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令霜当做听不懂她的话,“姚阿姨,江黯以前住哪个房间啊?我说的是他离开江家住南夕别墅之前。”
圈子里人都知道江黯住南夕别墅很多年了。
有说他被赶出去的、也有说他犯了事自己主动去的……众说纷纭,但总归这件事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圈内人最认可的说法就是江黯犯了事被赶出去的,至于犯了什么事,没人知道。
如今温令霜旧事重提,姚菲面上不显,依旧笑吟吟的说:“想看是不是?”
说完,冲着不远处的佣人招了招手,“于红,带令霜去看看江黯以前住的房间。”
佣人于红走过来,冲着温令霜微微鞠躬。
温令霜慢慢站起身来,娇媚的抚了抚乌发,说道:“那我先去看,你们聊。”
她扭着纤细的腰肢往里走。
这一走,徐太太就憋不住了,说道:“姚菲,也就你好脾气。”
“就是,这什么做派,温津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枉费他在商场上驰骋这么多年。”
“这要是我儿媳妇,我早就被气死了。”
姚菲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口,说道:“都是孩子嘛,怎么随心怎么来,咱们都老了,别管太多。”
于红在前方带路,沿着中式旋转楼梯往上走,走到二楼再往右侧走廊走个七八米,坐北朝南的主卧就展现在眼前,布局极好,卧室内包含了衣帽间、浴池、卫生间等基础措施,还有一间茶室和露台,占地面积少说有五百多个平方。
因江黯离开江家后就没再住过这,所以房间显得空荡,只有几件挂在衣柜里的衬衫和几张贴在墙上的照片,证明江黯曾居住过这间卧室;于红在身后介绍,说江黯是几岁来的,在这间房住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到最后,突然语顿,露出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温令霜见她那样,挑眉道:“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三少爷走后,这间房太太一直保留着,说是总有一天少爷会回来住,尤其是这张床……”她稍稍停顿,低眉道:“三太太放心,那个女人太太早就处理了,不会来为难您跟三少爷。”
温令霜故作讶异,“什么女人?”
于红一愣,神色略显慌张,“没,没什么女人。”
“装什么呀,我都听到了!”温令霜双手叉腰,“江黯在跟我结婚之前是不是乱搞过?”
“没,没有的,三少爷……很洁身自好的,只有那么几次……”
“有过几次!?”温令霜怒气冲冲,瞬间没想继续看房的心情,叉着腰就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气死我了,这该死的江黯居然跟其他男人一样,婚前乱搞!”
她声音如洪,一听就是气坏了。
谁不知道温令霜胸大无恼,每天不是花钱享乐就是看展购物,家中安排她去集团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换做是个男人,跟那些成天花天酒地玩女人的富二代没区别,随随便便一挑拨就炸毛。
后院起火。
江黯能好过?
更何况还是这个么没头脑的妖精。
江家很大,温令霜从楼上走下来时,姚菲还在跟朋友们聊天,她走到楼梯口时,收敛起了刚才那怒火冲冲的模样,端正姿态往厅内走去,于红跟在身后,走到厅内时给姚菲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一切做得妥当无误。
“姚阿姨。”
温令霜刚坐下就娇娇的搂住她的手臂,说道:“我刚才去看江黯的房间了。”
姚菲看了一眼于红,笑道:“怎么样。”
“我的天啊,你们对他可真好。”温令霜皱眉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私生子的,我觉得私生子都不是好东西,之前我爸说要跟江黯联姻,我都快气死了,我在想我为什么不是跟江栩江祁,是跟江黯啊。”
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这种话也敢拿到台面上说。
阔太太们目光交织,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讥讽。
姚菲微微挑眉,“这联姻的事嘛……”
“我知道,由不得我们小辈做主,我爸非要我嫁,我就只能嫁了,我一直就在想,如果江黯是我爸的私生子,我就要多有多狠就多狠,给他住地下室、让他吃剩菜剩饭,吃病死最好,还要找人玷污他清白,让他圈子里抬不起头;这样我爸对他失去信任后,就可以把他有多远赶多远。”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拍着胸口说:“可我刚才去看江黯以前住的房间,真的是太好了,你们对他这么好,我作为他的妻子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姚菲本来想着温令霜跟那些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没区别,顶多占了个无人企及的美貌罢了。
胸大无恼,腹内没点墨水。
从刚才几番行径来看,确实是个没脑子的。
只是这些话……
到底是真没脑子,还是借机讽刺?
姚菲见识过那么多的人,一时之间也没参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后,笑道:“应该的,江黯也是江家一份子。”
“是吧。”温令霜拿起茶几上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说道,“所以我问他为什么住南夕不住江家,他老不说原因,姚阿姨,要不你跟我说说,他到底为什么不住江家啊?”
