧脱困。
“他们两个都是凌天宗弟子,很厉害。”
“凌天宗弟子?”詹书杰茫然,“这本就是凌天宗试炼,凌天宗弟子进来做什么?来接我们出去吗?”
浇雪便和他说了后来发生的事,他这才知上古秘境是怎么回事,喃喃道:“老天,我哪有这个机缘,让我出去吧,我有命碰没命享啊……”
之前黎星斓问起他经历,他只是简略回答,如今有了空,便对浇雪细细描述了自己一路的遭遇。
“……我只知道这些了,你要是想找你道侣,可以去我说的地方看看。”
他叹气:“相遇一场,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出去吧。”
浇雪用心记下他说的几个地方,秘境广阔,多一分希望也是好的。
折腾了一晚上,她的精力也快耗尽了,眼见着天亮起来,她便也随之放松许多,不知何时窝在草地里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到詹书杰好像推了她一把,对她说:“我走了啊,我找到路了。”
等她清醒时,身边已空无一人,身边杂草茂密繁盛,连昨夜火烧的痕迹都不见了。
世界好似无边无际,却又狭窄逼仄。
风吹草浪,哗哗作响,她仿佛身处磅礴的寂静中,此时分明万里无云,天朗气清,她却没来由生出恐慌,如置身黑暗。
太恐怖了,比夜晚的草地还要恐怖。
她不敢停在原地,便寻了个方向一直跑。
过程中,她时不时能听到人说话声,还以为也有修仙者进来了,便忍不住喊了几声,但无人应她,只有说话声始终不远不近,风还隐约递来几声笑,惊得她浑身是汗。
直到她跑累了,跑不动,不得已停下来。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有没有跑出一段距离,或是一直原地转圈,草地里神识不可用,她完全迷失了。
巨大的紧张感迫使她一咬牙,借由灵力飞到上空,企图看一眼自己所处的位置,可她的灵力刚托着她飞起来,无数草叶便一瞬间活了般,朝她缠绕过来,将她拽在地上。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她的双脚很痛,她低头,眼睁睁看见自己脚面长出了尖锐细长的杂草。
……她彻底崩溃了。
“我当时想,我快要死了,我真的好想再见计鸣一面……”浇雪说到这里时仍然后怕到哽咽。
后来她的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很奇怪……特别奇怪的感觉……”浇雪慢慢回忆着,脸色变得发白,“我好像在梦里,又好像不是,我想走,却霎时跨出千里,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自己去了哪儿……总之一片漆黑,我只好往上走,直到出现亮光,眼前是一片黑土,广袤无垠,土里长出了许多人俑,多到数也数不清,我走近去看,一个一个……计鸣就在里面!”
她激动起来,泪落不止:“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阿斓,我……”
黎星斓抱住她,摸摸她头发。
“别急别急……你说是草告诉你的,所以你是确认你的意识与它互通了对吗?”
“……嗯。”
“你只是看见了一个画面,还是能确认方位?”
“我……”被她一带,浇雪也慢慢冷静下来,抬手揩去泪水,“我能记起意识经过的大致路线,但我不知道怎么标注出来……”
黎星斓看了眼天:“先离开这片草地再说。”
张云涧立即牵起她手:“走。”
黎星斓说:“等等,南宫缘还在里面。”
张云涧蹙眉。
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到他和黎星斓,分走黎星斓的心神,真是好烦。
他说了句我能找到,便径直握紧黎星斓的手往外走。
浇雪赶忙跟上,紧紧挽着黎星斓另一条胳膊。
“……张云涧是对我有意见吗?”
他似乎很不喜欢见到她,对她很不耐烦。
黎星斓说:“不是,他对谁都这样。”
浇雪嘀咕:“好古怪的性子哦,你怎么喜欢上的?”
张云涧悄悄竖起耳朵。
黎星斓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了笑:“这个问题嘛……那你喜欢计鸣哪点?”
“计鸣对我很好啊。”
“张云涧也对我很好啊。”
这话刚落,黎星斓便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更紧了些。
这倒也是。
浇雪想起黎星斓落入地下那次,张云涧气息冷得可怕,一剑破开土层,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跳了进去。
但她觉得张云涧这个人太难相处,或者说完全无法相处,除了无可挑剔的相貌与实力,她根本想象不出他们日常是怎样谈情说爱的。
黎星斓看了眼前面那一抹颀长雪色,悄声对浇雪道:“别看他脾气不好,其实很乖的。”
乖?
浇雪傻眼。
以她对张云涧的印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和“乖”这个字联系上的。
这也就是黎星斓在,否则她可不敢说他坏话。
咦?……
她反应过来。
她自己似乎也默认了此点,只要阿斓在,张云涧便不会对她怎样。
是何时有这番印象的呢?
是拍卖行回来他夜色杀人那次?还是他寻上门问她阿斓踪迹那次?
他那两次给她的印象实在深刻,总觉得他像一把锋利的剑,杀意凛然,随时取人性命,以至于让人不敢靠近。
可阿斓像他的剑鞘,她在时,他平静温和,眼里只有她。
他们顺利从草地离开,站在草地边缘,张云涧抬起手,掌心浮现那颗木精种子,种子在他的灵力催化下,生根发芽,与草叶攀结在一起,同根同源的木灵力呼应起来。
草叶生了灵性般,轻轻蹭着张云涧的手背。
没多久,黎星斓就看见南宫缘一脸发懵地从草地里走了出来。
“这草怎么给我让路似的……哎,你们找到人了?”
黎星斓同他简单解释了几句,便办起正事。
她取出纸笔,根据空间系统监测的异常波动轨迹,绘制了一幅简易的不完整的图。
纸上,那些波动走向是一道道弧线,呈扇形排列。
“这是什么?”南宫缘好奇问。
黎星斓没理他,沉吟片刻,根据空间系统的预测,又补全了这幅图。
如果没错的话,这个秘境的空间波动是同心圆,一圈又一圈,总共四圈。
她落笔在图上点了个点,对浇雪道:“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紧接着她又在图上标出黑山,草地,池水,火山的范围。
它们像一道切面,刚好切过四个圆圈。
没猜错的话,这四个圆正是分布的五行禁制金木水火,不知在这人为还是天然的禁制下,天地间的灵力宛如被棱柱散射的日光一样,属性被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