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喜欢住在江家,装修风格难看、佣人们各怀鬼胎、更别说从小就打压着江黯的兄弟和继母,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跟人耍过心眼了,一点儿都不舒服;她还是喜欢过她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天天吃喝玩乐的生活。
不过,要是对方是江黯的话。
她勉勉强强可以忍受。
她趴在床上跟谭竹聊天。
谭竹问她有没有被姚菲欺负,温令霜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笑着回复语音:“她要是欺负我,我也不让她好过,我刚才还把江祁气得不轻呢。”
谭竹:“真假啊,江祁哎,那个稳如泰山的男人,被你气得不轻?”
稳如泰山?
温令霜想起他刚才那个狂躁又无奈的模样,笑出声来:“哪天我再气他的时候,偷拍给你看,让你看看这个稳如泰山的男人是怎么被我三言两语搞失控。”
谭竹:“大小姐,悠着点吧,江祁真不好惹,他要是动手,你没好果子吃。”
温令霜翻了个身子,“他不好惹,江黯就好惹吗?他敢动我,江黯能弄死他。”
许久。
谭竹回了句:“倒也是……你是仗着有老公撑腰,为所欲为。”
温令霜倒觉得一半一半,江祁忌惮她不止是因为江黯,还有江寒禹,只要江寒禹跟温家的联姻利益还在,就绝对不会允许两家闹得无法收场,占着这点,她做得再过分,江祁也只能忍。
聊了会儿,觉得困顿,便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敲门。
轻轻的,持续了很久。
温令霜睁开双眼,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后,看到佣人于红站在门外,低眉顺眼的说:“三太太,楼下有人找。”
温令霜被吵醒,多多少少有些起床气,再加上这个于红做得那些事,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说道:“我有午睡的习惯,下次要敢再在我睡觉的时候吵醒我,你就别在江家干了。”
说完,扭着腰肢往楼下走。
于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了些许凶狠厌恶的神色。
装什么,矫揉做作的大小姐,不过就是仗着出生比别人好,有什么资格在江家耀武扬威?等江黯倒台,有她好受!
温令霜走到楼下,远远的透过镂空处看到了姚菲,以及一个坐在她身侧的女人。
长得很漂亮,只是那种漂亮跟温令霜的明媚张扬不同,是小家玉碧的美。
真论起来,什么样的美人站到温令霜面前,都得逊色三分。
她缓缓朝着两人走去,走近了就听到姚菲在说:“这些年茶园生意还好吗?”
“一般般。”女孩开口回道。
姚菲正欲说话,扭头瞥见温令霜后,露出温柔的笑容,冲着她招手,“令霜,快过来。”
温令霜走过去坐下,姚菲赶紧介绍,“这位是听荷,姓赵;我听说江黯一直在找一个茶园的玩伴,他这个人呢,也不爱跟我们开口,我见他一直没找到,就擅自做主帮他找了,你看看,这就是跟江黯小时候玩得最好的朋友。”
温令霜知道江黯在找小时候的玩伴。
一直没音讯。
之前说找到许觅,但那姑娘年纪太小,不太符合。
赵听荷的年纪符合,但是……
真有这么凑巧?
江黯找了那么久没找到,姚菲说找,一转眼的功夫就找到了。
温令霜看破不说破,笑着说:“江黯老跟我说这件事,我还在想他怎么跟小时候的玩伴关系那么好,分开那么多年了还记得。”
“可能因为我跟江黯的关系真的很好吧。”赵听荷笑着回,“江太太或许不知情,江黯小时候在茶园的日子不算好过,是我经常帮衬他,才让他熬过那段时光。”
温令霜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水。
青涩中带着浓郁的香气。
极品好茶。
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嫩绿茶叶,忍不住心想,这可是有备而来啊,连江黯最喜欢喝的茶都准备好了。
温令霜跟赵听荷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姚菲,拉着赵听荷聊天,问她跟江黯小时候的事,赵听荷回答得流畅又毫无破绽,说她爷爷本来是茶园的主人,江黯是跟他舅舅一起到茶园‘工作’的,说是工作也不太准确,就是帮他舅舅干点粗活,赚点口粮,那么小的身板在茶园里,还没茶树高,日子过得多苦可想而知。
赵听荷说这话时,余光一直在扫荡温令霜。
温令霜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快醋死了。
虽然知道这女人来者不善,可听到她跟江黯小时候发生的事,还是不舒服。
她的男人,就应该从头到尾都属于她。
傍晚五点多,江黯提早下班,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早下班,原因还是担心温令霜在江家被欺负,Lon开车载他回江家路上时都不免感叹,这江太太在哪,先生的心思就在哪,头一回见他这么着急忙慌的开完会议和工作往家跑的。
车刚停稳,江黯也没等Lon开车门,直接下车往厅里走。
赵听荷跟姚菲的声音传来,走到里面了,就看见三人坐在沙发上。
他第一眼看到温令霜后,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没说话,也没向姚菲文好,上下打量着温令霜,然后将她的小手包裹进大掌里。
灼热的温度透过掌心源源不断的传来,温令霜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他的紧张和担忧后,刚才的醋意一扫而空,娇娇的扑进他怀里。
江黯顺势搂住她,低声问:“在家还好吗?”
