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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_分节阅读_第8节
小说作者:休屠城   小说类别:言情小说   内容大小:445 KB   上传时间:2025-12-09 12:56:28

  “黎姐。”

  贺循开口喊“黎姐”的时候,黎可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差点被嘴里的汤呛住,忙不迭:“咳咳咳……嗯?”

  “请给我一个勺子。”他说。

  摆在餐桌的只有筷子,黎可忘记了拿勺子。

  黎可想起,“哦”了一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拉开放餐具的抽屉,拿了把餐勺过去,而后一眼看见溅在餐桌的碎豆腐块,还有他衣领的油渍。

  虾仁豆腐,他用筷子夹不起来。

  贺循十七岁出国念大学,自己独自住在校外公寓,几年后毕业回国,彼时贺菲正和相恋多年的男友谈婚论嫁,住在家里筹备婚礼,又逢大哥贺邈和前妻闹分居,也搬回了父母家,因此贺父贺母让贺循回家里别墅住,正好一家人团聚。贺循笑说不愿,家里人来人往,哥哥姐姐成日吵闹拌嘴,他更愿搬去公寓独自生活,自己随心所欲。独立,意味他对自己的生活有完全的控制欲。

  失明,意味着把他要把生活的控制权交给他人。贺循并不愿意。

  吃饭——即便看不见,盘中具体食物可以凭借固定食谱预知,或者闻到气味,再不济伸手去触,以确保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么。

  在最开始的时候,吃饭也要学习,和两岁的奕欢奕乐一起学着用勺子,洁净和尊严并不能同时存在,捞不起的食物,送不到嘴的位置,蹭在脸颊的饭粒,洒落衣服的汤汁,掉在桌面的残渣,渐渐过度到现在可以握住筷子,娴熟坦然地进食。

  虾仁豆腐不是非吃不可,只是这几年除了看病治疗外,所有的精力都在摸索着学习走路、穿衣、吃饭,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有的时候,做不到的依旧做不到。

  “抱歉。”黎可咧开唇角陪笑,把餐勺放在他手边,“刚才忙忘了。”

  “没关系。”贺循双手平摊在餐桌,骨节分明的手,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指尖沾着油汤和番茄酱,那是筷子挟不住用手协助的痕迹,他面无表情,低沉的语气甚至比冷淡还要低一个温度,“下次不要忘记。”

  她淡淡瞟他一眼,又把嘴闭上。

  关春梅别的话对不对还有待考量,但黎可伺候不了人这件事,还真说对了。

  这工作其实有点儿腻烦。

  黎可对做饭没什么兴趣,纯粹满足生存需要,现在每天一日三餐,身上都飘着一股油烟味。她做番茄炒蛋、可乐鸡翅、红烧排骨这些家常菜味道很好,做费事费力的硬菜还缺点火候,最讨厌做的菜是茭白炒三丝,可这菜谱老爱让她切丝,莴笋丝土豆丝黄瓜丝藕丝,回回切得黎可火冒三丈。

  家里无聊得要命,黎可每天足不出户,除了做饭就是洗衣服打扫卫生,成天沾一身灰,穿什么衣服都是白搭,门铃永远只有送货员摁响,其他访客就是定期来修剪花园的园丁和全屋深度清洁的家政工,哦,对了,那个园丁来过一次,还是个哑巴。

  一整天没人聊天说话,黎可撑着脑袋坐在院子里看花,把口香糖吹得啪啪响,只有Lucky摇着尾巴从楼梯上下来,咧着嘴筒子对她笑。

  “他怎么都不带你出门?”黎可挠挠Lucky的下巴,“导盲犬不就是出门用的吗?你不觉得无聊哦?”

