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没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但两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都行,都好,都喜欢。
隔天,邻居们都忙着上班上学,只有他俩都休息,最闲。
在家捣鼓一早上,装了不少吃的,准备去公园秋游。
还得感谢宋西南,她说她们学校月底组织秋游,现在就要报名。
原本打算又去电影院的两人,临时改了主意,决定去公园。
“我看见谷雨了,快点快点,别让她发现了。”关月荷缩在林忆苦背后,生怕谷雨发现了她,一个劲地催林忆苦赶紧离开银杏胡同。
身后的谷雨忙着看手里的小玩具,根本没注意到小姨,但路过二号院时,还是伸着手指要进去。
“不去,你小姨不在家。”
难得出来约会的俩人,在公园里划船,划着划着,莫名搞了场划船比赛。
一上岸,关月荷边擦汗边道:“都说了不和他们比赛,他们非要划前面!”
所以她就喊上了林忆苦,两人超了过去,足足超了一大段,后面的人划到脸红都赶不上他们的船尾巴。
这俩打了“胜仗”,心满意足地去了公园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
一直到晚上才回家,两人分一瓶荔枝罐头。
“我第一次吃荔枝,和新鲜的有什么不同?”
林忆苦回味了下,“比新鲜的甜?”其实他也没吃过几次,每次也只吃到几颗,没有参考价值。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去吃新鲜的。”
“好。”她的愿望有点多。要去内蒙吃现成的牛肉、去东北搞木耳、去川省做腊肉……现在还想着去南边吃现摘的荔枝。
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但有念想总是好的。
林忆苦顺手把他那份剩下的分给她,太甜了他吃不惯。
吃饱喝足的关月荷挨着林忆苦看电视,林思甜和谷雨都没来打扰他俩。
但也就只有一天黏糊的时间。隔天,林忆苦还是像往常那样早起去上班。
关月荷也没闲着,跟着汽车厂的工人一起出发,去汽车厂找章新碧。
“你不上学跑我这儿来?”章新碧让她自己找椅子坐。
章新碧和郭旭升得知她考上研究生,还往街道办打了电话给她道喜。这俩人还想着,等她毕业了,把她拉来汽车厂干活。
“没开学。”关月荷把带来的书本和磁带拿了出来,“我来还书和磁带的。”
全是学习德语用到的书本和磁带,是章新碧和郭旭升借给她的。
“我找学校老师借了新的,用不到这些了。”
她帮着做了一段时间的德语资料翻译,学校教德语的老师就根据她的情况,给她找了新的学习书籍和磁带。
“不错啊,这门语言可不能落下啊。”章新碧夸她很有学习外语的天赋,把关月荷夸得嘴角一翘再翘。
准备继续夸下去时,关月荷及时喊停,“再夸就要翘尾巴了。”
章新碧没继续夸了,但还是说出了真实想法,“我想着,你这天赋不多学一门外语就浪费了……”
关月荷立刻摇头摆手,叶老师也是这么说的,但她觉得,就算要继续学习,也不是现在。她又不是外语生产队的驴,学了一门又一门,总得缓一缓吧。
章新碧没继续劝下去,转头问起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这也是个看起来远但实际并不远的问题,她听老师们说,以后毕业分配,要么是学生自己去找到单位谈好,要么是老师根据学生的情况做推荐,这就涉及到了学生本人的想法了。
“还是想回你们服装厂,要跟着你们郑厂长?”章新碧没急着让她立刻想好,拍了拍她肩膀道:“慢慢想。”
她下楼没走多远,就遇上了赵攸同。
正巧,章新碧和她聊天时还提到了赵攸同,说他被推荐去国外留学,之后要去国外学习汽车制造技术。
“赵技术员,恭喜啊。”
“我也正想说恭喜你呢,听说你要去读研究生了,恭喜。”赵攸同挥了挥手里的材料,“改天再聊。”
中午和林思甜在医院食堂吃饭时,林思甜和她小声道:“我们主任还想介绍我和赵技术员相亲,吓得我赶紧说家里给介绍别人了。”
“为啥?”关月荷好奇,赵技术员怎么吓人了,都能被推荐出国留学了,看着应该算是前途光明啊。
“想和他相亲的女同志太多了,人住院都追到病房来,多吓人。”林思甜又道:“当然了,那只是小问题。关键是赵技术员工作太忙了,比我哥忙多了,上次忙到没空吃饭饿晕了来医院打吊瓶。”
“我在医院就够忙了,还找个一样忙的对象,以后就算只有一个娃,娃也要跟着饿倒。”
林思甜觉得自己想法很正确,“介绍同医院的也不能要,医生更是忙得没空着家。”
也是。
她以前觉得单位有托管班和育红班,孩子生下来,大人没空带,还能放到单位去。但自从帮着带了几次谷雨,她就没这个想法了。
单位帮忙也只能帮白天,孩子总不能一天到晚都放单位吧?谷雨晚上还被她姐夫天天带回家住呢。
关月荷忽然问:“你和陈 立中还见面?”
