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钢琴上,还有柜子、置物架上,随处可见这类用心的摆设。未必多么贵重,但展现出了主人的格调。
林孟随喜欢这种有品位又不失温馨的家,她继续看,看到两扇关闭的门,猜测哪一个是陈逐的房间。
她想进去看看。
于是,在房门和陈逐之间,她来回看了好几回,无声表达自己的意愿。
陈逐视而不见,叫她快喝了姜糖水。
她噘噘嘴:“太烫了,喝不了。不如我们干点什么……嗯,然后它就凉了。”
陈逐问她:“你想干什么?”
林孟随又去瞟房门。
陈逐抿抿唇,弯腰将茶几上的杯子拿起,说:“喝完了再说。”
林孟随一听,捧过杯子咕嘟咕嘟喝起来,当真又热又辣,都没喝完,她的鼻头和额头上就沁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皮肤也像是被蒸过一般,水嫩粉润。
“喝完啦!”她吐出舌头呼哧,不忘举着杯子给陈逐检查。
陈逐别过视线,顿了顿,过去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林孟随小跑过去,进门前,她还捋了捋头发和衣服,好像是要进什么重要场所一般。
而这个重要场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一张靠窗的一米二的单人床,床单深蓝色,一个原木色的带着书架的书桌,以及小小的双开门衣柜。
可虽然简单,林孟随还是看得特别认真,好像是要把这里所有的细节全部刻到脑子里去。
她慢慢走到床边,看着整洁的书桌,上面摞着许多书,按照科目分门别类,放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硬壳本。
“这是哪科的笔记?”林孟随之前没见过。
陈逐一怔,随即进来将本子放到抽屉里,说:“什么也不是。”
林孟随猜他或许有秘密,人人都有秘密,她也不好刨根问底,就没再问。继续看,她看到床头和书柜之间的那一点空隙还摞了四个纸箱子,她问里面是什么?
陈逐掀开最上面箱子的盖子,给她看,是奖状。
林孟随惊诧:“四个箱子都是?”
“嗯。”
“……”
别人拿奖状糊墙,陈逐是奖状太多,墙不够糊,只能装箱。
林孟随翻了翻,有一部分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居然还能累积出这样的高度,这得是多少奖?
林孟随为陈逐感到骄傲,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些奖状,她还有一点心疼。
优秀是要用付出换的。
陈逐见林孟随不说话,不由稍稍靠近些,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林孟随闷声说,“就是觉得你太辛苦。有些比赛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参加啊?你那么厉害,不需要用这些证明。”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陈逐迟迟没有接话。
林孟随没发现他的异样,更没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她又去打量别的地方,在陈逐床头发现了惊喜。
“你居然把它放在这里了!”林孟随拿起床上的毛毡小猫,“你不是嫌它丑吗?”
刚才的情绪被打破,陈逐这会儿又有些手足无措。
耳根也热起来,他伸手将奶牛猫毛毡拿走,攥在手里,低声道:“忘收起来了。”
林孟随盯着他,笑意盈盈,他耳朵更热,说不出话。
那毛毡小猫是林大小姐最新的手工作品。
以前,她就有个奶牛猫的毛毡钥匙扣,是偶然从一位老奶奶的小摊上买的,她特别喜欢,一直拴在书包上。
可惜的是,高一开学第一天,那个钥匙扣丢了。
林孟随为此闷闷不乐好久。
这学期,毛毡手工在学生之间流行起来,她便来了兴致,给陈逐亲手做了一个钥匙扣。
当然,形象差了些。
她要不说是奶牛猫,陈逐还以为是一只花猪。
“我看你是真的不喜欢。”林孟随说,“那你还给我吧。”
陈逐下意识将钥匙扣攥得更紧。
林孟随还是盯着他,人也向他靠近,冲他摊开手。
“还给我吧。”
“你……”
“反正你也不喜欢。”
“我……”
“你什么?我什么?”
“……”
“说啊。”
“林孟随。”
陈同学没话的时候,就会叫林同学全名。
林孟随偶尔会怂,但大多时候更会选择顶风作案,她直接上手抢陈逐手里的钥匙扣,陈逐不给,两人在床边狭小的空间里拉扯起来。
一不留神,林孟随叫椅子腿绊了一跤,陈逐赶紧迎上去扶她,女孩自然而然落入他怀里。
两具年轻的身体骤然贴合在了一起。
那是陈逐从未触碰过的柔软,软得好像他稍微使一点点力气,女孩就会融化掉。
他的两只手支着,不敢收拢,也不想放开,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任由那柔软化进他的皮肤中,血液里。
偏偏,女孩也是懵懂无知,她抓着他胸口的衣服,为磕到脚面而撒娇,仰起头叫了一声“陈逐”。
陈逐只觉心跳不再是自己的,咚咚地撞击着,撞在女孩身上,女孩似有感知,心跳也如他这般莽撞,两人心跳很快合二为一,分不清是你跳得更快,还是我跳得更重。
陈逐喉结滚了一滚,问:“为什么去考点等我?”
林孟随看着少年那双琥珀色眼睛,琢磨该怎么说。
陈逐又道:“别撒谎。”
女孩无法,只好承认:“我听说有个参加竞赛的女孩想在今天和你表白,我就想……我就看看。”
“只看看?”
“那万一有什么……”林孟随咬咬唇,“我再拦拦。”
说完,她的手又一次被包裹住,暖暖的,略微有些黏,是少年手心里的汗。
“下次别这么傻。”
那么冷,会生病的。
林孟随仰头望向陈逐,陈逐同样凝视着她。
窗外雪越下越大,像是要倾覆掉整座城市。
而他们像两个寻找热源的小动物,一心想要紧紧依偎着彼此……
林孟随闭上了眼睛。
这波来势汹汹的吻弄得她大脑彻底宕机。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一会儿像是果汁,被人反复吮吸;一会儿又像是有嚼劲的口香糖,被人来回啮咬;等再过过,她又成了一块奶油小蛋糕,被含住了,舔舐。
不同的感受带来相同的颤栗,林孟随去推人,那人就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死死往他怀里按,不允许她离开。
渐渐地,她也开始沉迷,沉迷他的气息、他的冷檀香、他滚烫的体温,两只手从坚实的胸膛向上滑出,攀到肩膀上,缠到脖颈后。
肌肤贴合,唇舌交缠,热浪淹没所有。
等到陈逐微微松开口,他的额头抵住林孟随的额头,粗喘着,说:“林孟随,你就是个骗子。”
林孟随呼吸也乱得很,说话绵软无力:“我才不是。”
“你不是?”陈逐低哑地笑,胸腔震动,惹得林孟随心跟着颤悠,“愿意骗就骗好了,反正你也骗不过。”
“你骗一次,我就这样对你一次。”
*
一夜过后。
林孟随头痛欲裂地醒来。
睁开眼,视线所及并不昏暗。
房间里留了一盏小夜灯,窗外的光也透过窗帘映进来些许,照得周围清晰明了。
林孟随忆起自己这是在温泉小镇的酒店房间里,她喉咙又痛又干,咽了口口水,嗓子里像是被砂纸磨过。
宿醉果然痛苦。
她按着头坐起来,瞅见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二话不说喝下去,暂保了一下小命。
缓过些劲儿来,她又想起刚才的梦。
好真实。
可她记得当年她去陈逐家后,他们并没有接吻。因为奶奶突然回来,他们不得不分开。
怎么现在却变成如此……
林孟随都不好意思回想。
难不成是她现实里得不到,就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方式把陈逐的便宜给占了?
她都已经龌龊到这种地步了吗?也太令人发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