  Lucky眯起眼,仰起脑袋任她挠痒。

  “这也太浪费生命了。”黎可把Lucky拖进怀里,找湿巾给它擦脸,又去找梳子要梳毛,嘀咕,“陶渊明隐居都没这么画地为牢。”

  腻烦归腻烦,怎奈人家付钱爽快。

  月底最后一天是发薪日,黎可正好赶上,虽然上班时间并不长,但曹小姐发的工资比预料中的多,直接按月工资的比例给她折算,为了补偿每周单休的辛苦,另外还给了几天的带薪休假和所有节假日的三倍工资。

  她心甘情愿为钱卖命。

第07章 家务是个极富弹性的词

  埃及棉的格纹床品,晾在露台的衣绳上被风高高扬起,短绒毛的宠物地毯半干不湿搭在栏杆,轻轻滴下晶莹水滴,蔷薇花架下趴着大黄狗,狗嘴里咬着个毛绒玩具,男人沐浴着春日暖阳,旁侧花枝挨蹭手臂,抬起手指轻柔抚摸娇嫩花瓣。

  蓝天白云,春光明媚,岁月静好。

  只有黎可扑过去揪住床单一角,从围裙兜里掏出几个晾衣夹,把差点随风越狱的床单摁在衣绳上。

  她一整个上午洗衣晾被收拾卫生,忙得脚不沾地,扶着栏杆喘口气,目光扫过楼下,努嘴吹开鬓角的汗湿碎发,抬手拢拢头发,鲨鱼夹胡乱一挽,趿着拖鞋转身走进屋里。

  “Lucky。”毛绒绒的狗尾巴扫过裤腿,贺循拍拍身畔的小狗,轻声命令,“不去。”

  Lucky喜欢亲近人,正想去露台找黎可,被主人一制止,又低下脑袋趴回去。

  今天天气极佳,气温直逼初夏,黎可忙得一刻不歇,做饭的时候把厨房炒得叮当响,她自己浑然不觉,拧开水池哗啦啦的流水都是不耐烦,等贺循从花园迈步进来,黎可眼一眨,笑声殷勤:“贺先生,今天天气真好,气温升了不少。”

  两人已经相处了一些日子,算不上陌生,更算不上熟悉,共处一室能客气说上两句话。

  “是。”他缓步走来,先挽袖洗手,“您辛苦了。”

  “不辛苦。”她呵呵笑两声,谄媚的语气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像您这样的好雇主,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每天开心得不得了,做梦都要笑醒,哪里有半点辛苦。”

  贺循对这种奉承毫无反应,低头揉搓指尖泡沫,任由厨房兵荒马乱,语气沉静,“黎姐,锅糊了。”

  “啊?”

  黎可瞬间破音,扭头“哎哟”了一声,忙不迭转身去掀锅,锅里正在大火收汁,发黑的酱汁咕嘟破裂,泛起淡淡焦香,她手忙脚乱挥铲,叮铃当啷的,“靠,我的肉酱。”

  贺循极轻微地敛眉,但也只是一瞬的情绪,而后迈步去了客厅。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从花园进来后,又呆在客厅,在橱柜前站着,伸手去摸上面每个格层摆放的装饰品。

  隔一会吃饭,锅里那份香菇肉酱分成了两份,上面那层端去了客厅,下面粘锅那层搁在了岛台。贺循什么也不知道,却总能精准开口,“既然做坏了,可以直接扔掉,不用再吃。”

  黎可不讲究那些,更懒得重做,爽快挥手:“不碍事,糊得不厉害,您这份是好的,一点怪味都吃不出来。”她学关春梅的口吻手拿把掐,“您别笑话啊,小时候家里穷,连肉都难得吃几回,平时我在家也节省惯了,年纪大了最不见得浪费东西。再说了,这肉酱还能吃,有点糊味吃起来更香。”

  “您注意身体。”

  “贺先生,您人真好。”她嘻嘻笑道,“您年纪轻、素质高,做错事也不骂人。不像别的雇主,因为一点小事就破口大骂,不把我们保姆当人看,我能遇见您真是好运气……”

  贺循垂着眼,握起了筷子。

  黎可适当闭嘴,悄悄觑一眼,挑了挑眉,开始吃饭。

  别的不提,黎可实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类型,要是唠起家长里短来也无人能敌。贺循冷淡寡言,那张英俊平静的脸似乎对一切都漠然处之,谁也不能惊扰他半分。