这问题要是没刚才那些铺垫,姚菲也就说出来了。
偏偏温令霜刚才那些铺垫说完,现在说江黯离开江家的真正原因,显得倒像是她故意赶江黯走。
姚菲余光落在于红身上。
于红一哆嗦,也不敢回答。
刚才在楼上,这位大小姐听到江黯那点破事,可是怒气冲冲,要吃人的;她也不知道下个楼怎么就变了。
姚菲似笑非笑,“这个嘛,他不说,我也不好说。”
“不会是姚阿姨你想把他赶出去,找人玷污他清白吧?”
温令霜眨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问。
那张漂亮明媚的脸上没有任何心机和算计,好像这样一句话跟吃饭喝酒一样简单,脱口而出。
气氛也因她这番话而瞬间凝固。
谁敢这样质问姚菲?
谁又敢平白无故泼姚菲脏水?
徐太太忍不住了,刚要说话,温令霜突然笑出声来,捂着唇说:“开玩笑开玩笑,姚阿姨你这么正派,怎么会做这种事。”
然后又看向阔太太们,“你们可别把我的玩笑话传出去,姚阿姨对江黯最好了。”
“……”
姚菲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不动声色从温令霜怀里将手抽出来,说道:“令霜,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气氛又有些冷了。
温令霜收起笑容,拉长语调,“这样啊。”
扭头就盯着徐太太,“那徐太太怎么不知道这点呢?”
听到她突然点到自己,徐太太猛地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姚阿姨说得不明白吗?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我是江家的儿媳妇,姚阿姨说我什么,我可以听着,但你算什么,我刚进门你就训斥我,当我家没人了,你凭什么训我?”
这丫头……
好伶俐的嘴。
她们不知道,温令霜向来是个嚣张的人,只不过嚣张这面极少出现,没人惹她、没人招她,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但谁要惹她、谁要招她,谁都别想好过,顶破天鱼死网破,顶破天有她爸妈撑腰。
更何况现在还有江黯。
从刚进门到现在,她可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会儿憋不住,就别怪她。
徐太太在圈内的身份也算是高的,这些年来习惯了别人对她尊重敬仰,到哪都不忘恭维几句,谁曾想今天被温令霜这么破天荒的骂了,怒火瞬间就憋不住的往上冒,立刻站起身来指着她,“温令霜,你看看你什么做派,温津叶能生出你这种女儿也是枉费他这么多年在商场的苦心经营。”
“你说我就说我,你说我爸干嘛!”温令霜猛地站起身来,丝毫不惧徐太太身份,对峙道,“你算什么……”
东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瞥见门口的身影,声音顿时小下来,带着哭腔,“你骂我就算了,还骂我爸,我要回家……我这就回家。”
说完,拎起沙发上的包包就要往门外走。
刚走没几步就撞到了坚硬的胸膛。
她顺着胸膛慢慢往上看,看到了江黯的脸,委屈的哭道:“江黯。”
硕大的眼泪在眼眶里凝聚成团,一滴滴往下淌,看得江黯的心都快揪成一团了。
他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抚。
随后凌厉的目光望向了徐太太。
徐太太没料到江黯和江寒禹会在这个点回来,一时之间被他的眼神镇到,有些发怵。
但身份和地位又不允许她露怯,只能硬着头皮看着他。
从两人开始吵的时候,江寒禹跟江黯就听到了,要说这徐太太多年来的做派,倒也如此;看在她丈夫的面子上,江寒禹也不爱多管,女人是非多,只要不要舞到他面前,都可以当做不知情。
只不过现在舞到了他面前,还惹恼温令霜。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江黯。
江黯那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犹如黑潭般可怖,单手搂着温令霜,面无表情地说:“徐太太。”
仅仅三个字,叫得徐太太心头发毛。
江黯如今可不是私生子,是名正言顺的江家掌权人。
就算她丈夫见到他都得尊称一句江董,地位之高,难以估量,也就是因为有姚菲这层关系,徐太太才敢对江黯多加置喙。
这要真面对面……
徐太太敛了敛神色,说道:“不好意思,江黯,刚才跟你太太起了点小矛盾,不过都是小事,改天……”
“徐太太。”江黯再次打断她的话,“徐总跟我的合同还没签,我可能得考虑考虑换个合作对象,请你回去告知他,下周不用来集团找我签署文件。”
江黯不主动找徐太太的丈夫,而是让徐太太回去告知,徐总一想就会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是他妻子作祟。
啧。
江黯玩手段比她强呢。
她趴在他怀里小声抽泣,实际上也就掉了那么两颗眼泪。
江黯低头望去,就看见她趴着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