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五感回复的徐光成便发现屋内进了个人,他先是一惊,在发现不是翟仓后,整个人才彻底放松起来。
翠衣也不磨蹭,一板一眼地从储物袋里掏出盛有丹药的玉瓶,直接摆在徐光成面前:“徐师兄,我受小姐所托,来给你送药。”
“是程姑娘的丹药么!”闻言,徐光成甚至顾不上浑身酸软的身体,当即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把面前的全部玉瓶够到手里。
他甚至来不及去看玉瓶上标注的字眼,也完全没心思惦记为同样遭遇困境的外门弟子留下稍许,他只是将一个又一个的玉瓶口对准嘴巴,直接海吞下去。
一溜儿的药丸从口腔入肚,徐光成松了口气,提了几日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程蓁蓁炼制的丹药,就是一切奇毒异症的克星!
他终于得救了!
“翠衣,帮我谢谢程姑娘!”摆脱了生死危机,徐光成重新恢复成人模人样,他笑眯眯地掏出一个储物袋,轻轻交到翠衣的手中。
储物袋里放着的,正是他这些时日里偷偷开采出来的部分上品灵石。
翠衣不情愿地白了徐光成一眼,她赞同自家小姐和季剑尊在一起不假,可对季剑尊身边这些需要她家小姐照顾的弟子,她实在提不起好感。
不过见对方不算白眼狼,翠衣的心情总算好上不少。
她打开储物袋,从中掏出几颗上品灵石放在手中打量着。
色泽深厚,晶莹剔透,灵气氤氲,确实是极佳的上品。
翠衣将储物袋挂到腰畔,直接道别道:“储物袋和感谢我会带回小姐身边,我见你身体大好,宗门任务还尚未完成,我也就不便多留了。”
徐光成点了点头,眉宇眼间重新恢复了自信。
虽然半路稍有波折,但一切大体上还是按照他的规划来的。这番小小磨难,就当做是开胃菜吧。
望着翠衣离去的身影,徐光成松了松久未动作的骨头,然而——
视线骤然一黑,熟悉的痛潮再度卷土重来,模模糊糊间,他似乎还看到了门口处翠衣倒地的身影。
疼痛逐渐侵蚀神智,躺在地上的徐光成怒目圆睁,脑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他明明吃了程蓁蓁送来的丹药,为何现在病症却再次复发了!
第34章
是夜。
左侧的沈昔手中正捏着一根绣花针,在手中的帕子上起落如飞,右侧的袁润知提着个二胡,抖来抖去的腿跟着调子慷慨激昂地摇动着,前方的陆传朔面前摆着个围棋棋盘,正在沉入地自我博弈着。
可恶,总觉得如果不做些什么,就要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了!
丁鸢君屏气凝神,从手腕处的储物镯中,掏出一个头颅大小的圆润丹炉来。
炼丹炉碧青交织,盖上六角檐飞,炉体刻有云纹,深浅不一的金色演变出奇异的孔丁纹,炉身两侧置有翠绿衔环,凤凰张口之处为火门,炉脚三兽足鼎立。
“咦!这是什么!”沈昔很快被她掏出来的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她直接丢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花纹,兴致冲冲地凑到丁鸢君身边。
“看起来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吗?”沈昔睁着眼睛,里面全是对炼丹炉的好奇。
“当然可以。”
得到应允,沈昔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炉体上戳了下,见没什么异状,才大胆地把整个手掌落上去。
入手触感冰凉,炉壁纹路凹凸有致,炉柄圆润可爱,掀开炉盖,一股子好闻的木草香气直冲口鼻,闻完只觉神清气爽。
沈昔连忙陶醉地深吸了几大口:“好神奇!它叫什么?是用来做什么的?”
丁鸢君也没掩饰:“这是炼丹炉,是用来炼丹的。”
“炼丹?”沈昔的小脑袋转了一圈,想起了修仙界对丹药的追捧,口中夸赞连连。
“好厉害!你竟然会炼丹!我们青炎宗真的捡到宝了!”
“哇!那么一小颗的丹药,就是从这种东西的肚膛里诞生的?”一旁的袁润知也停止了演奏,新奇地围着炼丹炉绕来绕去。
袁润知猛然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闪到丁鸢君面前,目光炯炯:“丁师妹!丁师妹!一会你炼出来的丹药,一定要第一个分我一颗!”
“可恶!我只是晚开口了一刻!”沈昔目露不满,对袁润知威胁地挥了挥拳头,随即一秒开启楚楚可怜模式,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丁鸢君眨呀眨。
“丁师妹!你最好了!我可是最最最喜爱你的师姐啦!所以能不能第一颗分给我呀!”
“是我先开口的!”袁润知不满。
“哼哼!但是我比你更可爱!”沈昔在旁边耀武扬威。
“难道我只能等第二炉了么!”袁润知丧着脸。
“自然可以,不过一炉里面不会只有一颗丹药的。”丁鸢君终于意识到他们的误区,向他们解释清楚。
她有些惊讶他们的热烈反应,同时眼睫微垂,“只是,我还以为你们会更倾向于服用修仙界更成熟一些的丹药。”
袁润知用一种“你在说什么傻话”的眼神注视着她:“既然师妹会炼制,我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而且,比起陌生人,钱自然要由熟人来赚!”
