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别喜欢深灰色的衣服，见他面时，十次有七八次，都是这样的搭配。
程素转头的间隙刚好看到他走来，礼貌之间站起来迎接。
“不好意思，临时开了电话会议。”
“没关系。”
男人坐下的间隙，解开西装的扣子。
“等很久吗？”
“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
虽说周聿珩在道歉，其实他也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之外到达。
“这家店是我朋友推荐的，但是我不是很懂点菜，所以可能要麻烦你。”
程素表示抱歉，双手把菜单递给他。
周聿珩嘴角挂着笑，他身上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连笑容都是儒雅的。
“这是我的荣幸。”
他接过菜单，询问程素的忌口。
从他点的菜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很周全的人。
他不是那种会让人话落在地上的人，整个就餐的过程都很舒适。
除了正常的闲聊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询问。
反倒是程素觉得自己不太坦荡，心里像是憋着坏。
“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虽然她化了淡妆，但是眉眼之间的疲惫感没办法掩盖，总是透着淡淡的游离。
她是这样的，有心事总是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程素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缓缓抬起，“其实还好，我觉得我可以应付得来，就是生活上的琐事会麻烦一些。”
她把手放在脖子上揉了一下。
男人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幽暗的灯光下，每个人似乎都有很多秘密，他们努力隐藏起自己内心的恐惧，显然，黑夜是个特别好的选择。
程素低着头，默默练习深呼吸，“其实，我，今天。”
她抬起头，对上他深灰色的眼睛，像是无底的黑洞，却并不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对方饶有耐心地倾听。
“我今天，想和你说。”
“我同意你的提议。”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软得像是戚风蛋糕，轻轻地划过空气，不惊起任何涟漪。
“你可以通知你的律师准备婚前协议了，但是我希望，就是，越快越好。”
程素大着胆子，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避讳。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周聿珩举起水杯，其实里边装的是花茶，程素作陪碰上。
露出淡淡的笑意。
程素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有点点光，是窃喜，也似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
他的确高兴。
程素也是开车来的，她不需要周聿珩送。
他送她到停车的地方，程素刚打开车门，就想起还有一件事。
她转过身来，衣角划过车门。
“那个，我还有一件事。”
“你说。”
“那个怀孕的姑娘，不要误伤她。”
听上去程素的话没头没脑，其实际上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程素鲁莽地提出帮自己的请求，周聿珩不可能不了解。
况且，这个圈子，从来都不是不透风的墙。
“好，我知道了。”
男人微微点头，表示他已经了解。
“开车慢点，回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程素愣了一下，瞬间不知该干什么，说了再见，发动车子。
周聿珩坐在驾驶室，久久没开车。
身体放松地靠在座椅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他并没有瘾，今晚却莫名想来一根。
兴奋的情绪压不住，尼古丁的作用会让他感到真实。
他看着郑行发来的资料，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程素还没到家，手机上就已经有了周聿珩发来的问候。
那个时候她还在楼下买水果，家里的冰箱已经被完全掏空了。
她没及时看到，是在付款的时候才看见消息提醒。
他率先表达出关心，这个顺其自然的程度明显是比她要更适应。
“我已经到家了，刚刚在楼下买东西，没看到信息不好意思。”
本以为对方不会立刻回复，于是她发完信息就去收拾刚买好的水果，等她整理好又看到一条消息。
看到那条，不自然的红晕立刻就侵占她的脸颊。
“你不用觉得抱歉，关心我未来的老婆，是我该做的。”
这人，还真是迅速进入角色。
也是够自然的。
没过几天，有人给他递来晚宴的邀请函。
预料之中。
这样的邀请，没过几个周就会有一次。
不过往常，他是绝对不会参加。
这次，是个例外。
顾家先生要来，周聿珩自是不能错过。
纸醉金迷的地方，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要见识一番。
没人事先知道周聿珩会来，以至于他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是震惊的。
他坐在角落里，和他同行的，是梁祈年。
“我该说什么，恭喜你美梦成真？”
梁祈年端着杯白葡萄酒，脸上大有看戏的嫌疑。
周聿珩斜他一眼，不理他的调侃。
四个人里，了解这件事的，怕是只有梁祈年一人。
“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
“你不是？”
周聿珩终于说了一句话，一句反问噎得他无法反抗，下一句更是让人心梗。
“我怎么听说某位妻管严，最近一直住书房。”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情种。
这要是搁在前两年，谁不知道梁家的少爷和落寞的温家小姐联姻，轰轰烈烈的，闹得满城风雨。
没人看好这段感情。
甚至更有人大胆揣测，梁祈年是为了报复，才娶了温兮。
说不定没过几年就会离婚。
只有他们亲近的人才知道，两个人感情其实很好。
梁祈年事事让着温兮，哪里是落寞的温家小姐，分明是受尽宠爱的梁太太。
梁祈年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没回房睡觉这件事，肯定是叶屿透露出去的。
这个大嘴巴。
前天他来家里蹭饭，留到了半夜就住在他家。
他这点家丑啊，算是四处飞扬了。
晚宴上交谈甚欢，只是他们这边没什么人来招呼。
也有胆子大的朝这边看，两人都不放在心上。
很快，目标就出现了。
端着红酒杯的顾先生游离于各个角落，看上去如鱼得水。
圆润的眼球里似乎充满真诚，脸上皱起的纹路倒是暴露了几分他唯利是图的本性。
周聿珩端起酒杯，原本交叠的双腿站起。
不得不承认。