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我发誓, 我一定会在族长找到萧凝小姐前解决她,请您放心!”
萧秋晚并不相信,抬脚就把他踢开, 冷声道:“你发誓有什么用?要真有用,那小贱人根本活不到今天!现在好了,不仅父亲知道了, 连云琅哥哥也知道了。”
提起贺云琅, 萧秋晚就恨不得手撕了萧凝那个贱人。
她就想不明白了,萧凝样貌、天赋、身份处处不如她, 为什么云琅哥哥偏偏对她另眼相待?甚至还动了不止一次要娶这丑丫头回家的心思。那可是贺家!整个蓬莱洲唯一能压萧家半分的贺家!
萧凝那小贱人何德何能被贺云琅青睐?一定是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一样给男人下了蛊了!
厌恶地看了眼没用的手下,萧秋晚忍着怒火摆摆手:“把他带下去。”
话一出,立刻就有侍女擒住了不停挣扎的男人,手中长针往天灵盖一刺,人就失去了知觉,像条死狗般被拖出门外。
萧秋晚住处的山脚下有一处蛇窋,是她闲来无事养着玩的,偶尔有仆役或是手下惹了她不高兴,便统统充作了毒蛇的口粮。
侍女带着人刚出门,正好遇到外院的人前来汇报,她一时好奇走得慢了几步,一个意外的消息立刻顺着风传了过来。
“贺公子派出去的人据说已经找到了萧凝小姐。”
“什么!”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侍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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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雨萱趴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张望。这是一艘非常气派华丽的帆船,不仅大,而且通身写满了“我很贵”三个字。
船体虽然看上去是木头,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并不是,而是一种似玉非玉的材质,轻轻敲击还有金属般的清脆感。船壁上绘满了若隐若现的精美纹路,实则暗藏阵法,就算是没受伤的时候,她全力一击恐怕也很难在上面留下痕迹。
——如果不是它正飞在天上的话,乘坐这样一艘船也许是不错的体验。
师雨萱微微一叹,抵着窗口那层结界继续向外打量:船头的风帆上高悬着贺家的旗帜,前方的甲板上身着不同宗门服饰的修士来来往往,偶尔还有修士御剑而至,看起来热闹非凡。
与其说这是作为代步用的飞行法器,师雨萱觉得它更像一座会移动的小型城市。
而她明明应该在去往道门的路上,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艘船上,那就说来话长了。
两天前,赵建安率领着一众难民正要继续前往道门时,忽然遇到了一支贺家的剑修队伍。赵建安修行多年,是个老油子,知道世家大族的人不好惹,也无意产生冲突,便准备带领众人绕路。
哪知对方一言不合就打了上来,待杀了赵建安几人后,为首的剑修趾高气昂地宣布他们这群难民有幸被贺家看上,不必再去什么道门了。
不明真相者还当这是什么好事,欢天喜地上了船之后才发现,贺家近来矿上死了不少奴隶,他们这群人就是用来填这些奴隶的缺口,过几日就会被送去挖灵矿。
本以为拖家带口远走他乡能奔往一个好去处,哪知才离虎口又入狼窝。有人不死心想跑,然而没跑几步就被从天而来的一剑劈成了两半。如此威胁之下,再没有人敢说话。
事发时,师雨萱还没来得及脱离队伍,于是稀里糊涂跟着上了贼船。
那贺家的修士里有一个老□□,炼的又是邪门的功法,平日最爱拿年轻女子练功。师雨萱相貌生得出众,虽然混在人群中做了遮掩,但还是被他一眼挑了出来。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幸运的是,这船上的一名管事看清了她的脸后立刻阻止了那老头,半是客气半是胁迫地把她请到了二楼客舱,说让她在此等候,贺家的船队会把她完好送归萧家。
师雨萱记得很清楚,那管事看着她时叫的是萧凝的名字。
她无意和这具身体原来的身份扯上关系,到头来却还是因为这身份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阴差阳错承了萧凝的一份情。
可萧凝不是蓬莱萧家的人吗?跟贺家又有什么关系?
师雨萱沉吟着回到桌前。
贺家……
贺……
贺云琅?
敲击桌子的手猛地一顿,师雨萱表情古怪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隐约抓到了一丝灵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突然跳出来“贺云琅”三个字,但她一定曾经在哪里见到过。是那本《九洲风物》还是《行走修仙界的一百条常识》?或者是萧家的那本家族史?
师雨萱从储物手镯里翻了翻,终于找到了这几本书。多亏了早期的贫穷,乍富之后依然保留着囤积物资的习惯,不然这几本杂书早不知扔哪去了。
“啊……找到了!”
翻到记载姻亲关系那一页,师雨萱总算看见了贺家的名字。
“……萧氏清月嫁于贺家第二十八代家主为妻,育有长子,名云琅。”
正要再往下看,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师雨萱一顿,动作飞快地收起铺了一桌子的书一股脑塞进储物手镯里,调整好姿势,斜向窗户而坐。
“进来。”
贺家的侍女低着头,端着一盘灵果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师雨萱用余光瞄着门口的方向,却见外面守卫的两个贺家修士仍在。逃跑无望,她叹了口气,注意力落在侍女送进来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
“管事大人说,长途劳顿,怕萧小姐烦闷,特叫花奴送些灵果来。”
原来这小丫鬟叫花奴。
师雨萱打量了几眼,发现不是昨日熟悉的面孔。昨天那个是叫什么月奴来着?