“没啊。”林思甜道:“我让他别想有的没的,好好学习先拿到毕业证再说。他就没来找我吃饭了。”
关月荷刚哦了一声,林思甜又抛出个炸弹,“他改写信了。”
“……”
没来是因为开学了抽不出时间吧?所以只能写信联系。
“我俩有分寸,他写他的,我也没空给他回信。”
“这就你俩了?”关月荷斜了她一眼,“有情况可不能瞒着我。”
“咱俩这关系,我有啥不和你说?赶紧吃,我中午没得歇,还要继续上班。”
关月荷默默地给她夹了一块肉,“补补油水。”回来上班没多久,人都累瘦一圈了。
“还是月荷你好。”林思甜趁机告状,“我哥在家吃饭非说我缺锻炼,让我晚上跟他跑步去,我要跑了,这肉还得再掉十斤。”
关月荷在关键时候可不瞎偏心,“你是该锻炼,当医生哪能没好体力?”
“我吃饱了,上班去了。”林思甜不接她的话,收起饭盒就跑。
—
回来三天,又要收拾行李去学校。
林忆苦没空送,但谷雨送了一段路,追着她嗷嗷哭。关月荷怕得猛蹬车轮。
回宿舍前,顺路先去了她姐的宿舍,给她送东西和姐夫写的信。
关月华还没拆信,就听到舍友问:“你妹妹也是咱学校的?”
“对,她西语系的,研究生。”
“你妹真厉害。”
“是挺厉害的,她会说英语和德语。”关月华半点不谦虚。
舍友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再夸一句:“真厉害。”
第102章 1978年秋
回学校的第二天, 关月荷的舍友们都到齐了。
除了兰韵琴同是西语系英语专业,其他六位舍友都是中文系的学生, 隔壁另一边的宿舍,则全是西语系的学生。
虽然没分到全是西语系的宿舍里,但关月荷也算满意了。
成霜戳破她的小心思,“你是怕宿舍里住进几个搞数学研究的舍友吧?”
当然怕了,她每次去敲成霜宿舍的门,里头四个学数学的,四个学物理的,宿舍里严肃得像是在搞什么重大研究。
关月荷嘿嘿笑一声,继续搓衣服,搓完, 还凑过去闻了闻, 心里叹气:还是林忆苦搓的衣服比较香。
心里也有些怅然。
但她宿舍也没好到哪儿去。舍友们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 个个都结了婚,一半的舍友生了孩子。
都是有起码几年工作经历的大人了, 相处起来比较平淡,在熄灯没睡着前的半小时里, 聊得最多的是工作和家庭。
谢冬雪带着任务来京大找中文系的老师, 忙完工作,就去找了关月荷。
“你来得挺巧, 晚来一会儿我就要去图书馆了。”但是朋友来了,可以给自己放个小假。
自从谢冬雪调去了日报社上班,她们这期间只匆匆见过两次, 以前上班可是天天见,中午吃饭都坐对面的。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约而同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谢冬雪笑她, “你叹什么气?我看你上学应该比上班轻松啊。”
“哪有?!”甭管上班还是上学,想进步都不可能轻松。
谢冬雪没少问她在学校的事情,她顺口提了几句舍友们,搞文字工作的谢冬雪就找到了她的烦恼所在。
“十八九岁和二十七八岁遇到的人,总不能都是一样的吧?”谢冬雪笑道:“你不知道我当时多羡慕你跟何霜霜,和解放军做舍友,太省心了。”
“现在的舍友也很好的。就是……”
“就是没以前有意思对吧?”谢冬雪也唉声叹气,“我调去了日报社,也没一个同事像小关同志一样有趣。”
关月荷心里的那点小惆怅一下子就被抚平了,有趣的人总是独一无二的。
例如她,小关同志!
看她得意地抬起下巴,谢冬雪觉得好笑,像个膨胀的气球,她忍不住想戳漏气。“日报社没有一个女同志像小关同志,吃饭特别积极的。”
“啊!谢冬雪!我这么多优点!”关月荷气急败坏,非要她改口。
路过的同学看了眼湖边不远处嘻哈打闹的两位女同学,摇摇头,又默默走开。
但也就嘻哈了不到半小时,谢冬雪没答应关月荷去试试京大现在的食堂,无奈地拍了拍沉甸甸的包,“还要赶回单位工作。”
特意把午休的时间挤出来,就为了和关月荷见一面。
“你姐也在这上学,你想找人聊还怕找不到?”
关月荷和她一并往前走,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先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才道:“我说不过她,才不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