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陈逐那时要去海城,从李以恩老家到海城,高铁只要半小时,他便答应了。
“我和她在高铁站就分开了。”陈逐说,“之后一点联系都没有。”
不仅在高铁站分开,他俩连座位都是隔了好几个车厢。
至于回去还同乘一列车,是因为陈逐办完事又回到海城,李母从陈逐奶奶口中得知他离自家这么近,非要邀请他到家里吃饭,这才顺便,和李以恩一起返校。
来龙去脉,清清楚楚。
林孟随彻底没茬儿可找了,只能耍无赖:“你没事去什么海城?”
陈逐微顿,没解释这事,反而是声音低沉下来,略带不爽道:“我不过是帮了一次忙。以前快放寒假时,有人倒是天天被接送。”
林孟随“啊”了一声。
想了想,才知他说的是谁。
林孟随脚掌啪嗒了两下地毯,背着手小声咕哝:“什么天天?不就几次嘛。人家从国外回来看看朋友,我还能拦着不成。”
陈逐不作声,扭过头看窗外的雪。
过了一会儿,谢嘉昀和离离往他们这边走,林孟随转身去迎,又听:“总而言之,我是单身。你少乱给我安排。”
林孟随忍不住嘴角上扬,她赶紧咬住压下去,回道:“单身了不起?谁还不是单身了。”
说罢,两人无言对视了一眼。
离离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小林姐!谢总说请咱们吃刺身去!”
谢嘉昀点头:“对,我请客。陈逐买单。”
林孟随笑笑,余光带过跟到她身后的某人,说:“那我们可不客气了。”
四人往大门那边走。
没走多远,陈逐看看窗外的大雪,又和谢嘉昀说:“你不是说要回房间换件厚一点的衣服?”
谢嘉昀:“???”
听到这话,离离瞄瞄自己的外套。
这已经是她带来最厚的衣服,但她瞧林孟随穿得似乎单薄了些,说:“小林姐,你是不是也换一件厚外套?”
林孟随剩下的那件外套和身上这件差不太多,她懒得折腾,刚想说不去了,陈逐便道:“我那里有条围巾。”
林孟随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脖子,又看看陈逐,没道谢,但也没拒绝。
而陈逐也像是当她默认,带着她找谢嘉昀上楼。
谢嘉昀看着陈逐,心说学霸心眼就是多,他面上笑呵呵的,说自己忽然想起来得回个电话,拿外套的事就麻烦陈逐一并了。
林孟随和陈逐一同进入电梯。
电梯里有个三口之家,男孩蹦蹦跳跳,好几次差点踩到林孟随,林孟随往里站,男孩又追着她过来。
眼见父母也不管,林孟随正要说几句,陈逐站到她身前,男孩一下缩了回去。
过了会儿,一家三口在四楼餐厅下去,电梯里只剩下林孟随和陈逐。
两人刚各自放话说自己是单身,现下突然独处,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密闭,静止。
只有屏幕上显示着一层层攀升的楼层。
林孟随轻碾了碾衣摆,陈逐这时忽而往后退了一步,她心跟着提了一下,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陈逐退到和林孟随并肩位置,静静地站了会儿,问:“现在还生气吗?”
林孟随张口就来:“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你别……”
陈逐侧过头看她,她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又要捂嘴。
这个说谎就打嗝的毛病能治吗?
她愿意花重金,重重金,只要能别让她不打自招。
林孟随气鼓鼓地闭上嘴,电梯也到达了十一楼。
陈逐的房间和林孟随不在同一楼层,林孟随先走,不想陈逐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看他眉眼低垂的清冷模样,她又蓦地想起昨天两人吵架时,他气急了时的红眼眶。
心头一软,林孟随小声问:“那你还生我气吗?”
陈逐稍楞,看女孩低下头,做回了她的脱水小蘑菇,轻声说:“昨天是我态度不好。”
“我也是。那……”
不待她问完,陈逐又说:“什么时候再去公司?”
林孟随卡了下:“还没定好。”她试探着,“定好了……我给你发微信?”