“嗯,好。”
坐在旁边的赵听荷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江黯,他实实在在长了一副好皮囊,五官俊美无可挑剔,就连身材都好到令人惊羡;再看到他抱着温令霜的宠溺,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和冷漠。
姚菲看着他们相拥,倒觉得有些诧异。
她是知道江黯的底色的。
一个极度冷漠、残忍、果决、毫无情感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对温令霜这般的宠溺。
如果说早上的拥护和餐桌上的细节都不过是联姻后的相敬如宾,那这会儿的拥抱就是真情实意的告诉她——这两人都动情了。
尤其是江黯。
他居然真的会对一个这样矫揉做作的大小姐动情。
可笑。
原来男人过不了美人关是真的。
姚菲压下眼眸里的情绪,开口说道:“江黯,你看看你身边的姑娘是谁。”
江黯没注意到赵听荷。
听到姚菲这么说才顺势看了一眼。
一般。
让人记不住样貌的一般。
他收回目光,说道:“不知道是江家的哪位亲戚?”
江家关系复杂,表亲与堂亲的亲戚说是上百人都少了,人多得他至今都没认全,理所应当将赵听荷划分到表亲与堂亲的区域。
姚菲笑着说:“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吗?找了这么久没音讯,就没想着往国外找找?”
她拍着赵听荷的手,“人家自从茶园转手卖出去后,就跟家人住到国外了。”
江黯的眼神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
他找人这件事,没跟江家人说过,但找人确实会闹出动静,而姚菲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能知道。
他搂着温令霜,仅仅在赵听荷身上打量几秒钟后,移开目光。
深邃漆黑的眼眸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既没有重获朋友的喜悦,也没有重逢欢乐,只有无尽的平静。
赵听荷也料想到他是这种反应了。
能从一个寂寂无名的私生子坐到如今的江家掌权人位置,绝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他怀疑她,是正常的。
“江黯。”她很自然的叫他的名字,“小时候一起在茶园玩,满山跑;你还撕碎我好几件公主裙,记得吗?”
江黯很难将面前这个女人跟小时候娇艳跋扈又可爱的茶园小公主联想到一块。
在他的设想里,她跟温令霜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温令霜更加的娇艳。
江黯对于不喜欢的话题往往冷处理。
熟悉的他的人见他不接话,一般都知道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不想接,一种是在他思考。
不管是哪种情况,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迎难而上。
偏偏怀里的女人蹭着他的胸膛,“什么时候的事?”
江黯低声回:“很小。”
说完,他觉得她大概率是生气了。
她向来占有欲强,倘若真有异性对他有什么心思,且不说跟对方吵上一架,就是独自内耗、伤心难过也是他不愿意见的。
他不再跟赵听荷和姚菲继续话题,说了句‘有事’,便搂着温令霜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时,温令霜扭头看了一眼赵听荷。
她正看着她。
眼神锋利。
江黯搂着她的腰来到房间,刚把门关上就掐住她的腰,将她抱到旁边的桌面上,勉强与他平视。
他捧着她的脸,很认真的解释他跟小时候在茶园的事。
温令霜心不在焉的听着,总觉得这故事过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在哪里经历过……她小时候也在茶园住过,但那时候太小了,很多记忆都随着时间的洪流消逝。
江黯见她没什么心思听,语气更加严肃,“泱泱,我找她是因为小时候的情分,她照顾我很多。”
“我知道。”温令霜点头,“刚才那个赵听荷说了,说她帮了你很多。”
江黯微微皱眉。
紧跟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薄唇,“你别着急解释,你越解释越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