  黎可在这里已经待了些时日,偌大的家里,她和贺循寥寥数面又寥寥数句,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曹小姐不在本地,只是远程为贺循处理事务。

  没有领导,没有考核,更没有监管。

  仔细想想……似乎就这样也挺不错的。

  家务是个极富弹性的词。

  一日三餐是入口的东西,洗切炒炖都费时间,这个没法偷懒。

  碗筷水杯放进洗碗机,清理咖啡机和厨房台面水槽,桌上的面巾纸盒摆摆正,地板交给扫地机器人,家具和角落的灰尘就看谁眼神更好,电视茶几沙发放着就是摆设,眼里看不见的都不算活儿。

  度过了新手谨慎期,所有打工人开始进入犯懒摸鱼的自洽阶段——上班不到一个月,黎可学会了睡回笼觉。

  她每天争分夺秒地过来上班,自己的早饭也懒得吃,一开始趴在厨房岛台补觉,后来嫌不舒服,直接窝进了沙发,睡醒后再起来收拾家务,准备午饭,下午紧赶着把一天的事情干完,等到五点半,把做好的狗饭和人饭摆在餐桌后就拍拍手下班。

  虽然家里一日三餐都是她料理,但黎可没那么爱吃正餐——主人口味清淡又讲究营养,再高级的食材都不如回家路上买份酸辣粉解馋。

  Lucky摇着尾巴送黎可出门,再乐颠颠地摇着尾巴上楼去找贺循。

  傍晚六点,贺循准时从二楼走下来,先去岛台洗手,再打开冰箱。

  贺循的晚餐很简单,半份煎牛排和一点蔬菜沙拉,失明以后他的运动量急遽减少,同时降低的还有食量,晚餐剩余的食材都在 Lucky碗里。

  作为大型犬,Lucky每天早晚各喂食一顿,早上狗粮,晚上新鲜食材,导盲犬平时不会喂额外的零食,偶尔给一点零食用于训练奖励用。

  “没有橙汁了。”

  手指在冰箱里摸索,贺循能清晰知道 Lucky在旁边狂摇尾巴的期待和兴奋,只是皱起眉,对它再重复一遍,“没有橙汁。”

  贺循不爱喝橙汁,但每周的送货清单里会有几瓶鲜橙汁,Lucky最爱喝的牌子和口感,它的专属。对于一只不爱喝水但酷爱喝橙汁的小狗而言,早餐的磨牙肉干和晚餐的橙汁就是每天的 Luckytime。

  Lucky狂喜的脑袋迷惑地歪了歪,还在理解主人说的“没有”,前爪搭上冰箱门,脑袋企图拱进冰箱里一探究竟。

  “没有。”

  冰箱里所有的隔层都摸索了一遍,家里所有东西都有固定摆放位置,冰箱里有专门的饮料层,有苏打水和其他几种饮料,就是没有 Lucky的橙汁。

  贺循平静说:“被人喝掉了。”

  Lucky不敢置信地冲贺循“汪”了声,急得甩头哼哼转了两圈。

  “抱歉。”他低头跟它说话,“我忽略了。”

  家里的食物并不会大量囤积,一来过量容易造成混乱,二来贺循很难知道保质期,所有东西都是根据习惯定量定期采购,他并没有吝啬到不许保姆吃家里的东西,冰箱里的食物都可以随意取用,只是没想“她”也酷爱这个橙汁。

  贺循直觉为脑海里的这个字打上了一对引号,她,新来的保姆大姐,中年女性,至今仍是一张模糊的面孔,只有声调清晰。而Lucky从主人的表情和语气中确定了残酷事实,耷拉着脑袋开始哼哼唧唧。

  “待会带你出门买。”贺循拍拍它,“先去吃饭,Lucky。”

  并非黎可想象中的画地为牢,这个家对视障人士而言足够大且安全的空间,贺循也会带着Lucky出门,去散步,在失眠的夜晚。

  瞎子的世界永远都是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夜晚和白天并无任何区别,他的眼睛甚至都没有光感,永远的黑暗,而夜晚除了黑暗之外,还有宁静。