“今天怎么换你来了?”她信口一问,指指桌子道,“东西就放那吧。”微微一顿,又示意花奴坐下。
“花奴是吧?我在这里待得实在无趣,不如你陪我说说话?”
侍女却不敢坐,问急了,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冲师雨萱求饶道:“萧小姐饶命,主仆有别,花奴不敢僭越!昨日月奴得了小姐的赏,管事大人知道后大怒,斥其不守规矩,已经把她丢到舱底了……”
师雨萱愣住。
昨天她心情不好,不想吃侍女送来的东西,就随手送给了对方,没想到竟然会害她受罚。
这贺家……好像毛病还挺多。
她忍着心底不舒服的那股感觉,摆摆手示意花奴起来。
“那你站着总行了吧?”
侍女这才乖顺地起身。
“萧小姐想问什么?”
师雨萱本想打听一下贺家的情况,仔细思索之后便觉得不妥。萧凝虽然是萧家庶女,但对贺家必然是了解的,她演技实在不到家,不着痕迹的套话是个高难度技术活,她肯定做不来。
因此话到嘴边,她换了另一个问题:“舱底,我是说,那天和我一起上来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那个当了她几天的便宜哥哥谭岳在上船后就和其他人一起被押去了舱底,从此再无音讯,也不知生死如何。多少承过他的情,哪怕眼下自己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师雨萱依旧忍不住替他担忧。
侍女不知她用意,如实答道:“管事大人说这批人安生着呢,头两天还有几个硬茬子,被守卫杀鸡儆猴了,现下都乖乖地在干活,等调教好便可送到矿场了。”
师雨萱心下紧张:“死了哪几个人?”
“死了两个老头,还有个中年汉子,疯疯癫癫的,一直说要去寻他的儿子,触了管事大人的霉头,一剑就削去了他的脑袋。”
那就不是谭岳了。
师雨萱稍稍舒了口气,然而想到死去的那几个难民,又有些怅然。她混在队伍里的那几天对这些人的身份都有了大概的了解,个个都是生活不易的可怜人,拖家带口离开故乡也是为了逃难,谁知最后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她咽下了一声轻叹,正要继续打探谭岳的情况,忽然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房门半掩,向外望去,走廊上几个贺家的修士面带焦虑之色匆匆走过,手中灵剑皆已出鞘。几乎是同时,飞行中的大船猛地一震,从船体上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嗡——
博古架上的花瓶摔落在地,桌椅齐齐挪了位置。
师雨萱幸有准备,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立刻就稳住了身形,将踉跄摔倒的小侍女扶起,这才走向门口,想问问守卫到底发生了什么。拉开门,原先如石像般伫立在门口动也不动的守卫却已没了踪影。
“到底怎么了?”她挠了挠头。
要这艘船在海里航行,那还能考虑是不是触礁了,可你在天上飞,总不见得是撞山上去了吧?还是说这是一起没有因为缺少交通管制而发生的交通事故?
果然跟苏曳提的建议是对的,空中飞行法规还是得早点出台才对……
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想到苏曳,师雨萱闭了闭眼,按捺下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门口没有守卫了,那她就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贺家大船越乱越好,这样她才能趁乱离开。
举步欲走,身后忽然冒出来一句呢喃:“船停了。”
师雨萱一顿,猛地回过身,只见小侍女扒着窗吓傻了般喃喃道:“有人……”
“拦下了山海船……”
第40章
不说不知道, 听侍女一说,师雨萱才发现脚下的船的确是停了
这艘庞然巨物般的大船稳稳地滞空,窗外还能看到丝缕白色的烟雾, 那是并未结成团的云,说明船的位置离地很高。
然而,它确实停住了,远处的山峰还是之前的模样, 如果它没停,只需片刻就能把这些山甩在身后。
可什么人能把这样一艘巨船停住?
她研究过这艘船, 以她目前受伤情况下发挥出的实力连破坏船体都很困难。“山海”之名并非仅仅指其庞然,更指其如山川海岳般不可撼动。
化神期?绝不可能。
合体期?恐怕也难。
那么是渡劫期或者大乘期?
回想起那声令船体震动的闷响以及小侍女的惊骇之色,师雨萱冒出了一个莫名的念头——
如果是比大乘期还要厉害呢?
那会是什么人?
几乎是念头刚刚浮现的一瞬间,她就冲出了房间向着甲板跑去。身后失魂落魄的小侍女看着她的背影以及逐渐合拢的房门,张了张嘴,紧跟着追了上去。
“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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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船前。
一名身着朴素道袍的青年双目微阖, 一手执剑,另一只手却向前平伸, 五指张开, 仿佛抵住了什么东西一般,也不见指尖如何施加力量,却牢牢逼得山海船无法再向前进一步。
他面容精致秀美, 气质温润出尘,头顶道冠戴得规规矩矩,分毫不差, 一看便知是修仙名门出身的子弟。然而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轻拧的眉峰也昭示了他并非如看起来那般轻松写意。
正是道门道子林清晏。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队同样打扮的道门弟子,手持拂尘, 背负长剑,肃容而立。
“师弟,这毕竟是贺家的船,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离林清晏最近的道门弟子看了眼不断有修士聚集的甲板,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上次对战那魔……那人,伤势还未痊愈,贺家的山海船上通常都有合体期以上修为的长老,若是对上……”
话音未落,只听山海船中传来一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