沈昔猛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自然是因为我们相信师妹啦!”
沈昔豪迈地一拍胸脯:“而且,不知道师妹需不需要帮忙?听说研究丹药往往需要很多修士来验药,就请师妹不要客气地尽管投喂我吧!”
“只要吃不死人不就没事的!”
丁鸢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倒是不用。”毕竟大部分功效的丹药,她都在过往研究的差不多了。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骤然在屋外响起,房门被拍的震动不止,直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这里?”沈昔面带疑惑,不过还是几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视线刚一触及外面的浓郁夜色,一道带血的身影就“咚”地一声跌入了门内,几人顿时起身,面色严肃地紧盯着地上的那道人影。
尽管血迹和泥污遮掩了大半,但是仍能看出他身上的月白色弟子外袍。
好像是……元清宗的人?
他们现在和元清宗姑且算的上是敌对关系,对方何以大半夜的不休息不修炼,跑到他们的地头上?
对方的胳膊艰难地撑在地板上,半天才勉强抬起头,露出个苍白的面庞来。
丁鸢君的视线掠过这张脸,竟是还曾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她曾在对方深中剧毒的时候为他喂服过一枚解毒丹药,只是他的友人并不信她,仍旧固执地想为他寻求一枚程蓁蓁出手的丹药。
不过丁鸢君在救这人的时候他还昏迷着,所以并没有在这里认出她来。
然而紧接着,对方说出的话语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求、求求你们,救救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吧!”
男子哭得涕泪横流,求助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室内的四人:“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掉的!”
他一边恳求,一边在地上砰砰磕着响头,做好了无人应答决不起身的准备。
“究竟是怎么回事?”陆传朔出声问道。
不管怎么说,求人求到了对家头上,无论怎么想都足够叫人不可思议。
李肃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将这几日的经历娓娓道来。
谁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元清宗住处的他们身上就开始染上了一种怪病,难以忍受的疼痛永不停息地间歇性发作,修为莫名其妙地一落千丈,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体内的活气一点点消弭。
徐光成的修为远超他们,这也决定了他们遭受的痛楚是徐光成所不能理解的十倍不止。
这种情况下,他们早就应该被送回元清宗,靠着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宗门积分,想方设法兑换一颗程蓁蓁炼制出的解毒丹来。
可是徐光成身遭病痛无心管理他们,翟仓一心以为他们是在装模作样地给他立威,也将他们置之不理。
又因着和青炎宗约战在即,不得泄露内部情况的缘故,他们就连自行离去都不被允许!
除了静静地呆在房门之中,忍受着一遍又一遍的痛楚,默默挨到比试结束,他们已经别无他法。
李肃幸运地没有染病,可一直身处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他整个人也快遭受不住了。
他亲眼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死去,对方死时眼珠暴凸,暗黄的皮肤几乎紧贴着骨头,嘴角溢出涎水,然而也就一个瞬间的功夫,一向超脱世俗的修士,整具尸体就这样融为齑粉,竟连个人形都不曾剩下!
他们没有死在鏖战中,也没有死在搏斗下,他们死在了同门弟子的虚伪和漠视中。死时,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李肃再难忍受下去。
只要让青炎宗知道!
只要让青炎宗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不管怎么说,没了面子上遮掩的必要,他们总就有自行离去求救的可能了吧!
就这样,李肃偷偷溜出房门,彻夜奔袭,冲破几个外门弟子的阻拦,才千辛万苦来到了青炎宗的驻地。
对方口述的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然而对方眼中的疲惫和身上的创伤肉眼可见,也绝不是什么欺骗他们的计谋。
深思片刻的陆传朔终于点头道:“我们便先过去看看。”
……
“什么?翠衣出事了!”程蓁蓁猛然站起,一目十行地扫过翠衣昏倒前送来的讯息。
翠衣在传讯中交代得还算详细,也因此程蓁蓁很快弄清了隆邱的情况。
遭受怪症的徐光成明明吃下了她炼制的所有类型的解毒丹药,可是对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好转。
为什么会这样!
她继承的明明是大能的炼丹传承,应该是面对解决任何病症都不在话下的,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一个难症困住!
甚至她的忠心婢女翠衣也在那里遭受病难。
不行,她要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5章
花纹式样华美的储物袋被无情地丢在房屋的一角,染上了些许湿泥。
从又一番痛苦中熬过来的徐光成大汗淋漓,他避如蛇蝎地倚靠在最远离储物袋的墙角,脸上全是悔不当初。
染上此怪症者全是与他夜采矿脉的外门弟子,前来送药的翠衣在触及到开采的灵石后瞬间中招。
就算他再没脑子,也能猜出导致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他们千辛万苦开采回来的上品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