  没有行人和车辆的喧嚣,绝大部分噪音都已蛰伏,能听见巷子里穿行的风声,还有盲杖敲击地面的清脆和小狗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偶尔有路人擦肩而过,也只是好奇打量一眼或嘀咕几句后匆匆离去。

  贺循带着Lucky去最近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夜班店员总是同一位女性,声音轻柔羞怯,贺循猜她应该有一双很年轻、会闪躲的眼睛,也许是会被便利店其他店员欺负的性格,没有顾客的时候她会在收银台翻动书页,似乎是个勤奋上进的好学生,后来两人交谈过几句,这位叫小余的店员是个兼职的大学生。

  他推开玻璃门,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只是会绕过货架,直接寻求帮忙:“麻烦您,能不能帮我拿包烟,一个打火机,还有一罐啤酒?”

  小余很少见这种年轻男人,身姿修长挺拔,衣着温文尔雅,牵着一条导盲犬,眼睛漆黑,声音冷清,只在深夜出现,每次来都是买烟和酒。

  今天还多买了几瓶橙汁。

  贺循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带着Lucky去河边散步。

  白塔坊都是旧巷子,这里有座明朝白塔,两条老街,几幢民国时期的建筑,还有流水蜿蜒而过,记忆里白塔绿树红墙映衬,静谧幽美多过于烟火气,这些年政府注重文化传承,有意要把白塔坊往历史文化街区发展,如今也热闹了不少。

  贺循小时候在这条河里捞过鱼虾,记得那时河边都是浅滩和乱石子,听说如今已被修整成沿河绿地,两岸树木都挂了氛围灯,成了市民休闲之所,而河对岸有个白塔小学,那边是更热闹的城区。

  贺循八岁被父母送到潞白市。

  那时候家里生意扩张,父母实在忙碌,贺邈贺菲正值十四五岁的青春期,家里被他俩搞得鸡飞狗跳,贺父贺母焦头烂耳,索性把贺循送去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外公外婆已经退休多年,每天同弄花草,家里清净,小孙子的到来让二老格外高兴。

  贺循记得自己转学进白塔小学,外公领着他走进学校,笑容可掬地跟他讲白塔小学的历史,他的外公是白塔小学的第一任校长,校史陈列室至今还挂着外公的照片,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后来他升学念初中,班主任也是外公的得意门生,至今还记得贺循的名字。

  外婆是退休的银行职员,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将贺循养高,她年轻时最得意的是自己练就的一手算盘,即便后来银行都升级成了计算机,还念着要把算盘传给贺循,每天坐在蔷薇花架下教贺循珠算。

  一晃六年过去,哥哥姐姐出国念书,贺循又重回父母身边。外公外婆对他万分疼爱,天天挂念,贺母索性每年将两位老人接到身边小住几月,后来二老去世,几乎将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贺循,包括白塔坊的房子。

  Lucky在旁边吧嗒吧嗒地喝橙汁,贺循拧开啤酒罐,轻轻碰了下橙汁瓶,再摸起打火机,低头拢着点一支烟,火焰热烫,淡淡的烟草味被夜风吹散,他把烟夹在指尖,轻吸两口。

  二十四岁之前的贺循除了加班熬夜外,生活健康自律,每天运动健身,烟酒不沾。而如今即便想要沾染什么坏习惯也很难,能做的事情太少,感兴趣的东西也太少。

  他倚着河堤的栏杆,静静地抽完一支烟,将烟头扔进啤酒罐熄灭,等Lucky将橙汁舔完,再将所有东西的都扔进了垃圾桶,最后牵着Lucky回家。

  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黎可睡觉时看了下时间,心想:糟糕,这都第二天了。

  她朋友圈人数众多,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兼而有之,一方面得益于这些年频繁换工作攒下来的人脉交际,虽然绝大部分都是泛泛之交和别有居心,但偶尔也能找到一些实诚朋友,另一方面,她为人随性爽快,性格从不扭捏做作,只要愿意,是一挥手就能呼朋唤友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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