陈逐点头:“嗯。”
换好衣服,林孟随又和陈逐去楼上拿谢嘉昀的外套,以及围巾。
围巾围在脖子上时,软软的羊绒扫过皮肤,弄得林孟随有些痒,但也舒服,陈逐帮她把围巾往上拉拉,几乎快把她的脸埋里面。
陈逐说:“围严实了。一冻脸就红。”
本是一句关心,却让林孟随想起昨晚的那个梦。
她不自觉看向陈逐的嘴唇,脑海里的画面高清无.码,连陈逐怎么箍着她的腰附在她耳边喘着气说狠话,都清清楚楚。
简直跟亲身经历过一样。
陈逐见她一直不言不语的,想问怎么了,又纳闷:“脸怎么这么红?热?”
林孟随歘地收回视线,说没事,无非是她觉得自己堪比造梦大师,且还是个色中饿鬼罢了……
穿戴整齐,四人前往餐厅吃饭。
小镇里有各个景点的接泊车,但林孟随和离离都觉得踩踩雪也挺好玩,而且餐厅离得并不远,大家便决定步行过去。
两个女孩走在前头,陈逐和谢嘉昀跟随。
等双方拉开了一些距离,谢嘉昀杵杵陈逐胳膊。
“又和好了?”谢嘉昀眉飞色舞,“怎么做到的?”
陈逐轻舔了下嘴唇,说:“不记得了。”
“什么?”谢嘉昀没理解,“不记得什么?”
陈逐又说:“有时不记得是好事。”
“……”
什么跟什么。
这些学霸说话怎么跟猜哑谜似的。
谢嘉昀不死心,让陈逐把话说清楚了,陈逐搭理才怪,他望着前面笑颜如花的女孩,想的是他们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关于林大小姐喝醉就断片的事。
那是高二下学期期中左右,林孟随有位要好的朋友因为减肥失败,痛苦不已,两个女孩子约了去KTV唱歌发泄。
年少无知,女孩家有了心事无处排解,只能想到些笨法子、蠢主意——她们喝了酒。
一开始两人还能把控,后面越聊越嗨,酒也不知不觉喝得多起来,等该停止的时候,人也早没了停止的能力。
万幸陈逐给林孟随打电话时听出不妥,及时赶到了KTV。
陈逐联系了林孟随好友的父母,好友的妈妈过来接走孩子。等这边处理好,剩下林小酒鬼时,对方极不配合,不肯告诉陈逐爸妈的电话。
“别闹。”陈逐说,“你得赶紧回家休息。”
林孟随摇头:“我在你身边就是休息。”
两人在KTV门口拉拉扯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陈逐没辙,就说那他送她回家,让她把地址说一下。
林孟随眼巴巴看着少年,指指喉咙说她渴,陈逐只得牵着她去便利店买水,喝完水,她又说嘴巴里苦,他买了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柠檬软糖。
坐在高脚凳上,女孩晃着两只脚,嚼着爱吃的糖,美滋滋的,见人路过,问人家:“你看他是不是特别好看?”
陈逐耳朵连着脖子红了一路,向路人说不好意思。
路人是个年轻小姐姐,笑笑说没事,还跟林孟随道:“好看。妹妹眼光真好。”
林孟随捂着脸傻笑。
在便利店里闹了一通,陈逐背着林孟随走在小路上,边哄边叫她说出地址。
无奈小姑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明白白,她才不要就这么回家,她要赖着他,一直赖着他。
她安静地伏在少年背上,发现他的背要比她想象中宽,他的手臂也比她想象中有力,还有他的体温,他耳后散发的沐浴露的清新味道,都让她深深依赖眷恋。
迷蒙中,女孩望向前路,忽然希望这路再长点就好了。
她对少年说:“陈逐,我好喜欢你。”
陈逐身体一僵,险些手脚不稳,摔了身上的人,沉默了好久,他才勉强镇定下来,问道:“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当然懂。”林孟随支起身子,举着手,“你是不信我喜欢你吗?我就是喜欢你,确定,以及肯定。我喜欢——”
她要喊起来,陈逐心惊,当即把人放下,捂住了她的嘴。
林孟随只剩一双眼露在外面,看着陈逐,不错眼珠,但她其实很想说一句:陈逐,你手好烫啊。
“你想出名是吗?”陈逐说,“不要闹了。”
林孟随皱起眉,为他的不信任而生气,张开嘴,她狠狠咬了陈逐手心一口。
陈逐触电一般缩回手,瞪着她,想说什么,又一个字说不出来。
林孟随非常严肃地说:“我懂什么是喜欢。”
“是什么?”陈逐问。
她说:“喜欢就是你开心,我也开心;你不开心,我会更加不开心。”
“喜欢就是,我想让你永远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